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秋卻是不怕他這張臉,況且這人就算嘴里自稱小的,也沒見過他露出過卑微討好的樣子,本來就可怖的一張臉終日都是板著的,“柳管事,可是有事?”
柳志軒近前站在一臂距離處,低聲道,“林可達(dá)回來了?!?p> 容靜秋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一臉驚喜,“總算是回來了,我之前算了算時日,這段時間也該到京城了,走,我們回去見見他。”
林可達(dá)是林安氏的兒子,算是容靜秋親信中的親信,長年需要在外面奔走的事情她都是交給他,放其他人身上還真的未必放心。
“我哥回來了?”林蘭兒小臉也難掩驚喜,“我娘念叨他好久了?!?p> 柳志軒與倆年輕的女孩兒都保持著距離,但不妨礙他聽到林蘭兒的話,遂點了點頭。
林蘭兒也不計較他冷淡的反應(yīng),這人就是塊硬梆梆的石頭,要不是姑娘大發(fā)慈悲給了他表現(xiàn)的機會,現(xiàn)在只怕還跟其他莊戶在忙著插秧呢。
三人急匆匆地趕回莊子上的大宅,此時天色還未近午時,不過一路上也開始飄起了飯香。
柳志軒跟在容靜秋身后不疾不徐地走著,他的步子大,哪怕容靜秋已經(jīng)是在急走在趕路,他也還要遷就對方,“姑娘,小的看今年的天氣堪憂,還是需要及早做準(zhǔn)備更為妥當(dāng)?!?p> 容靜秋聞言,步子微怔,“沒想到柳管事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正好林大哥回來了,我也側(cè)面了解一下江南那邊的情況?!?p> “姑娘打算從江南買糧?”柳志軒是一點就透。
容靜秋面對方管事可能會把話說得橫棱兩可,畢竟方管事那人若不能壓得死死的,他就是顆墻頭草,但柳志軒不同,這是她從莊戶里面挑出來的種子培養(yǎng)的,從一開始,他就是她陣營里面的人,與侯府是沒有絲毫牽扯的,比方管事要純粹得多。
“江南是產(chǎn)糧區(qū),別的地方會缺糧,那兒缺糧的可能性低一些?!比蒽o秋有著自己的見解。
柳志軒心里盤算著這從江南買糧囤著要花費多少銀兩,“趁現(xiàn)在糧價未升,可以多囤一點。”
“我也是這么想的,你回頭寫個章程給我?!?p> 柳志軒點了點頭,這能用多少錢去買糧,糧買了之后要囤到哪里,若是真的今年收成銳減,這糧又該如何運作等等,這些他都得為容靜秋做好分析,要不然容靜秋提拔他來做甚?
方管事被架空只管春耕夏收之類具體的活計,而他卻是管著莊子上的賬戶,有多少銀錢的事情他只需要對容靜秋一人負(fù)責(zé),至于給侯府看的賬冊那是另外準(zhǔn)備的。
容靜秋笑瞇瞇的,很滿意他的回答,這個人之前在莊子上埋沒了,好在她讓明珠重新煥發(fā)了光彩,只是可惜本來他比林可達(dá)更適合出面去做生意,但這人卻是怎么也不肯離開莊子,她也不好強人所難,遂只好做罷。
等回到大宅廳堂的時候,正好看到她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圍著一個身材高大又長相忠厚的年輕男子問個不停。
只見這男子拿著一盒香粉遞給梅兒,“這可是西域那邊最流行的香料,梅兒姑娘試試?!?p> 梅兒看了眼那盒子,有些遲疑但還是伸手接過來,打開后輕輕一聞,果然很香,她的臉蛋微不可見地稍稍紅了紅。
不過男子沒看到,又向竹兒與菊兒送了另外的香粉,逗得倆姑娘嘰嘰喳喳笑鬧個不停。
林蘭兒這會兒看到他哥一回來就向別人大派香粉,不滿地撇了撇嘴,頓時就沖上前去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哥,我的呢?我的呢?你這是偏心,你知道嗎?我要告訴娘……”
這男子正是林蘭兒的親哥林可達(dá),只見他朝妹妹寵溺一笑,又變出一盒不同的香粉來,伸手刮了刮妹妹的俏鼻梁,“哪能少了你的?姑奶奶?!?p> “這還差不多?!绷痔m兒滿意了,又跑去與小伙伴們交流大家得到的不同的香粉,這個話題可以聊個三天三夜都不累。
梅兒微不可察的掩下自己眸子里的失望,卻還是把這一盒香粉悄然放到袖袋里面,轉(zhuǎn)頭一看,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容靜秋和柳志軒。
她端莊地走上前福了福,“姑娘回來了,竹兒,趕緊去沏茶出來,菊兒去廚房讓黃嬸開始做午膳,別耽擱了姑娘用膳。”
竹兒與菊兒這回也收起嬉笑的一面,立即把香粉收起來聽命地趕緊去忙活起來。
容靜秋吩咐一句,“讓黃嬸多加幾個菜,再燙壺好酒,讓林大哥和柳管事到時候喝一盅?!?p> 待會兒要談事情肯定會錯過午膳,所以她也就不見外地讓倆人留在宅子里用膳。
“是,姑娘,奴婢記住了?!本諆好ΩA烁>挖s緊退了出去。
“見過姑娘?!绷挚蛇_(dá)也收起了之前與丫鬟們說笑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地上前給容靜秋見禮。
“林大哥不必多禮。”容靜秋虛抬了一下,然后才在梅兒的虛攙下坐到上首之位,“林大哥辛苦了,我看你似乎都消瘦了不少,奶娘見了怕是要心疼不已。”
“姑娘言重了,這一路辛苦是辛苦,但真的長見識?!?p> 林可達(dá)露出標(biāo)志性憨厚的笑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從西邊販回中原地區(qū)喜歡的香料和葡萄酒、羊毛毯等物,又匆匆趕往江南銷售,這一路從北到南吃的苦頭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的,但他也不是沒有收獲,出去后才知道天地是如此的廣闊,人的心胸都變得不一樣了。
柳志軒看到對方那憨厚中帶著微不可見的圓滑,想到初見時生澀的樣子,看來這三年來是真把對方給鍛煉出來了,真把他當(dāng)成憨厚可欺的人看,那就真是傻子了。
“姑娘,這是這次來往貿(mào)易的賬本與賺得的利潤?!绷挚蛇_(dá)立即將賬本呈給容靜秋,然后又把一疊銀票奉上。
不用別人過手,容靜秋就不見外地接過,至于銀票她直接示意柳志軒拿著,打開看了看,她看得極快,心里一估算,這利益比前去年是翻了一倍還有多,這南北貿(mào)易果然是真賺錢,不過在大安朝做這門生意也是風(fēng)險極大的。
林可達(dá)繼續(xù)道,“這條商路我們走了三回,已經(jīng)算是趟熟了,遠(yuǎn)威鏢局的人也愿意與我們長期合作,他家新上任的當(dāng)家的提出想見見我背后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