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希去了法國,說是電影獲獎了。
專機上,秋日側(cè)身探向旁邊戴著眼罩的夏南希,小聲的在他耳邊問了一句:“我以為你不會去呢?”
“為什么不去?”
夏南希取下眼罩,睫毛微翹,眼神淡涼,嘴里輕描淡寫的回了秋日一句,然后便拿起身前的水杯,隨性的喝了一小口潤嗓子。
秋日看了一眼身后同行的其它成員,默默的提醒道:“你舍得昨天才同意你的許兮?”
夏南希沒有回答,他側(cè)眼不悅的掃著秋日那玩味的眼神。
秋日悻悻而歸,移開身子不敢再發(fā)問了。
舍不得,但那又能怎樣呢……
偏偏喜歡的是一個個性很明了獨立的女人,所以必須要留有各自的空間,不能過多的干涉。纏膩不是許兮的性格,更不是夏南希的性格。
秋日遠遠看著夏南希微妙變化的表情,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他,誰也不會看出夏南希此時那冷漠的眼神里盡是滿足。秋日知道夏南希此時心情不錯,便又有些得寸進尺:“其實,我一直想問?!?p> 話頓,再次確認了一遍夏南希的眼神,秋日接著說道:“南希你為什么昨天會突然和許兮說那些,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克制著不愿意說嗎?”
這個問題,夏南希不屑回答。
“你在算計她?”秋日沉悶的質(zhì)疑道。
這個想法一出來,秋日便整個人都松散的靠在了椅子上,表情無力的長吸一口氣。南希就是在算計許兮,至于怎么算計,那是南希的事。但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可能從南希第一次在那場無聊的晚會上見到許兮這個人的時候吧?
這樣想來,許兮還真是利害,硬生生讓南希堅持了這么久,雖然結(jié)果是南希想要的,但就過程而言許兮是勝利的。她居然能將南希的利爪磨平~~
夏南希走之前給許兮說了他要去法國,還問許兮喜歡什么禮物。但是許兮只是很平淡的說了一句“一路平安”。
夏南希去法國的那天下午,許兮便和青藤準備去XJ了。
明明是去敦煌拍樂器代言的,但許兮卻想順著這個工作的機會提前幾天去XJ,她一直都有想去XJ的想法,如果不是時間問題,她更愿意自駕穿行XJ的獨庫公路。
還想到塔里木盆地的胡楊林去看看……
但這次就算了,先在XJ淺游一下,找些靈感再轉(zhuǎn)道到敦煌去。
青藤收拾著行李,她檢查了幾遍,又拿著一張紙在那里記錄自己帶了些什么東西,差了些什么東西,到了XJ后需要購買什么。
“兮子,你還記得在羅馬錄制音樂節(jié)目認識的顧極嗎?”
青藤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了一句。
許兮也沒有閑著,她一只手抱著小黑一只手拿著小水壺,站在陽臺前給那些小花澆著水。被青藤提醒,她腦海里閃過了那個陽光帥氣的男子,他有些中二的拉著她的手拍了一張很中二的照片,她還記得。
“怎么突然提到他?”許兮放下小黑,拿著水壺探著身子向更遠的地方澆去。
“巧了,樂器公司不止有古箏,也有長笛。找你拍宣傳廣告的時候,也請了他拍長笛的,說不定你們還會遇上呢?!?p> 許兮沒有回話,她只是聽著。因為這一點也不影響她的安排……
所有的準備都抵不過一個人的到來。
許兮的小叔。
在山里種果樹的小叔居然沒打一聲招呼就出現(xiàn)在了許兮家門前。許兮剛見到小叔的時候是錯愕的。上次與他見面還是老太太過世的時候,大家見了面卻沒怎么說上幾句話,因為每個人都操持著自己的事,所以根本無法話家常。
小叔來時正是第二天早上,許兮等著青藤接她一起去機場的。但是青藤還沒來,小叔倒是站在了家門口。
所以許兮打電話讓青藤取消了今天的行程。
小時候,老太太對小叔可疼了,有什么好東西總是留給小叔,所以小叔長的也健康白凈,在鄉(xiāng)里也是挺帥氣的一個人。但是這幾年許兮是一點點看著小叔意氣風發(fā)的神色變得蒼涼淡然,特別是他滿山跑著種果樹后,整個人都又瘦又黑,而且額上皺紋也明顯。
但許兮是佩服她小叔的,至少他過的很自在,想干什么會馬上付諸行動不脫泥帶水,并且他的動力很足,基本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那般。
許兮把小叔請進了屋內(nèi),然后準備給他煮一碗面。她想小叔這么著急的趕來一定沒有吃東西。
小叔攔著許兮,只是討了一杯水喝下。
“小兮,我實在是拉下面子來求你了……”
許兮聽著,坐在小叔的對面,伸手接過空杯子想要再幫他倒杯水,小叔擺了擺手,眼底帶著絲絲無奈。
“怎么了?”
