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前有座山

　　道長不在聽鳳熙的任何問題，而是自顧自的向山上快速移動…

　　“道長，鳳熙實(shí)在…走不動了！”鳳熙重重的喘息著，竭盡全力將氧氣吸進(jìn)體內(nèi)。

　　“鳳熙，拿著這把匕首！”昆鵬道長從懷中拿出銳利的匕首遞給她.

　　鳳熙瞪大了雙眼，沒有接過

　　“你快把血放出來，因?yàn)槟阍诜矇m的時間太長，體內(nèi)的血?dú)鉁啙幔悻F(xiàn)在吸進(jìn)來的空氣在凈化你的內(nèi)體，與血液相排斥，你少放一些血能夠得到緩解！”昆鵬道長蹲下身子，撫摸鳳熙的頭發(fā)，緩解她的焦慮，和藹的淡淡一笑。

　　鳳熙難受的已經(jīng)無法說出話來，每次一呼一吸間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阻攔著，她暗想著，事已至此又別無他法，只能這樣做了。她緩緩接過匕首，銀色刀尖劃過小手臂潔白的肌膚，鮮紅色瞬間沾粘在銀色刀身上。

　　昆鵬道長守在鳳熙身邊打坐，嘴里小聲的念經(jīng)，直到最后說了句：“鳳凰亦要涅槃重生，無量天尊！”這才緩緩睜開眼看向鳳熙。

　　此刻，鳳熙傷口已逐漸凝固，神奇的是氣色反而有明顯的改善，呼吸也慢慢調(diào)整到了正常的狀態(tài)。只是寒冷依舊…

　　“昆鵬道長，我現(xiàn)在還是冷！怎么辦？”鳳熙開始牙齒打顫，凍的頭痛發(fā)暈。

　　昆鵬道長隨即割破自己的肌膚湊上前去：“本應(yīng)給你找銀耳狼的血肉，但我們現(xiàn)在刻不容緩的是你的身體狀況，再就是盡量不要?dú)⑸?，那?shí)在結(jié)孽緣，所以委屈你喝下我的血了。”

　　鳳熙不知是在牙齒打顫還是在點(diǎn)頭，反正搶過昆鵬道長的胳膊狠狠的咬上去，一股熱流慢慢融入全身，沒一會功夫便不再寒冷，眼睛不但慢慢看得更清楚了，數(shù)百米之外也看的更清晰了。

　　“昆鵬道長，這是什么原理?。　兵P熙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的神態(tài)

　　“這就是你來昆侖山要學(xué)習(xí)的，潛心修煉下去，你就會成為第二個我，甚至超越我?！崩i道長扶起地上的鳳熙。

　　昆鵬道長與她四目相對，會心一笑…

　　山路雖不崎嶇卻一眼望不到盡頭，千里冰封，萬里積雪，鳳熙腳下的金絲布鞋已濕透，衣衫也被雪水浸濕了又被凍住，最后成了硬邦邦的布板子。黑色的衣服上殘留著一片血漬，雖然看不出顏色，但鋪著一片印子和久久不散的血味。忽然，昆鵬道長發(fā)現(xiàn)了什么，直愣愣的停下腳步，沒有絲毫征兆的。寒風(fēng)時緩時急，雜亂的敲打著昆鵬和鳳熙的身體，宣告自己的到來。緊隨其后的便是一只銀耳狼，他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玫瑰香，渾身是銀色，月光下更是像一顆夜明珠般耀眼?？伤侨菤獾难劬?，優(yōu)雅又鬼魅的步伐，每一步都是試探與準(zhǔn)備獵殺。

　　“銀耳狼！小心”昆鵬道長厲聲說道

　　“怎么辦？我…我們要被他吃掉了！”鳳熙傻乎乎的站在原地，閉上眼睛，不敢呼吸。她暗想著這次真的完了，現(xiàn)在她就是失去了龜殼的烏龜，她無比脆弱，還異想天開要修什么練！想著想著忽然感到一陣眩暈，身子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胃里不知有什么東西頂?shù)搅松ぷ友?，連心臟的跳聲都格外的明顯。

