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盛產(chǎn)茶葉,菁華鎮(zhèn)家家戶戶都會有專門的茶室。
袁府的茶室當(dāng)是菁華鎮(zhèn)最簡陋的茶室,一席茶案,一套茶具,別無它物。
此時袁希端坐其中,煮水,洗盞,溫杯,沏茶,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丹青色茶水晶瑩剔透,濃郁的茶香霎時彌漫開來。
“既然到了,何不進(jìn)來,茶已泡好?!弊⒑米詈笠槐K茶水,她輕聲道。
門外元佑推門而入,畫長生緊隨其后。
本以為以袁繼望的相貌體格,她的女兒不說高大雄壯也嬌俏不到哪里去,沒想到袁家大小姐倒是得天獨厚,不但身段窈窕有致,五官更是精致秀氣,畫長生腦海突然就蹦出高路的臉,理清虬髯干凈利落的高路,心情驀的低落下來。
元佑似有感,余光默默掃過去,隨即溫文爾雅道“打擾袁小姐雅興,還請見諒”
“元樓主何須見外,聽爹爹說元樓主亦是茶道中人,小女子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還望二位莫要見笑”
袁希笑意盈盈,但畫長生就是知道她并不開心。
“這位姑娘好相貌,元樓主好福氣,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可否賞臉品鑒一番”也許是感受到了畫長生眼中的郁色,袁希突然問道。
畫長生并未回答,反而轉(zhuǎn)頭對元佑道“主上,可否讓我與袁大小姐單獨呆一會”
她知道自己的請求很不合理,甚至于以下犯上,可是她真的不愿再費心周旋,因為她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會覺得袁希不開心。因為哀莫大于心死。
元佑聞言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對于畫長生的直接毫不在意,甚至流露出些許欣喜,他點點頭,想要說些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對袁希拱手致意便轉(zhuǎn)身出去。
“他很在意你”袁希收回目光道
畫長生不以為意,只是回答她上一個問題“我姓畫名布,袁大小姐若不見意可以喚我小字長生”
“聽長生口音,并非荊州人,不知可喝的慣這菁華香茗”袁希將茶盞中冷掉的茶水倒掉,又重新沏上。
“袁大小姐……”
袁希抬手打斷畫長生未說完的話。
“別袁大小姐了,你我年紀(jì)相仿,我既喚你長生,你也喚我小字平樂吧”
“平樂就不好奇我為何要單獨見你”畫長生眼見剛沏好的茶,又要被倒掉,順手端起一杯,飲下去。
袁希見畫長生急急忙忙端起一杯,牛飲下肚,隨即皺起眉頭,她忍不住笑了笑“要說,總是要說的,不說,問也是白問”
好像還挺有理,畫長生點點頭道“我是受故人所托,見荊州,袁姑娘”
說著她從懷中拿出玉佩,輕輕放在案幾上。
袁希在看見玉佩的一霎那,整個人一僵,手中的茶壺似拿不住般摔落,她也渾不在意,一只手前伸像要抓住玉佩卻又不敢,半晌才斷斷續(xù)續(xù)道“他…他有說什么”
畫長生沒有繼續(xù)看袁希,移開視線道“今生負(fù)你,來世做牛做馬回報”
袁希點點頭,壓抑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一滴滴滴在玉佩上“有勞長生,讓我一個人呆會吧”
畫長生出來時,元佑依舊待在不遠(yuǎn)處,負(fù)手而立。
她一眼看見那個長身玉立的身影,靜靜等待在抬眼就看的見的地方,心頭一熱,腦中忽地想起袁希的那句‘他很在意你’,她三步拼兩步跑過去,堪堪忍住了撲入他懷里的沖動,卻終究忍不住道“主上,可知我為何而來?”
元佑搖頭“不知”
“主上可知我為何受傷?”
元佑繼續(xù)搖頭“不知”
“主上可知我是誰?”
元佑點頭“你是長生”是我尋尋覓覓畫中人,是我午夜夢回腦海中那個人。
“主上,可知…可知長生是好人還是壞人”
元佑終于沒有在搖頭或者點頭,而是靜靜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從懷中抽出一本書“給你”
畫長生在看清書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千芒志》?主上……你……你……”
元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腦袋笑道“你忍辱負(fù)重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你不用擔(dān)心,你的事情我已經(jīng)都知道了,你已經(jīng)賣身于我,不解決你的心患,你如何能盡心,再說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我的人,走吧!品完了茶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畫長生心思還在千芒志上,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沖他背影道“主上,你調(diào)查我……”
可那里還有元佑身影,畫長生急急忙忙收到書,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