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 夏晚愁煙,杜娥心煩(五)
璞若說到這也沒什么好說的。跟著婆子,三兩步便進(jìn)了春月樓偏院里。
那婆子在進(jìn)屋的時候看了一眼男裝的杜安菱,竟有興致調(diào)侃一句“裝得挺像”。
但也不過多耽擱,趕緊的把那濕漉漉的一桶衣物送去。
只留下杜安菱一個人還在這通向河邊的小巷里,感覺上下水氣熏。
嗯——夜色上來了。
水波蕩漾,反射那邊樓上燈火初明——杜安菱知道,春月樓快要開門了。
……
沒有人在身邊,繼續(xù)在這里等下去,片刻倒孤寂得很。
日落后街面繁華,卻還沒到最熱鬧的時間——杜安菱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去了。
倒不是猶豫能不能穿這身衣衫到春月樓里去——自己靠這副行裝進(jìn)去,若是不開口,沒人會看得出來。
也不是腹中饑餓——春月樓里面自有大廚,有顧客隨心取用的點心。
實在是——自己這一走就走開這么久,總感覺有些不妥。
不過自己也是同太陰居士說過了呢。
既然曾說過,卻是晚歸也無妨。
……
杜安菱不知道的是,她想著這些時,她心中念著的那個人已經(jīng)到了近前。
太陰居士此刻也到了這大道上,春月樓前面長路入夜輝煌。
茶樓酒肆,此刻正是賓客往來不絕時。太陰居士就在路對面一家小酒館里要了個二樓包廂。打開窗戶,隔著街望著下邊。
對面春月樓二樓,臨街窗扇上一張薄紗,看得透,卻又看不真切。
“都過了這么多年了,這地方還是從前那樣?!?p> 太陰依舊記得,多年前的夜里,他與朋友在這間包廂飲酒——春月樓中云鬢花裳,一幕幕在眼底,又因為那薄紗而不清晰。
清晰的不是沒有,卻是她的琴韻。
……
彼時,她就在那臺上,讓整片天地失聲——不愧花魁的名,卻終究是在別人懷抱。
可惜東窗事發(fā),那人被晚年脾氣愈發(fā)不好的先帝弒殺。
嗯——接著就是傳花宴。
他這個大才子隱去自己名姓,裝作個仰慕佳麗的外來人——一闕新詞,配上如水金銀,倒真的如愿了。
那算是自己三十來年最愉快的時光——可她呢?
眼角瞥見那白馬停在一家小店前,她竟是只花了十幾二十文錢草草解決了晚餐——隨后看著外頭人來人往,等那邊人多了便混入春月樓。
她一介女子,換了男裝行走街市也就罷了,還去哪春月樓做什么!
杯中的酒不再香醇,下酒菜也不再美味——太陰居士眉頭一緊,倒是有些急匆匆。
“小二!”
他叫——好的,在酒樓服務(wù)倒是挺周到。
“這位客官,有什么事嗎?”
“那個……”
本想說桌上的東西就直接到了卻看到碗里還留著三分之二。
“我也沒什么事!”
他有些尷尬,揮手退去來人。
端起飯碗,不再嘗飯菜的味道。
……
春月樓里,杜安菱一陣心悸。
不知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杜安菱只當(dāng)是自己太緊張了——身為一女子,穿這這套衣衫,偽裝成來這里尋樂的公子哥,論誰都不能淡定。
偏到一角落里,看臺上臺下鬧哄哄。
自己有多久沒經(jīng)歷過這事了?
記憶里,璞若的采花宴已過去一年有馀。
一年就一年吧,今天的她只是個觀眾,普普通通一個觀眾又會有誰在意?
也就少說,少動。
看就是了,千萬別惹禍!
……
想著,目光在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中游離。
春月樓里的歌舞往往失目就開始了的,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輪番上陣了不少人——一排紅衣少女輕舞水袖,又換了個青衣婦人上臺吹簫—春月樓不愧是京城排在前面的小班,絕非一般的勾欄瓦舍能比。
這一年,又添了許多新曲目。
可其他人上臺都不值得杜安菱在意,她等著的卻是那未上臺的人。
她的璞若。
璞若確實上臺了,還是在萬眾矚目中上臺的。
不得不說,去年那一場采花宴為她提供了不俗的名氣。多少人慕名而來,為的便是聽一曲那名琴的韻。
“靜蘭”的名氣在春月樓里,不說排在前十也能進(jìn)十五。端的是個有潛力的,放了六七年,說不準(zhǔn)就是花魁的人選。
她上臺,還沒開始演奏,就已叫好聲不絕。
杜安菱看到挺欣慰,向上面女子遞去目光——而璞若得了這目光,自然是回報微笑。
她的目光移動向右前方,那里有個人鶴立雞群。
“聽了別人夸獎,別又驕傲了?!?p> 那人就在臺下第二排,聲音并不是特別大,能讓臺上的人聽到,卻沒有驚動太多人。
就連杜安菱,也是看到璞若的臉色變化了,才知道他說了什么。
那人嗎——儒冠下看著挺和善的。
可是,人不可貌相!
古語清心
感謝昨天的6張推薦票! 清心多謝了。沒有多少人…… 清心有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