　　“睜開眼睛，跟在我身后，不要怕！他是在保護(hù)著什么！不然不會輕易發(fā)出攻擊的姿態(tài)！看來我們的必經(jīng)之路，是他要守護(hù)之地，這一仗，在所難免！”昆鵬道長思下打量，發(fā)現(xiàn)只有這一只銀耳狼，心中算著日子，他可能猜到了什么…

　　鳳熙厭惡的站在昆鵬身后，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片刻后，她兩眼一黑，暈倒在石坡上，白雪剛好將倒下的鳳熙覆蓋住，除了那身墨色衣服，再也找不到她倒在雪里的痕跡了。

　　“鳳熙，站起來！”他厲聲呵斥著，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銀耳狼。

　　昆鵬不得不承認(rèn)眼前的這只銀耳狼很難纏，它的眼神中抱著誓死的決心，他眺望遠(yuǎn)方一小會，尋找其他回道場的路徑，可真的沒有了。這時，巨大的銀耳狼趁他移開視線的那一刻，奮身撲去，昆鵬移身而去，雖撲了個空，但銀耳狼的位置距離倒下的鳳熙只差分毫。如果是他一個人他可以輕松的抽身而退，但這次鳳熙不但不能逃跑還倒下了。這就要周璇許久了，銀耳狼左撲空，右撲空，折騰一陣子便又開始走起貓步開始盤算昆鵬這只獵物。昆鵬道長想到自己還有三年圓寂飛升，如若這銀耳狼抱著必死之心，他將折壽三年，也就是說他這一劫怎么選都對也都不對。

　　就在昆鵬準(zhǔn)備動手之時，雪里的那個姑娘用胳膊支撐著身子，面露狐疑之色，艱難的把臉扭向氣氛僵持的地方。片刻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站起來不但會成為昆鵬的軟肋，更會是銀耳狼的盤中餐。

　　她絞盡腦汁，連滾帶爬的硬撐坐了起來，他掙扎著站起來，直直的朝昆鵬而去?？雌饋戆踩嗽S多，但也沒有好多少。

　　昆鵬護(hù)在鳳熙的面前，與銀耳狼纏斗許久，忽然從不遠(yuǎn)處傳來幾只小狼的叫聲此起彼伏。昆鵬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銀耳狼是在保護(hù)自己的孩子。

　　“鳳熙，附近有小狼崽，那母狼生育之時必會尋找安全之處，附近有一種花叫曼陀羅華，白色無葉。找到它，你就不怕這苦寒之地的氣溫了。我與她糾纏，你不要管這里。快去。往北走?！崩i吼到

　　“好，我拿完花去哪？”

　　“往北走一公里，我會盡快趕上.”

　　鳳熙趁打斗之時，慌不擇路的逃走了?？瓷先ケ渴直磕_的。北山上，高寒之地竟有一湖，湖水在她面前流過，自由自在的，緩緩地流過…時而風(fēng)在水面上卷起波瀾，看上去十分壯觀。起起伏伏的波浪一直一直延伸至遠(yuǎn)山深處，湖水寂靜的跳動著，像心臟在跳動。月光的襯托下，眼前的湖水上飄著如同成百上千萬顆鉆石，一片璀璨的光芒。而那曼珠沙華就在對面的山下。

　　目測要抵達(dá)對面，想繞過去是肯定行不通的，但是又沒有船，游過去又不知道湖底有什么奇怪的猛獸？鳳熙盤算著到底該怎么渡過去

　　一只巨大烏龜忽然浮現(xiàn)在眼前，大的像一座孤島將湖兩邊相連。鳳熙想都沒想，腳下生風(fēng)般飛馳而過，爬上青苔斑斑的烏龜殼上，一股腥味沖鼻而來，她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奮力的爬到湖對面。順利的拿到了曼珠沙華后，她看見旁邊不遠(yuǎn)處的幾只小狼崽子，她緩緩地靠近，生怕驚到了它們。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幾只稍大的狼崽子可能因?yàn)轲囸I竟然開始撕咬最小最瘦弱的那只狼崽子，它已經(jīng)放棄抵抗任兄弟們宰割了。

