好巧不巧,就在鄭明璃話落下的當口,一陣陰風從東邊穿堂處吹了過來,嚇得那位穿藍色襖子的婆子趕緊跪下來,朝這一堆衣物猛磕響頭:“三老爺啊三老爺,是顧嬤嬤讓我搜人的。冤有頭債有主,您可千萬別找我啊?!?p> 同在院子里搜查的其他幾位婆子,也嚇得不行,紛紛向院子四周作揖,深怕被怨念纏上。顧嬤嬤氣得直跺腳。
搜鄭明璃臥房的幾位婆子從廳堂走了出來。
“怎么樣?”顧嬤嬤問她們。
“嬤嬤,我們什么都沒搜到?!?p> “怎么會這樣?你說看到有人影晃動的?!鳖檵邒叨⒅俏粍偛沤o她報信的灰衣婆子。
“嬤嬤,您說那晃動的影子會不會是三老爺?”灰衣婆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到,說完還不忘朝身后望。
“閉嘴,渾說什么?!鳖檵邒吆鸬?。
“四小姐,您這里確實沒藏人,這都是一場誤會。叨擾您這么久,老奴這就帶著人走了?!鳖檵邒咛裰槼嵜髁πφf到。
說完,她也不等鄭明璃回話,轉(zhuǎn)身向穿堂走去。
“慢著?!编嵜髁Ш暗健?p> 顧嬤嬤被鄭明璃喊得一縮脖子,但她還是梗著脖子朝前走去。
“顧嬤嬤走這么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宋嬤嬤橫在顧嬤嬤前面說到。
“四小姐,這么晚了老奴就不打擾您休息了?!鳖檵邒咿D(zhuǎn)過頭來,朝著鄭明璃訕訕地笑道。
“哦,嬤嬤也知道太晚了?!编嵜髁б徽Z雙關(guān)地說著。
“是啊,太晚了,老奴先回去了。”顧嬤嬤裝作沒聽懂鄭明璃話中的意思。
“顧嬤嬤看來記性不太好啊。剛才是誰說搜不到人就下跪道歉,自扇耳光的?”連翹笑著說到。
“四小姐,來您這里搜查是大太太的意思,您可不能全賴在老奴身上啊?!鳖檵邒咚啦怀姓J,拿大太太來壓鄭明璃。
“你來我這是我大伯母的意思?”
“是,是,”顧嬤嬤點頭如搗蒜。
“一派胡言。我大伯母一向視我如己出,照顧有加。怎么可能讓你漏夜前來搜查我的院子?”
“老奴句句屬實,沒有虛言啊?!?p> “你這刁奴,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挑撥大太太和我伯侄之間的關(guān)系?!编嵜髁Ш堑健?p> “宋嬤嬤,將顧嬤嬤按下打二十板子?!编嵜髁械酶笈e話,直接喊人開打。
三房的幾位粗使婆子和新來的白芷早就被半夏喊到了院子里。這會子聽到鄭明璃一聲令下,幾個人爭先恐后地將宋嬤嬤按在地上。
“四小姐,你不能打我,我是大房的人,是大太太派我來的?!彼螊邒弑粌蓚€粗使婆子一頭一尾的按在地上,猶自掙扎。
“我打的就是你。還敢污蔑我大伯母,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趴了她的褲子,給我使勁地打。”
“你們傻站著干什么,趕緊過來救我。”顧嬤嬤招呼她帶來的那一大群婆子。
“你們可想清楚了?本小姐可是在懲罰污蔑大太太的刁奴,你們確定要阻止嗎?”鄭明璃的話讓想上來救顧嬤嬤的婆子猶豫不已。
“你們還楞著干什么?別忘了我平時是怎么待你們的。四小姐一向心狠手辣,我都挨打了,你們還跑得了嗎?”趴在地上的顧嬤嬤繼續(xù)慫恿到。
“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是顧嬤嬤薅你們來的,只會懲罰她一個人。再說了,舉頭三尺有神明,低頭三尺有鬼魄。你們要是真能昧著良心欺辱我一個孤女,我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p> 鄭明璃說著,往三老爺衣物的位置瞄了幾眼。幾個挖出衣物的婆子頓時嚇得腿如篩糠,戰(zhàn)栗不已,不住地向四周作揖,祈禱三老爺不要來找她們。顧嬤嬤的兩個死黨見此情形,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惡婆子,看你嘴還多不多。”新來的白芷見顧嬤嬤慫恿人反抗,氣憤不過,從桂花樹底下抓了一大把土塞在她嘴里。
鄭明璃向白芷投去贊賞的眼神。
顧嬤嬤嘴里被塞了一大把土,再也不敢說話了,怕把土吞下去。
三房的婆子退了顧嬤嬤的褲子,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她二十板子。顧嬤嬤嘴里塞著土,連大叫都不能。著實挨了這二十棍子。
鄭明璃坐在中廳前面的官帽椅上,身上披著厚斗篷,手里握著湯婆子,并不覺得冷。待板子打完,她慢悠悠地說到:“顧嬤嬤,你在大房伺候我大伯母,大姐,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赡闱Р辉撊f不該,最不該誣陷我大伯母。這頓板子是我替大太太教導你,望你以后謹慎言行,好自為之?!?p> “小姐睡吧,鬧了一晚上了?!鳖檵邒邘袜嵜髁б粗唤?。
顧嬤嬤被打完板子之后,被跟來的婆子抬了回去。鬧了這許久,鄭明璃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嬤嬤,我睡不著,你陪陪我吧?!?p> “好。小姐可還在想今天的事情?”宋嬤嬤坐在床沿上,陪著鄭明璃說話。
“嬤嬤你說,我們后罩房最近是不是太熱鬧了些?!?p> “誰說不是呢。前些時候先是曹家爺夜闖,今天又是周公子上門,又是顧嬤嬤帶人搜查的。小姐這幾天都沒睡個安生覺?!彼螊邒咝奶鄣孛嗣嵜髁У念^發(fā)。
“巧就巧在這些人都是在周家退親之后一一登場的。周家一退親,我們鄭家的防衛(wèi)都松懈了。外男都可以隨便闖小姐的閨房了?!编嵜髁н有χf到。
“老話說七月初一鬼門開。沒想到周家一上門,大房的門就開了,大鬼小鬼都出來害人了?!彼螊邒卟蝗陶f出退親的字眼,只說周家上門。
“呵呵?!编嵜髁П凰螊邒叩脑挾簶妨恕_@形容真是貼切,可不就是大鬼小鬼出來害人嗎。
“小姐,大房那邊一向與我們不睦。以前還有周家擋著,他們不敢明著亂來。如今這情況我們要小心應對啊。”宋嬤嬤看到鄭明璃心情不錯,終于說出了自己這些天的擔憂。
“這些我知道的?!?p> “小姐您看,咱們要不要去信跟太太和舅老爺說說這里頭的事情。小姐一個人畢竟孤木難支,雙拳難敵四手,大房的壞手可不少呢?!?p> “不了,母親還在休養(yǎng),我們不該讓這些事煩擾她。舅舅在通州雖說有些勢力,但遠水終究救不了近火。最終我們還是要靠自己?!?p> “小姐說的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