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年青的血食,吾感受到了你體內(nèi)的蓬勃朝氣?!瘪{馭著雪龍的人影看著停在官道邊上的鐘神秀,隨即也開始觀察起來,因為鐘神秀身上有淡淡的危險氣息,讓他有些躊躇。
血紅色的雙眼轉(zhuǎn)動,猙獰的面龐開始化開,如同枯草的頭發(fā)飛揚,血云手一動,周身筋骨開始復(fù)蘇,干癟的肌肉如同無數(shù)蛟蟒憤起,脊椎拔高,好似困龍升天,潛龍入淵。
道道洶涌的氣血和絲絲縷縷的天地精氣在他的體魄之中流動,不過片刻的功夫,那道人影從一位渾身血色的猙獰丑陋之人變成了兩米有余的兇悍壯漢,這一手變化的功夫也讓駐足觀察的鐘神秀瞳孔一縮。
“這便是千人千面經(jīng)的奧妙嗎,控制周身肌肉,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隨意組合排列,難怪敢號稱千人千面經(jīng),真當(dāng)是不凡響!”
鐘神秀的聲音響徹寒天,讓血云手流暗山心頭一顫,千人千面經(jīng)乃是他作惡無數(shù)的立身之本,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有第二人知曉此經(jīng)。
流暗山殺心更甚,血紅的雙眼透出寒光,臉上殺意深沉,低沉的開口道:
“小子,你從何得知我這變化之術(shù),還有,本座看你的神情好像是認(rèn)識我!”
他現(xiàn)在還未動手,因為他知道眼前之人對他有一絲威脅,作為一位流竄諸郡的大兇之徒,他曾多次用自己對威脅的直覺避開幾次生死危機,而且對眼前之人的身份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鐘神秀怡然不懼,淡然的笑著,手中長劍出鞘,
錚~~~~
轟!!!
氣浪卷起漫天積雪,鐘神秀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傳來。
“哈哈,血云手流暗山,你的兇名我如何不知,只是沒想到你居然修為達(dá)到了這個地步,真當(dāng)是讓我好生驚訝!”
流暗山一步踏空,氣息如淵似海,聲音更惡:
“小子,莫要裝神弄鬼,說吧,你是哪派高足,我們孟淵帝國境內(nèi)有七宗三殿之說,本座是想不通除了那幾家之外,誰人的后輩能夠在未達(dá)聚精之境給我以危機感!”
“嘿嘿,不過你小子也別得意,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之輩本座也沒少殺!我勸你還是乖乖引頸就戮,說不定還能留個全尸!”
鐘神秀聲音漠然:
“呵呵,你猜??!”
流暗山眼神一瞇,
“呵呵!”
“本座生平最討厭有人對我說呵呵二字,你現(xiàn)在的死亡又多了一個理由,待本座將你尋出來,撥皮抽骨,熬出血油來點天燈!”
肉眼可見的沖擊波自他的腳下蕩漾開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播散向四周,強悍恐怖的元氣瞬間爆發(fā)!
“找到你了!小鬼!”
流暗山隨手一擊,道路旁邊的大樹應(yīng)聲而斷,立身在樹頂之上的鐘神秀毫不意外,
劍光橫空而起,血紅色的匹煉神芒自天際倒垂而下,
一股兇戾,囂狂的聲音傳來,
“找到了!”
“那又如何!”
流暗山心中警兆頓生,他抬頭望去,鐘神秀那冷淡的眸光之中映照出他扭曲狂躁的面孔。
隨著劍光垂落,無形的空氣好像變成了實質(zhì)的存在,肉眼可見漣漪在空中擴散,那是鐘神秀斬下來的劍光推動空氣產(chǎn)生的錯覺。
這一劍,看似慢道極致,不過卻又快到了絕巔。
其劍落下,劍芒混合著鐘神秀周身的殺氣在流暗山的身軀之中爆發(fā)開來,全身的大筋調(diào)動,氣血如同汪洋滾燙,宛若沉寂已久的火山。
這一路走來,鐘神秀除了平日里搬運氣血,熬煉己身,打磨根基之外,就是在養(yǎng)劍。
絕淵劍訣的最后一式,便是這‘天穹躍絕淵’,這是一招蓄劍之法,養(yǎng)劍越久威能越強,理論上能夠在后天之境養(yǎng)出真丹一擊,不過需要耗費的時間就是以年計算的了。
而鐘神秀自下山以來便是在養(yǎng)劍蓄勢,雖然不到一月的功夫,但是以他對絕淵劍訣出神入化般的掌控,也足以發(fā)出匹敵氣海宗師的全力一擊!