許兮抽手,平穩(wěn)的將手平擺在桌上,眼睛暗涼的盯著桌面,并沒有將一絲眼里的余光打量到小叔身上。
小叔沉靜片刻,硬朗的臉上啞然的張了張口,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似乎他在想以一個最簡短的話來進行描述。
許兮見小叔猶豫不決,便隨口詢問道:“是山里那片果林的事吧?”
小叔眼神微亮,抬頭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許兮。
這么多年,他是看著她長大的,他在長大,她也在長大。她的性格還是曾經(jīng)那般,有些事不用點都能理解的很通透,所以和她說話從來都不費勁。
小叔笑了笑,笑的自然但又帶著苦悶。
“那些橘子,銷不出去?!?p> 小叔沮喪的表情讓許兮有些動容,曾經(jīng)他可是家里的寶,也是許兮媽媽最不喜歡的人之一,因為媽媽覺得老太太用他挑撥了家里的關(guān)系,沒有讓大家好過。
但就許兮而言,小叔和老太太一樣,他們有讓人不喜的一面,但卻還是讓人無法割舍,可能這就是血濃于水吧。
“要我怎么幫?”許兮靜靜的問道。
“我是真不想打擾你的,知道這些年你也不容易。但這次損失的不只是我,如果僅僅是我,我那是自認倒霉遇到了今年這種天氣,關(guān)鍵是那片山還有其他果農(nóng),他們的損失比我更慘……”
小叔似乎在心里已經(jīng)翻復(fù)了許多遍那些人的悲傷表情,所以他現(xiàn)在看來糾結(jié)又郁悶,說話間,那聲音又憤慨又落寞。
“小叔不是一個有用的人。但這次你真的要幫我,我不是來借錢的,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找一個銷路,你認識的人比我多,一定不會讓那些橘子壞在樹上的?!?p> “小叔?!?p> 許兮從桌前起身,她輕聲低嚀著。
他是喜歡聽小兮叫他“小叔”的,就像她小時候第一次收到毛絨玩具那彎起的笑顏。但她現(xiàn)在不太愛笑,至從離開家里去學習后,他很少見到她了,偶爾從哥哥口中聽到小兮的事也是她得了什么獎而已。現(xiàn)在每每見到她,他就覺得格外疏離,仿佛那個小女孩已經(jīng)被扼殺在了小時候?,F(xiàn)在的小兮是另一個人罷了。
“我?guī)湍??!?p> 良久后,許兮認真的說道。
她離開桌子,走向了廚房。
如果不同意,她即便是煮了面,她這個小叔叔也是吃不下的。現(xiàn)在答應(yīng)幫他,他應(yīng)該有味口管理一下他的胃了。
小叔沉悶的臉上溢出一絲欣喜,他看著離開的許兮,發(fā)現(xiàn)她說的那三個字很簡短卻格外有份量。
她是變了,變得給人承諾時,會讓對方覺得值得托付。
那天,趕了幾個小時來的小叔,在許兮家吃了三碗泡面兩個雞蛋。這可把本來儲備糧食的許兮給吃空了,她略有些后悔沒有一開始就點個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