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誰是小偷2
一朵烏云游來，將月光擋了去，一家馬車行駛在雪地上，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有五指的車轍。
中年大漢趕著馬車，柔弱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顯得那么平整，平整得如被重物碾過一般，唯一突出些的，就只有那塌得不能再塌的紅鼻。
馬車?yán)?，少年還在糾纏著青年，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青年卻望著車廂里的兩個七八歲的少年出神，有一句沒一句的應(yīng)付著少年。
這兩個七八歲的少年，一般的個頭，一般蠟黃的臉，和那命喪于少年鏢下的村婦倒是有幾分相似。
原來，青年臨行前留下兩錠銀元寶，就是要向那對苦命的夫婦買下這兩個孩子。
雖然他們已經(jīng)不能開口說話，不能收下銀子，可是青年不管這些。
在他看來，受人錢財，就得與人同樣的回報，這樣的交易才算公平。
死人也好，活人也罷，公平的交易才算交易，否則與強(qiáng)盜無疑。
再看肖雪飲與那偷襲她的青年，此時二人依然勢不兩立，肖雪飲笑得肆意，只因她覺得這“梅花劍法”才是他師傅的原創(chuàng)。
她自然有她的證明，因為二人使的劍法雖然相同，前九決也相同，但是她使的乃是十三決。
一個九決，一個一十三決，高下已經(jīng)見了分曉，誰是賊，誰是主，聰明人自然立刻知曉。
肖雪飲顯然不笨，轉(zhuǎn)而，她也學(xué)著梅長風(fēng)往常賞花時的模樣，粉鼻輕輕一嗅，滿面梅香幽然而至，讓人不由得為花的凋落而黯然神傷。
梅花也好，雪花也罷，在這寒風(fēng)中，總是身不由己的枯萎凋謝，最后化為春泥。
人呢，當(dāng)然也是！
但花有重開之日，人卻無再少之機(jī)。
如今看著地上隨風(fēng)滾動的梅花，肖雪飲忍不住嘆了嘆氣，聲音婉轉(zhuǎn)道：“梅花十弄情已枉，再弄梅花蜜成霜，離落枝頭思故鄉(xiāng)，霜至天寒無處藏！”
吟到尾處，肖雪飲的神色更加憂愁了幾分。
不知怎么，與前九決的歡愉之感不同，后四決吟起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之感。
肖雪飲雖然不解后四決的寒意，可是立在一旁的青年卻一下笑了起來，連連稱道：“妙極，妙極！”
肖雪飲只怪平時沒有聽師傅梅長風(fēng)的話，多學(xué)些文人墨客的文辭雅句，只得啞然看著青年在哪里獨自陶醉。
可是別人越說妙極，肖雪飲心里更是好奇！
好奇這后四決說的什么，好奇那傻子究竟是故弄玄虛還是真的明白后四決的寒意。
沒等肖雪飲開口，那青年已經(jīng)兀自笑到：“以前我總搞不明白這‘梅花九弄’總?cè)鄙冱c什么，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
眼見青年獨自陶醉，肖雪飲沒好氣的道：“你明白個屁啊，你個大傻子！”
青年也不生氣，道：“非也，非也！”
肖雪飲沒有說話，只道是又遇見了一個書呆子。
只聽青年又道：“是在下輸了，輸?shù)眯姆诜?！?p> 肖雪飲冷哼一聲，等了半晌，卻沒有等到一個響屁，好在對方已經(jīng)認(rèn)輸了，那自己的小偷之名就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肖雪飲心中雖然有些悵然，不過轉(zhuǎn)而神色爽然道：“念在你也是愛花憐花之人，還是求我?guī)煾到o你一些治傷藥膏吧，他可是養(yǎng)顏護(hù)膚的高手！”
說完，肖雪飲一個翻身，便自窗戶處翻進(jìn)了屋內(nèi)，全然忘了屋內(nèi)還有旁人。
青年愣在原地，神色一陣木然，也不知是被肖雪飲的進(jìn)屋之資驚到，還是被今日自己所表現(xiàn)出怪異行為愕然。
這要放在今夜之前，他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會向一個女子道歉的。
不過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是人，就都會有第一次。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
肖雪飲鉆進(jìn)屋內(nèi)，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梅長風(fēng)之外，屋內(nèi)的一女四男正直勾勾的看著她。
仿佛看到什么怪物一般，想來，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卻要從不甚寬大的竹扉中進(jìn)來。
雖不是傻子，那也是呆子。
肖雪飲臉上紅霞亂飛，躲過眾人的目光，這才在梅長風(fēng)跟前找了個位置坐下，自顧端起茶杯，將臉擋了去。
也就是肖雪飲坐定的功夫，門外的青年已經(jīng)走了進(jìn)來，恭敬的與牛泉拜了一揖：“師傅，徒兒給你丟臉了！”
師傅？
肖雪飲忍不住將茶吐回杯中，指了指青年，道：“怎么，你的‘梅花九弄’是他教的？”
青年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牛泉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小姑娘說笑了，老夫哪里會那等纏綿悱惻的劍法！”
纏綿悱惻？
肖雪飲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用“纏綿悱惻”來形容劍法，實在是可笑至極。
她真的哈哈笑了起來，邊笑邊道：“老伯，想不到你也懂這般文縐縐的閨家之詞，只是用錯了地方吧！”
說完，肖雪飲自顧又笑了起來。
牛泉也跟著笑了起來，道：“我就說，常青少主，沒有人會用這樣的深閨之詞形容劍法嘛，你看，老夫今日不就丟丑了嗎？”
與二人哈哈大笑不同，青年卻直直的盯著坐在肖雪飲身上旁的梅長風(fēng)，道：“不知前輩有何見解？”
梅長風(fēng)雙眉一展，不答反問，道：“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