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序9:走開

　　我勉強還記得的孩童期是在伊西提亞的照管下進行的。伊西提亞教會了我許多事情：從家族的沒落到家庭的消失，從藥品的分類到制物的工藝，從花園的理念到清掃的技巧……

　　在渡過孩童期后，我同伊西提亞安排到了一個新寢室。這里有自來水、便利店、地板。走廊、井、樓梯一類都應(yīng)當算是后來者了，嘛，這不重要。在紀律嚴明的新寢室里，我終于被交代了孩童期需銘苦努力的原因：看守魔女。起初我以為，魔女實在是可怕的事情。好在作為姐姐的伊西提亞很有耐心，為我提供不少便利去適應(yīng)。

　　盡管不被條文紀律允許，伊西提亞總為寢室內(nèi)年紀相對較小的瑪瑪庫講睡前故事，這其中包括我。那時大家都很喜歡伊西提亞講外面的故事，盡管包括伊西提亞在內(nèi)的大家都沒有前去過。

　　在空氣的月亮換了5個后的一天，伊西提亞似乎因為“美好且聰穎，非常非常努力刻苦加油奉獻工作，溫柔對待每個人”而被列藍名單。

　　之后，她便獲許外出了。她走后，寢室瞬間少了一個可靠的人。但默聲而喻的大家都相信著：伊西提亞會回來的，她會和我們講許多外面的故事。

　　算是她離開后一段時間，我能給孩童講故事了，真是難以置信！不過時間很漫長，或許是我大驚小怪了……園藝學(xué)發(fā)展很快，虹彩消失三次就用完了兩間教室……藍名單取消了，暫時而恒久地。

　　伊朵莉絲死了。伊乃司什死了。伊施伊瑪死了。伊庫索絲死了……我照管過的孩童，我不知道名字的孩童，不知道我名字的孩童，甚至不知道伊西提亞的孩童死了。

　　我在孩童期中熟悉的瑪瑪庫中除去伊西提亞只有一個姑且還算活著，但她現(xiàn)在是魔女了，何況其實不認識她。

　　……

　　伊逐漸理解金庫的魔女自由時的感受乃至于關(guān)押時的感受，因為伊也被困在了這金庫，不得跑脫，也沒有其他歸宿。遮陰的迷惑下，伊看不見篝火的色彩。伊想，要是沒有魔女就好了……

　　伊在怠工時，伊西提亞回來了，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一樣。這時，伊才發(fā)現(xiàn)，伊早已比伊西提亞年長了。但回來的伊西提亞不再是記憶中辛勤努力工作的那個瑪瑪庫，也不講外面的故事，還得說對金庫的一切都很陌生。

　　在第一天末尾的水庫的脖頸處，伊西提亞告訴伊：“外面的世界很糟糕?！?p>　　伊無法相信伊西提亞的話語，因為伊更清楚糟糕的意思。

　　“那你知道：伊們在期待？

　　那你知道：伊們早死了？

　　那你知道：伊們相信了？

　　現(xiàn)在你同伊講外面糟糕！”

　　金庫中開始下雨了，是瑪瑪庫們的不曾擁有的眼淚，這場雨不會停。

　　過敏的伊懷疑著伊西提亞撒謊很久，直到她第二次外出，非官方通告的。這時，伊才意識到，伊西提亞其實沒有撒謊。但伊已經(jīng)不能理解被外面世界塑造過的伊西提亞了，就像是瑪瑪庫同人類走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