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場雪,從昨夜卯時飄到現(xiàn)在。夢文君獨自揭開隔冷花鍛毛氈門簾一角朝屋外觀望,大雪紛飛,宛如鵝毛一般,宇軒堂的院中早以被一片白雪掩蓋。
“王妃,拿個手爐暖暖身子吧”。
韻兒把添好銀絲碳的手爐小心翼翼遞給夢文君,夢文君只是輕瞟一眼并未去接。韻兒知道這兩日因為青曼的事情,王妃心中不快,脾氣也是越發(fā)大了起來。韻兒不敢多說話,只得老實的立于一旁安靜的陪著她。
“外面這么冷,王妃怎的在簾前站著”。
外面?zhèn)鱽硇局竦穆曇?,韻兒見夢文君的臉上略微有了一絲表情,人往后退了幾步給芯竹讓路進來。
“打聽的如何了?王爺如今在誰的院子里?”。
芯竹剛邁進屋子,夢文君便心急的沖她詢問。芯竹由一名婢女幫著拍了拍身上沾落的雪花,又搓了手搓手,待手上暖和起來這才上前攙扶著夢文君坐于碳盆前。
“王爺哪位夫人的院子都沒去”芯竹往碳盆上烤了烤手,臉色顯有些沮喪:“碧落閣添了不少奴才把守很嚴,奴婢也沒法子打聽出一二來”。
“原本妃以為冤枉了她,心中也從有過一絲愧疚。畢竟是我母親家跟過來的人,懲罰她我心里又能好受到哪里?”夢文君面色凝重,眼低七分寒冷,三分失望:“只要她認罪了,我既往不咎放她出府,給她安排個好歸宿”。
“青曼那賤胚子本就不配,王妃你對她施恩”芯竹一旁冷聲辱罵:“素日里倒是裝的一副老實,背地里竟然瞞天過海,勾引王爺!真是夠不要臉的!”。
“如今她得償所愿,還敢于我喊自個冤枉!?”夢文君輕聲冷笑:“我如今是后悔自己太過心軟,那日在宇軒堂就應該徹底把她給收拾了,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般情況!”。
“不知道王爺是若何想的?就這么把人養(yǎng)在碧落閣院中。畢竟是王妃跟前的人,于情于理王爺也當來問問王妃你的意思”芯竹皺眉不解:“這算怎么一回事?其他夫人哪里知道,也會笑話咱們宇軒堂”。
“喊上各院夫人隨本妃去給王爺請安!”夢文君起身冷哼:“王爺就是在等著我主動去找他,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讓他失望了!”。
“唉,這算什么事,?大冷天的在屋中取暖不好嗎?大雪紛飛的,請那門子安”玉夫人緊了緊身上厚錦披風,撅嘴不停的抱怨著。
“自個身跟前的婢女悄悄的爬上了王爺?shù)拇?,你們說她能不急嗎?”秀夫人手帕遮唇輕聲譏笑:“倒底是她賢惠不哭不鬧,若換我身邊的這些毛丫頭上了王爺?shù)拇?,我這脾氣不把這幫小賤蹄子給活撕了不可”。
“得了吧!”景夫人輕輕蔑了秀夫人一眼,嬌聲道:“你還是先把自個給撕了吧”。
“呵呵~”。
景夫人懟秀夫人的話,把一旁的玉夫人給逗樂了。秀夫人自然明白她們笑什么,心中略有不快。
“喂,你這么說我可就不樂意了,我跟王爺那會子可沒伺候過任何一位主子”秀夫人伸出接了幾片傘外的雪花,任由它在手掌心融化,勾唇又道:“王爺溫柔霸道,那日他從外面喝酒回來,管家命我給王爺送醒酒湯……”。
“然后你就把自個也湯一塊送了出去”玉夫人打趣笑到。
