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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重照

第二十章

清重照 幾日停駐 3461 2021-07-14 22:34:49

  邵安回到重慶以后,便扎進工作里不見影,連家里也很少回去,走之前雖然安排了可靠的人,但一些緊要的事情仍然需要他親自處理。

  這天他剛從工廠回到貨運行,門口等著的人便告訴他謝老板在辦公室等他。

  “謝伯伯?!边M了辦公室,他對著那個坐在沙發(fā)上正看報的中年男人招呼道。

  “小安回來了?!敝x先生放下報紙,對邵安笑著說。

  邵安在他對面坐下,給他添了茶,抱歉道:“今天不知謝伯伯來,侄兒來的晚了,還請伯伯見諒?!?p>  謝先生擺擺手,“還是怪我不請自來,我知道你忙得很,最近沒出什么亂子吧?”

  邵安道:“安生了不少?!?p>  謝先生點頭,“邵家在你手上,你爸應(yīng)該是很放心的。此去長沙如何?”

  “一路往返,情況不容樂觀,日本人隨處可見,長沙雖然暫時安全,但日本人緊咬不放,未來局勢如何,也未可知?!?p>  謝先生嘆了一口氣,“前線奮力抗?fàn)?,但后方,我們的?nèi)部如何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p>  重慶那時候有一句話,前方吃緊,后方緊吃,是整個重慶大部分有錢人的寫真。

  謝先生喝了一口茶,又說:“聽說過幾天你要辦什么募捐晚會?”

  “是,集多方力量總比單槍匹馬效率來得快些。”邵安答道。

  “好,屆時有什么需要,盡管去家里找我,伯伯一定鼎力相助!”謝先生豪氣地說。

  邵安笑笑,“好,麻煩伯伯了?!?p>  “哎呀,你這一來一回,家里都沒去,明天來家里,咱們一塊兒吃頓飯。”

  邵安應(yīng)下,“好,一定?!?p>  言畢,謝先生起身,“本來也沒什么事兒,說完我就回去了,你繼續(xù)忙吧,但是要記得好好吃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邵安給他遞上外套,“聽謝伯伯的?!?p>  “邵康謝冉那倆小子,還好吧?”走到門口,謝先生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

  “一切都好?!鄙郯仓贿@么答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弊隼献拥倪€是軟下心來了,當(dāng)初不讓謝冉參軍而棒打一頓是心疼,如今他走了,惦記著他平安也是真。

  送走了謝先生,邵安站在門口好一會兒,心中一動,回到辦公室撥了個號碼。

  ......

  回來小半個月的時間,孔令儀都窩在鋪子里看書,方錦禾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看《悲慘世界》,手邊放著一本英漢詞典。

  “好久不見,孔小姐。”風(fēng)鈴一陣響,孔令儀抬起頭來,入眼的先是一段玲瓏有致的身材,穿著一件墨色底繡云紋旗袍,往下一雙西式高跟鞋,再往上看是半個月前認識的新面孔,精致美艷,耳邊一對小巧的耳墜襯得整個人搖曳生姿。

  “方記者。”她站起來點頭示意道。

  “在看書啊?!狈藉\禾含笑晏晏地走到柜臺邊,“還有詞典,在搞翻譯?”

  “哪里的話,只不過自己閑來無事看看而已,只怕是班門弄斧了?!笨琢顑x走出來把她引到一張桌子前坐下,淺笑回答著。

  這話說的不算完全客套,方錦禾出國多年,精通多門外語,雜志上還能找到她翻譯的幾篇國外的文章,實屬才女。

  孔令儀看過那幾篇文章,準確來說,她看過有關(guān)方錦禾的一切,翻譯,文章,新聞報道,看得越多,心中的羨慕有增無減。

  方錦禾自然不知道她的這些心思,坐下后只拿出了一個方形盒子給她。

  “這是?”孔令儀疑惑道。

  “過幾天我要參加一個募捐晚會,我想請孔小姐和我一起去,就當(dāng)是陪陪我了??梢詥??”方錦禾笑瞇瞇地問。

  孔令儀把那盒子推了回去,“算了吧,方記者,我應(yīng)付不來那種場合,也捐不出什么有用的。”

  “沒事兒的,你只是陪我就好了,也不需要你捐什么,如果你能去的話,這一切都交給我就可以了?!狈藉\禾忙說道。

  見孔令儀不答話,方錦禾又誠懇地雙手合十,看著她的眼睛說:“拜托了,孔小姐,答應(yīng)我吧,這個盒子里是我送你的禮物,孔小姐人美心善,肯定不會看著我小命休矣的!”

  孔令儀要是不去,那她這幾年在國內(nèi)的事情肯定都會被捅到她爸媽那兒去,那兩位還以為她一直都在國外乖乖念書今年才回來。方錦禾又想起邵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跟他在電話里說的話,哪一天一定要讓這個表弟還回來......

  “你就答應(yīng)了吧令儀,我一個女孩子在那種場合里也應(yīng)付不來,都是不認識的人,在重慶熟識的也只有你這一個朋友,你就陪著我去吧~”她神情極真誠,但是即使如此,也沒能讓孔令儀懷疑這番話的真實性,在船上她跟別人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可不像應(yīng)付不來人的樣子,而且她一個記者,說沒有朋友,重慶估計一半的人都認識她吧......

  “是不是,有人讓你來當(dāng)說客的?”孔令儀直接問道。

  方錦禾驚住,她沒想到孔令儀這么直白,“不關(guān)我的事,都是邵安威脅我!”

