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晚秋天暮，杜娥傷心（二）

　　京城里，屏風(fēng)居士府邸中，總有幾人心急。

　　杜安菱是有杜安菱自己的考慮——眼前屏風(fēng)居士給她帶來許多不一樣的想法，有憧憬也有不安。

　　“居士？”

　　“家?guī)熎谕?，在北疆重新練上萬雄師——他前日也說過，這一趟是去見她那幾個老戰(zhàn)友去了?！?p>　　屏風(fēng)居士把杜安菱帶進(jìn)一間偏房里，書桌抽屜里拿出一份故信。

　　卻是太陰離開時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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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之啊——”

　　“你當(dāng)我的徒弟已經(jīng)有這么多年了，卻只是學(xué)了寫詩作文——這其實也是一個遺憾了。”

　　“我倒是不吝自大一陣子。說來文武雙全，有我，也有一些老朋友?！?p>　　“當(dāng)年亂軍之中取敵將首級，我的劍法自然有一番感悟——可惜你身體柔弱，習(xí)武沒有天賦——這套劍術(shù)，我就教與瑜若了?！?p>　　書信的一開頭，沒有交代自己的去向，也沒有跟自己的徒弟囑咐多少事情——只是將自己的另一個“傳人”寫下來。

　　不得不讓人詫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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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我在外的田產(chǎn)，現(xiàn)在都是瑜若所屬——她過不了多久自然會帶人來取用的，這里你不用多管?！?p>　　“而料想下去，更要說的還是關(guān)于你的一些事情?！?p>　　到這里才是向自己徒弟的囑托了。杜安菱抬頭，看向屏風(fēng)居士，以征求他的同意。

　　“沒事，妳也可以看下去?！?p>　　屏風(fēng)居士倒是隨和——只因為書心里面的那些東西，他也是多為苦笑著的。

　　“微之——我知道你年輕氣盛，很多時候做事還少了思考?！?p>　　“沖動之下可能會壞了大事，哪怕心思是好的，卻毀了布局?！?p>　　看到這里，杜安菱回頭，果然見著屏風(fēng)居士臉上一片紅白。

　　“看到了——可惜我當(dāng)時沒那樣想?！?p>　　屏風(fēng)居士說到底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此時尷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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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自己的性子，就不太適合進(jìn)入官場——文以批駁天下，武以治理喪亂，只能壓著自己性子，在那眾人爭執(zhí)處求生！”

　　書信里透露出深深的無奈來，顯然那太陰居士寫下信件的時候，也是“苦于朝堂”吧。

　　師父當(dāng)年為什么辭官，后來又為什么隱居。結(jié)果便不言自明了。

　　看著這信件，總有人無言卻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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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我當(dāng)時沒理解這書信中意思，害得前面一個多月遭受如此苦楚?！?p>　　屏風(fēng)居士自嘲，苦笑下帶著他的深思。

　　“也算是白費了，我?guī)煾敢环嘈牧?！?p>　　……

　　屏風(fēng)居士的自責(zé)，在杜安菱眼中就是對自己之前事情的懺悔。

　　是的，他做的事情有些過了，讓其他人很難辦。

　　他三言兩語觸怒了許多人，和他一起的這些一黨，理應(yīng)跟他說一樣的話。

　　可是如果說了一樣的話，自己要變成被別人記恨的對象——如果不說，那又會被這位性子急躁的，當(dāng)成是“不在一顆心想著家國復(fù)興”。

　　難辦??！

　　他們終究是做了事，于是和自己一起遭受了彈劾——自己是罪魁禍?zhǔn)?，下獄一個多月；而他們也多多少少喪失那些權(quán)威，被架空者有之。

　　這損失是自己造成的。

　　“欲速則不達(dá)”，這話向來沒說錯。

　　屏風(fēng)居士真正見識到了，方才知道該膽小，要“保存三分實力”——可謂是事情已經(jīng)晚了，他再怎么樣也無法挽回之前過失造成的損失。

　　“希望，影響不大吧?！?p>　　可影響怎能不大？都是一廂情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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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這一趟回來，屏風(fēng)居士也是成熟了不少?！?p>　　那邊，田志籌總是去了別的地方，見著自己的那些“朋友”。

　　“那是當(dāng)然——吃一塹，長一智，這古話真做不了假?！?p>　　那幾人說著，逐漸就討論到令人沉默的話題上來了。

　　“可惜這一次，損失太大了——田兄都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那幾個靠著奉承爬上去的，豈不是讓朝政更加荒謬？”

　　這邊的人皺眉，那頭的田志籌一笑。

　　“好在我之前已經(jīng)讓那宮殿建成了大半，再怎么也花不了多少錢?！?p>　　他說著，看著朋友——志同道合的友人，此刻互通心意。

　　“是的，宮殿花不了幾個錢了?！?p>　　“可是，怕就怕在，萬一那君主又忽然起了興致，整出其他的事情來——”

　　一個個都是難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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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都沒讓屏風(fēng)居士聽見。

　　久別重逢，他看著眼前的茗芬，就有那么些話總也在嘴邊環(huán)繞——可總也沒說出口。

　　“你下次不能這樣了?！?p>　　茗芬?guī)е鴿鉂獾木妗?p>　　“知道了?！?p>　　屏風(fēng)居士回答——可他的眼眸中升起一絲失落。

　　下一次，自己有下一次嗎？

　　他害怕，自己喪失了陛下的信任，再也不會有機會回到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