　　鳳熙想都沒想沖上前去，奪走那只滿身傷痕，奄奄一息的小狼崽子。抱在懷里，心中憐憫油然而生。

　　回首間剩下的幾只小狼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所以未有殺心，但滿心的奪食之痕。鳳熙這時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慰，而是擔(dān)心它們再度互相廝殺，她一手抱住小狼崽子，一手脫下背包，單手操作，將里面的醬牛肉和豬蹄子拿了出來分給剩下的五只小狼。幾只小狼看見吃食變不再圍追仇視鳳熙，叼著食物跑回狼窩中享受食物。

　　手心中的這只可憐的小狼崽子除了呻吟，便一動不動，緊閉雙眼，似乎抱著必死之心成全其它小狼。

　　“別擔(dān)心，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鳳熙再次大量四周確認(rèn)安全，慢慢的將它穩(wěn)穩(wěn)的平放在地方，翻出包袱中的金銀花膏藥，鳳縣白藥和三分來止血，又將消炎藥塞進(jìn)狼嘴中，最后她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御寒的黑色斗篷脫掉將小狼包圍。

　　“你看這樣你就會好起來了，你不要睡哦.醒醒醒醒…”鳳熙輕輕晃動小狼，她生怕小狼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你這是在干什么！”昆鵬道長站在鳳熙的身后，呵斥道

　　她回眸，眼中的淚水崽打轉(zhuǎn)：“道長，我們救救它吧，不然就死掉了，因?yàn)轲囸I他的兄弟姐們合力要將它吃掉??！”

　　昆鵬扯著她胳膊，想要她站起來：“那是他的命數(shù)，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qiáng)食，適者生存，你死我活就是天道！”

　　“如果是這樣的天道，那我寧可替它成為盤中餐！我才不要什么修煉！”鳳熙將內(nèi)心無數(shù)的委屈和對母親的冤枉與思念一瞬間爆發(fā)了出來。

　　昆鵬沉默許久…

　　“母狼呢？被你殺了吧？”鳳熙語氣中皆是鄙夷，眼中只有小狼。

　　“再不走，你就真的要被母狼吃掉了！我引開了它，但一會它必然要回到狼窩中，守護(hù)這里。它攻擊我們我原本以為它是守護(hù)曼珠沙華或者是饑餓。原來是為了孩子們！所以狼性比人性中的善良更為善良，反而我所謂的天理和弱肉強(qiáng)食，是人性丑陋中的冷漠。其實(shí)誰也無法定義，現(xiàn)在此刻所做的事，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所以我們也應(yīng)該把這狼崽子留在這里，它不屬于我們！”昆鵬不再厲聲，變成了委婉的安撫與勸誡…

　　“可他會死掉！他已經(jīng)傷痕累累了！”鳳熙根本就不打算放棄救治小狼

　　“你如果將它帶走，他身上有了人類的氣息，成年后再回到狼群就會被排斥和欺負(fù)！難道這是你想看到的嗎？”昆鵬道長再次將她拉扯起身，意圖帶走?？蛇€沒走幾步，在狼窩周圍發(fā)現(xiàn)了一小堆白骨，那是其它小狼崽子的，這時鳳熙和昆鵬道長面面相覷。

　　此刻，母狼回來了…

　　“不！我真的要帶走他！他不是第一個被吃掉的?。〉?，我一定要救他！對不起，道長。求求你，幫我這一次吧！”鳳熙苦苦哀求，眼神哀怨，站在原地遲遲不肯離去

　　昆鵬遲疑片刻，再次沉默良久

　　“師傅，你帶我來修行，傳授經(jīng)驗(yàn)，那就是我?guī)煾担∥視煤脤W(xué)習(xí)的，拜托！如果現(xiàn)在不救他，何談未來回歸狼群的事呢！我愿意承擔(dān)一切責(zé)任和后果！”鳳熙忽然跪下，低頭再次哀求到。

　　昆鵬長嘆一口氣，閉眼，睜眼，拉起鳳熙：“去吧，救他！”