發(fā)現(xiàn)血云手流暗山之后,鐘神秀并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混淆視野,快速立于天空高位,這一擊的另外一個條件便是‘勢’,若是鐘神秀養(yǎng)成的無敵大勢,自然無需立身高處,但鐘神秀現(xiàn)如今的征戰(zhàn)并不多,自然沒有這等大勢加身。
不過位置的落差自然之勢也是另外一種大勢,利用這等大勢,他的‘天穹躍絕淵’威能更上一個層次!
“轟轟!”
流暗山立身之處一炸,似有白日響空雷,渾身氣血絮亂,流暗山的三寸陰陽戶頓時又化作混沌,還未徹底成形的命輪元海最終歸墟,這也就意味著他的道途斷了。
“怎么可能!”
流暗山目眥欲裂,心中狂吼出聲,無盡的憤怒不甘涌上心頭。
沒有人知道他為了踏上修行之路付出了多少,他本是釜山郡流氏子弟,但因為是漏空之體無法修行,家族中人都摒棄他,厭惡他,連他的未婚妻都投入了他大哥的懷抱,最終被逐出家族......
無奈流浪荒野的他得到了那本讓他跳出深淵的《血河引神祭》,只要以人血為祭祀,便能讓他繞過漏空之體的限制,踏入修行道途,之后更是得到了他立身之本的《千人千面經(jīng)》。
從此他改頭換面拜入了不少宗派學(xué)習(xí)修行之法,保持著本性純良的他只是偶爾用自己的獻(xiàn)血作為祭品,修為得不到進(jìn)展的他不斷被逐出師門,數(shù)十年過去,也只是停留在區(qū)區(qū)易筋鍛骨階段,直到十年之前,有一次被河匪所劫,卻又陰差陽錯的當(dāng)成了他們的三當(dāng)家的。
之后經(jīng)歷了第一次親手殺人,第一次以真正的人血祭祀,第一次吞食人血的暢快之感,最終,他湮滅了心中最后一絲人性光輝,為了資源燒殺掠搶無惡不做,走向了以人為食的人魔之路。
他曾發(fā)誓要血洗那個讓他難過的家族,讓他絕望的家族,他已經(jīng)快走到最后一步了,只要成了氣海宗師高手,他就能血洗流家,斬破他的最后心魔,從此于人間逍遙。
但是他已然沒有時間多想了。
鐘神秀的那柄彌漫著血光的寶器長劍穿過他的天靈寶蓋,自上而下透體而出。
鐘神秀的氣勢勃發(fā)好似入天海之潛龍,遨九天之鯤鵬!
這等氣勢之轉(zhuǎn)變,氣息變化之劇烈,何止是動地驚天,簡直就是地覆天翻,以凝血圓滿之軀斬準(zhǔn)宗師高手,這讓鐘神秀的氣勢達(dá)到了一個頂點。
“啊!”
流暗山的發(fā)出一聲痛苦絕望的哀嚎,七竅流出鮮血,流暗山以最后一絲力氣抬起低垂的手臂陡然前推,印向鐘神秀的胸膛之上。
嘭!
澎湃的氣流呼嘯四方,四周的積雪再次沖天而起,掀起了數(shù)米之高。
鐘神秀面色不變,手掌橫移迎了過去。
這次碰撞,鐘神秀的身軀也為之一震,在雪地上連連倒退數(shù)十步,近十丈的距離,才堪堪卸掉流暗山死前含怒的掌力。
而他倒退所踏之地仿若被犁了一遍,地皮都翻了起來!
“無能狂怒!”
鐘神秀停下身軀,面色漠然的看著被釘殺在雪地之上的流暗山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