“不管怎么說,我啊可沒有主動勾引王爺”秀夫人望著二人樂到。
瞧她那得瑟的樣子,景夫人不屑的甩給秀夫人一了白眼。
“夫人們,王妃過來了”。
一名婢女高聲提醒,幾位忙轉過身看去,夢文君華衣外披了件厚錦鑲銀鼠皮披風。身邊的貼身婢女為她撐著傘,身后又隨了三四個婢女。
“她若在不來,咱們姐妹都快變成那屋檐下的冰凌子了”。
景夫人略顯不快的扯了扯嘴角冷笑,卻又不得不上前去相迎。玉夫人,秀夫人自然也是不能拉下,跟隨其后。
“讓各位夫人久等了”。
夢文君見她們早早的在路上等候,大冷天的也是為難這這幾位養(yǎng)優(yōu)處尊女人了。所以夢文君以她們說話也客氣了許多,再說待會還指望著她們站在自個這一邊。
一幫人就這么浩浩蕩蕩朝著碧落閣方向走去。
“剛才御醫(yī)為姐姐換藥,我瞧著姐姐的手消腫了許多”微兒坐在床榻前,陪著青曼說著話:“還好沒傷到骨頭,仔細著不要凍著,要不了多久姐姐的十指又會像從前那般好看”。
“我今還能在這說著話,多虧有你,還有他出手相救”青曼一臉感激,眼眶濕潤也起來。
“王,侍衛(wèi)大哥人真的不錯”。
微兒險些說漏了嘴,但心里也是嘀咕著,不曉得王爺為何要瞞著自己身份,王府里的人這么多,遲早青曼也會知道。若不去青曼傷著,外頭又是大雪滿天飛,擋住了她的腳。
“嗯,他人就是太好了”青曼淺笑:“如此待我,也讓我愁的很,以后拿什么還他”。
“我瞧著他挺喜歡姐姐的”微兒沒敢去看青曼臉上的反應,起身為她掖了掖腳邊的被子,然后又一副漫不經(jīng)心得又說:“身為婢女出府要得主子開口,即便是出了王府,無依無靠的又如何也是難,若是遇到壞了……其實吧,我覺得姐姐有個人疼愛沒什么不好的,至少沒人在敢欺負你了”。
“你這幾日變了許多,以前都是我好言好語的寬慰你。如今倒換成你來勸我了”青曼盯著微兒笑了笑。
“短短幾日遇到這么多的事情,我若還像從前那般孩子氣”微兒干笑的嘟嘴:“那我不成傻子了。我就想問姐姐對他……姐姐可喜歡?”。
被微兒這么突然一問,青曼臉微紅起來。喜不喜歡?反正不討厭他,即使喜歡那也是不存在男女感情上的……畢竟自己有喜歡的人,可如今自己這個處境,還配祈求上天什么?那日徐姑娘對自己也是很失望吧!。
碧落閣院外四個看守的侍衛(wèi)身著厚重的加棉斗篷,兩人一把大傘立于院門兩側。
“嗯?”其中一名侍衛(wèi)看到雪中一群身著艷麗衣裳的女子們,正朝著碧落閣這邊走來,侍衛(wèi)忙對其他幾位說到:“你們先在這盯著,我去叫蚩大哥過來”說完忙進了院子的一間小舍中。
“雖然妾身進王府多年,這碧落閣還是頭一回來”景夫人提高聲音對前面的人說到。
夢文君沒有理會她,只是看著越來越近在眼前的院子,嘴角微微扯起一絲冷笑。
“奴才,給王妃,和各位夫人問安!”。
剛到碧落閣院前,便被明燁的貼身侍衛(wèi)蚩攔住了去路。
“你還知道面前這位是洛王府的王妃?”芯竹挑眉大聲道:“還不快給王妃讓路!”。
“王妃若是來找王爺,怕是要去祥瑞閣了”蚩卑不亢淡淡輕笑:“這雪下從昨夜下到現(xiàn)在,天氣寒冷。王爺擔心小皇孫的身子,這不去祥瑞閣還未回來”。
“小皇孫身子嬌貴,咱們這一幫人若是冒然去祥瑞閣,怕是會擾了小皇孫休息”