　　只是這簡單的四個字，融化了昆鵬道長和鳳熙之間的隔閡，對彼此的信任陡然提升。

　　昆鵬帶領(lǐng)抱著小狼的鳳熙，躲開母狼的追逐，再次歸上踏昆侖山頂之路。

　　天亮了，日出彌漫在空中，像極了純白色的盤子上攤上了一顆金黃軟糯的蛋黃，四周的蛋白被建成金黃色，焦香酥脆，空中的淺黃色，奶黃色，橙色和紅色就像廚師手中的各種蘸料和醬汁，將一盤煎太陽吃出了五顏六色的味道…

　　“到了！”他們站在昆侖山之巔，每塊石頭都想被精心雕琢一番一樣，平坦光滑，與鳳熙想象中那種坑洼不平，崎嶇不堪，甚至?xí)€鞋底的石路完全不一樣。

　　“這里？怎么修煉？”鳳熙完全無解，二仗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抱緊小狼，閉上眼睛，我拉著你下去?！崩i指了指懸崖絕壁的下面。

　　本來就恐高的鳳熙嚇得退避三舍，連連搖頭，眼神瞬間空洞了。

　　“走??！”昆鵬道長拉著她的胳膊

　　“不，這掉下去怎么活??？更別提修煉了！我可不去！”鳳熙順勢坐在地上，死活不動地方。

　　“修煉的洞穴就在崖壁邊，下去才可以！你站起來！”昆鵬道長厲聲呵斥

　　“好好活著不好嗎？真的容易掉下去，不要老做危險的事情嘛！”鳳熙嬉皮笑臉的看著面目嚴(yán)肅的昆鵬道長。

　　“那你在這呆著吧，我走了！”昆鵬道長說時遲那時快，人就不見了

　　鳳熙的笑臉忽然僵硬，道長把自己撇下了？別了吧！她真的恐高??！

　　“昆！鵬！道！長！你快回來！”鳳熙慌忙的朝懸崖下大喊道

　　“怎么？愿意下去了嗎？”昆鵬道長忽然閃現(xiàn)在她身邊，語氣無奈又好笑

　　“嗯！嗯？唉…”鳳熙的嗯抑揚(yáng)頓挫，緊閉雙眸，抱緊小狼。

　　“睜眼??！傻站著不動！”昆鵬道長搖搖頭，看著鳳熙的樣子好氣又好笑。

　　“?。坎槐牪槐牐∥艺鎭G人害怕！到了洞穴你就告訴我，我在睜眼睛！”鳳熙進(jìn)展到手心冒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

　　昆鵬道長未做回答，自顧自的打坐定神。

　　鳳熙感覺似乎平靜的不太對勁，狐疑的睜開眼睛，腳下的石板依舊是工整平坦，石壁上是水月洞天般的壁畫，穿著古代服飾的人物在做許多類似舞蹈的動作，每個動作都看似簡單普通，但長久的支撐某一個動作恐怕是很困難的。而且看壁畫的畫工定是年代久遠(yuǎn)。在這鬼斧神工，涼意甚濃的山洞中還有湍急的水流匆匆走過，可它只是走過，毫無生氣，毫無情緒。

　　懷中的小狼漸漸蘇醒，掙扎起來，對著不熟悉的人和環(huán)境十分抗拒。鳳熙二話不說便將背包中的牛奶喂給小狼穩(wěn)定住它的情緒。又順帶著把消炎藥塞進(jìn)了狼嘴里。

　　“你以后就叫eight.好吧！”鳳熙輕撫它的毛發(fā)，卻忽然被它反咬一口，鋒利的狼齒鑲進(jìn)食指中指，指甲蓋瞬間碎裂，血液破殼而出，像雨后春筍般冒出來。

　　鳳熙見狀有點(diǎn)慌張，若是在城市里是一定要打破傷風(fēng)針和狂犬疫苗的，現(xiàn)在這樣只能找?guī)煾瞪塘苛恕?p>　　剛一轉(zhuǎn)身，差點(diǎn)撞上前來尋她的昆鵬道長，急的眼淚汪汪的鳳熙還穩(wěn)穩(wěn)的抱住小狼：“師傅，我剛才被咬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