  “原來是......邵安哥?”孔令儀更不解。

  方錦禾抿住嘴,一臉打死也不能多說的表情,不管了,反正邵安讓她來請孔令儀也沒說不能泄密的話,而且是孔令儀自己猜出來的嘛……

  “好吧,”孔令儀無奈地收回禮盒,“什么時候去?”

  方錦禾立即笑逐言開,“三天以后,我來接你?!?p>  孔令儀點點頭。

  方錦禾任務(wù)完成,也不做逗留,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門口,又看了一眼柜臺,“令儀,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干?”她這樣笑著說,依舊是笑著,但是給孔令儀的感覺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仿佛從剛才撒嬌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習(xí)慣偽笑的女人。

  一句話里聽不出真假。

  “行,只要您有需要您盡管說,我二話不說就幫您?!笨琢顑x也像開玩笑地回了一句。

  沒想到這句話被方錦禾當(dāng)真記下了,在幾天后的宴會上再次提出這件事。

  晚會上來了很多人,商界政界,平時從報紙上知道的,還有許多孔令儀不認識的,齊聚一堂??琢顑x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的金碧輝煌。

  女明星在唱歌,前幾年在上海炙手可熱,如今輾轉(zhuǎn)到了重慶一樣受歡迎。

  舞池里人影成雙,其樂融融。

  “哎,我說,那事兒你想得怎么樣了?”方錦禾跳完了舞走到她身邊坐下。

  孔令儀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什么事兒?”

  她是真沒想起來,方錦禾便提醒她,“跟著我干唄?!?p>  “您還說真的啊,我不行啊,學(xué)都沒上完,充其量當(dāng)個校字員,但是您那兒肯定也不缺啊?!笨琢顑x回拒道。

  “你以前發(fā)表過的文章,我看過,很是動心,至于學(xué)習(xí)這事兒,邊工作邊學(xué)習(xí)嘛,收益也許更多。這不該成為你的限制?!?p>  其實也有他人的原因,有人向她力薦孔令儀,一來二去,孔令儀她看上了,那人的面子也賣了。

  方錦禾見她不語,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像個姐姐般說道,“小姑娘,相信我,好嘛?跟在我身邊兒,我把我能教的全部交給你,萬一以后我出什么事兒,也能有人繼續(xù)做我沒完成的事嘛?!?p>  “不一定我們想做的事是一樣的?!笨琢顑x淡笑道。

  方錦禾笑了,“好,且不說你想不想當(dāng)記者,那你寫的那些文章,看的書,跟我是不謀而合,你說是不是?”

  孔令儀反駁不了,她既然了解過方錦禾,就知道她說的這些話也是事實。

  “可我也許沒那個能耐,你做的很多事我也許都做不了?!笨琢顑x凝眉。

  “路是一樣的,方式不同而已。令儀,就當(dāng)我與你,惺惺相惜吧。”方錦禾拉著她的手說。

  孔令儀低頭看著拉著自己的那只玉手,半晌才說,“好,那日后就要仰仗方記者了?!?p>  “好說好說?!狈藉\禾開心得很,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樣。

  人來人往,兩人又在一處聊了會兒天,女明星的表演結(jié)束后,就該在新聞界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女記者,就是孔令儀身邊這位上場了。

  方錦禾走到舞臺上,大方得體地微微一笑,“首先感謝各位百忙之中能抽空來參見今晚的募捐晚會,沒想到我一個小記者也能受邵先生的邀請,實在是不勝榮幸?!?p>  重慶能單拎出來的邵先生,除了已故的邵父,現(xiàn)在也就是邵安了??琢顑x心下即明了。

  “也許在場的有人看過我近期發(fā)表的報道,半個月前我進行了一次長途旅行,去了很多地方,眼見民不聊生,百態(tài)疾苦。前方有我們的戰(zhàn)士在奮力殺敵保家衛(wèi)國,而我們居于后方,又怎能心安理得?

  “中國的現(xiàn)狀相信各位也心知肚明,作為中華兒女,我相信我們沒有一個人會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冷眼旁觀。

  “外國人不懂中國,以為他會被眼下的困境擊敗,他們也不懂國人,四萬萬同胞眾志成城,萬眾一心,中國總有重新鼎立世界的時候。

  “我乃一介女流,今日受邀參加晚會,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這一件東西。”說著,她從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鐲。

  “這鐲子是從乾隆爺那兒留傳下來的,因著它還有幾分價值,所以我也愿意捐出這只玉鐲,拋磚引玉,以此獻出微薄之力!”

  毫不意外,下半場的走向全部按方錦禾的話題轉(zhuǎn)變,每個人都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捐贈物,人人看起來頗受鼓舞,有一半是真心,另一半是虛榮。

  “那鐲子,真是乾隆帝那兒留下來的?”等到方錦禾下場回來的時候,孔令儀才小聲地問。

  正巧有一位男士向方錦禾遙遙舉杯,微笑示意。于是她一邊回以微笑,一邊輕咬著牙回答孔令儀,“哪兒能啊,我怎么會有那么珍貴的東西,雖然有幾分價值,但也不至于那么貴重。反正讓這幫資本主義出出血又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孔令儀不置可否,方錦禾看著遠處慢慢走近的人,右眉一挑,“行了不跟你說了,你自己玩會兒吧,我一會兒再回來?!?p>  說完溜之大吉,鬼才會回來。

  孔令儀被她閃影的速度驚到了,說走就真的走了,今晚還人多,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人了。

  她朝正前方抬頭,果然,邵安已經(jīng)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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