景夫人上前一步,看了眼蚩,不冷不熱的沖他說到。
玉夫人也不甘示弱,忙手帕捂嘴咳嗦了兩聲,嬌聲嬌氣:“我這兩日不小心得了風寒,更是不敢去祥瑞了,若是傳給了小皇孫,那還得了”。
景夫人上前對夢文君略微行了恭敬說:“王妃,既然祥瑞閣去不得。不如咱們就先進碧落閣避避雪,也好等王爺回來”。
“嗯”。
夢文君輕應了一聲,點頭贊同。
只是眾人沒走兩步,又帶侍衛(wèi)們攔住。
“放肆!”芯竹大聲呵斥:“王妃也是你們能攔的!?”。
“我等奉王爺?shù)拿?,在此看守碧落閣”蚩挺直腰板,敷衍的供了供手:“除了王爺以外,閑人免進!”。
“真是太逗了,站在這里的哪一位是閑人?”秀夫人甩著手帕走上前去,沖著蚩咯咯笑說:“你不防給大伙指一指,誰才是閑人?”。
“這……”
蚩一時被堵的無言以對,面對著自己王爺?shù)倪@群女人,心中也暗自叫苦。
秀夫人可沒有打算就這么輕易放過蚩,只瞧她對夢文君福了個身,指著夢文君問蚩:“你說的閑人,可是這位堂堂洛王爺?shù)陌l(fā)妻?咱們洛王府的一府主母?”。
蚩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垂眼不語。
“那或是這位?還有這位?”秀夫人伸著玉指,一一指向玉夫人和景夫人,突然又故作驚訝的指了指自己:“瞧我這記性把自個也忘記了,蚩大侍衛(wèi),你倒是說話?。康沟渍l才是閑人?”。
秀夫人說著就往蚩身上挨去,嚇得蚩連連后退。秀夫人還不忘的遞給玉夫人,景夫人一個眼色。兩位夫人會意忙領著身邊的婢女跟著上前,圍著其他幾位侍衛(wèi)就是鬧。
“你于本夫人說說,誰是閑人”。
“我可是王爺最喜歡的夫人,怎么就成了閑人了呢?”。
侍衛(wèi)們被一群女人,王爺?shù)呐藗儓F團圍住,又拉又扯的把幾個大男人嚇的往一邊退。王爺?shù)呐?,誰也沒膽子碰她們半根手指。
“王妃”芯竹望著被幾位夫人開出的院道,輕聲提醒。
夢文君點了下頭,領著身邊的人直徑走過去。
“王……”蚩一看慌忙要上前攔去,卻被秀夫人有把抱住腰,幾名婢女也是拉著蚩不放手。
“王,王什么?”秀夫人撅起來嘴,嬌聲道:“蚩大侍衛(wèi),你還未于本夫人說,倒底誰才是這府中的閑人呢?”。
“我,我是閑人”蚩僵硬著身子,不敢動態(tài):“我是閑人”。
“夫人”一名婢女拉了拉秀夫人的衣服,秀夫人眼睛瞄一眼碧落閣的院子,見夢文君以經(jīng)順利進去,這從松了口氣。
“你,你個死奴才”秀夫人一把推開蚩,雙手抱胸怒氣沖沖得對蚩辱罵:“你是吃了雄獅豹子膽,竟然敢對對本夫人無禮!”。
蚩:“我……?”。
“夫人,你沒事吧?”兩名婢女攙扶著秀夫人,一臉擔心的詢問。
“你給本夫人等著!本夫人指定于王爺告狀,讓王爺劈了你個狗奴才!”。
秀夫人沖著蚩罵罵咧咧,由著婢女們攙扶著走進了碧落閣院子,這才罷休。玉夫人,景夫人瞧了她進了院子,也忙領著自個的婢女跟了上去。
“看什么!?看什么看!?”蚩沖著手下罵道:“小心王爺挖了你們的眼睛!還不快去祥瑞閣!”。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