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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沉紗宮堆雪

一百二十四、不察細微難定論,不知何人可堪用

庭院沉紗宮堆雪 冷恢 2055 2021-01-03 23:31:10

  墨染笑笑,忽對藿芝說:“林墨琋也是可憐,和林墨玪比,她模樣上不夠瞧,而林墨玪正是討人喜歡的年紀,不知道以后怎么樣,若是她察言觀色,能說會道,葛氏斷不會再將心思放在林墨琋身上?!?p>  這滿府中真正疼兒女的,絕不是一直為女兒謀劃的葛氏,她謀劃的是她自己的臉面、和她兒子的前程富貴。

  潘氏房里都是兒子,連姨娘算在內(nèi),沒有一個生出女兒來,故而潘氏對哪房的女孩兒都很偏愛,可獨獨不屑林墨琋,她曾親口在蘇夫人、朱氏、墨染面前說過,她覺得女孩便應(yīng)該捧在掌心里,耀目如明珠一般,輕易不露于人前,若是在人前露面了,就要驚旁人一個跟頭,而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讼氯?,這才是大家姑娘!

  墨染聽潘氏說完后,心中了然,很顯然四嬸嬸喜歡的,是二姐姐的那樣的姑娘家:“驚艷四座,功成身退,知進退,懂時機”;而不是如林墨琋一般,笑鬧聒噪,卻少有一句話能說到點子上。

  墨染那時還默默低下了頭,只當(dāng)四嬸嬸是在說她太過安靜,不曾在人面露臉,便做出“暗自害羞”的樣子來。

  眾人心中明鏡一般,卻都是調(diào)侃了墨染兩句,說墨染性子太淡漠了,怎么家宴上一一聲不吭呢?請完安后都找不到她人。

  墨染抬頭,仍是半笑不語。

  藿芝聽墨染這樣說林墨琋,想了一會道:“五姑娘很是爭強,同玪姑娘雖是親姐妹,以后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p>  墨染冷冷一笑,漠然道:“凡事涉及到利益,便不會再有血緣至親的分別了,大至章玉臺上那張玉塌,小到吃食衣裳,都是一樣的。”

  藿芝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家姑娘竟說出這樣的話來,怎么敢輕言“朝堂”?還如此輕描淡寫,不管不顧?遂驚聲道:“姑娘,你......”

  墨染也沒想到自己竟這么就說了出來,也知道驚著了藿芝,便稍稍擺手道:“這里只你我兩人,我信你,就算我不信你,你也沒處說去,這樣的話,不是一房一院之爭,而是一個家族的覆滅興亡。”

  藿芝更是驚訝,雖順著墨染的話點了點頭,可心里卻驚得血都涼了幾分,怎么一向不言不語,只求安寧的三姑娘,竟突然說出這些不知輕重的話,怎么說完之后還如此淡然如常,平日三姑娘不是最謹慎的嗎?怎么今日變了一個人?

  墨染話一出口,便覺自己宛如身在狂風(fēng)之中,隱隱黃塵卷身,若不進,便只能卷沒在這洪流中。

  朝中三分,兩方爭霸,既然二姐姐嫁了,那么她就沒有選擇了,若不是太子登位,祁陽那邊都未必能抽身而退。

  可府中不能只自己一人暗中襄助二姐姐,她終身女兒身,許多事不方便,六嬸嬸身懷有孕,她身后又是朱家,也不能來蹚這趟渾水,墨琬性子太柔,眼界到底如何又不得而知,墨琋是個沒腦子的,況自己與二房一直不和,兄弟們她知之甚少,想來想去,竟是無一人可用。

  墨染不禁為難起來,自己一個人終是勢單力薄,恐有力不能至之時,況往來消息傳送,非是易事,一旦被人察覺,就是滅族之罪,那她可真是萬死難贖了。

  墨思忖許久,心中暗怨自己無用,坐而觀雪這么久,竟只是將侯府局勢觀透了,細微之處,各人性情,竟只是略知一二,要是二姐姐在,定能絲毫不錯地將府中兄弟姊妹的品性、喜好、年紀、所讀書館,一一道來,且不疾不徐。

  此時追悔已晚,只好先進女學(xué),再圖以后,看看時候差不多了,接過藿芝捧過來的第三杯茶,讓藿芝去正屋那邊問一聲,怎么這許久父親母親都不出來?

  藿芝去正屋詢問,很快折了回來,只說爺和奶奶還在屋中,望三姑娘再等等。

  墨染只好又坐了下來,心中盤算女學(xué)之事,又問藿芝府中幾位小少爺?shù)钠獗?,一一記下,也算有個準(zhǔn)備,出門在外,須有兄弟支撐,自己胞弟不在,大哥哥又是成親在即,便只能指望幾個弟弟了。

  墨染等來等去,總不見正屋有動靜,一等竟等到了晚上,直到一個小丫頭來這邊尋藿芝,說爺和奶奶要白飯,墨染才從藿芝屋中出來。

  蘇夫人略睡了一會兒,腰酸疼地直不起來,羞紅著臉坐在床邊,等著張嬤嬤和藿芝進來服侍,也不下床伺候林伯明更衣。

  張嬤嬤進來后含笑著,伸手點點蘇夫人,急忙吩咐藿芝,將被子先抱出去,當(dāng)心等會三姑娘進來看到。

  藿芝抿著嘴笑,將被子抱了出去。

  林伯明和蘇夫人一聽,雙雙驚訝:“怎么染兒過來了?”

  張嬤嬤遞上來一杯熱茶,等蘇氏含了一口、暖暖嗓子后,才嗔說:“三姑娘都等了一下午了,奶奶連午飯也未用,三姑娘現(xiàn)在還餓著呢。”

  蘇夫人喝了一口熱茶后,覺得胃里略略舒服了些,一聽墨染還未用飯,著急了起來,對張嬤嬤道:“快讓染兒過來用飯,吩咐廚房多做些熱湯?!?p>  林伯明更是徘徊在內(nèi)室里,幾步邁出去,又停住,搓搓手說:“夫人,染兒可是長成大姑娘了?!?p>  蘇夫人一聽此話,停住綰發(fā)的手,好笑道:“你是當(dāng)?shù)?,怎么還怕見閨女?”

  她語中帶笑,又是溫州軟語,頗是媚柔嬌羞,就這么調(diào)侃的一句話,聽得林伯明骨頭都酥了,更是搓著手說:“不是怕見女兒,我們一下午未出來,這孩子大了,難免多想?!?p>  蘇夫人一聽臉也跟著紅起來,云霞一般直染到耳根,綰好頭發(fā)后都無需上胭脂,已是紅暈醉人了,她沉默良久,道:“染兒少時就在前院,六弟風(fēng)流,又不避人,多少言語沒聽過,想也......”

  說到這夫妻兩人都是臉一紅,沒了動靜,先后出了屋子,見墨染已經(jīng)坐在廳堂中了。

  墨染欲起身行禮,見父親、母親都是不適模樣。

  父親久經(jīng)風(fēng)沙,倒是看不出什么,一雙手滿身厚繭,搓出沙沙聲,而母親低著頭,宛如少女......這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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