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城門遇問題
第八章春雨不息,杜娥歸途(一)
不再看春月樓的牌匾。杜娥抬起頭。
腳步向前,繡鞋激起水花。她知道,那上面的水漬很不容易洗去。
洗不去就洗不去吧,反正春月樓已經(jīng)成為自己的過去。就連那一大把的花名,加上現(xiàn)在自己這個(gè)“杜娥”的稱呼,也終將被忘記。
她不再是春月樓里的姑娘,將用回“杜安菱”的名字。
安菱,是二十四年前她被賣入春月樓前,父母家人喚她的名。
……
春雨,常常是十馀日不曾停歇。夜風(fēng)一送,憑那小小一張油紙傘,如何遮得住相依母子二人?
也是無奈。沿街的風(fēng)吹過,雨點(diǎn)沾濕她裙邊,留下深深淺淺幾千條暗淡的水痕——浸漫在絲綢里,鉆眼連成一片。
她用手稍稍提起一點(diǎn)。
裙邊不再貼近地面,迎風(fēng)擺蕩著。下面露出兩條藕白的小腿——雖說有些不合禮數(shù),但這雨夜里,又有誰能注意得到呢?
遠(yuǎn)眺東方,云下隱約有一抹灰白——這是天明的前兆。
天就要亮了?
天明前后,城門將開。
……
前路不是很長。
京師很大,屋舍千重;京城也很小,從春月樓到最近的城門,僅僅一里路。
過去,從春月樓向東的窗口,杜娥不知多少次遙望那凌駕在多少屋檐上的,兩層高的門樓;而今天,她就候在這座七丈高的建筑底下。
雨迷蒙,東方隱約的晨光被低伏的城墻阻攔,在城門腳下留下一大片陰影。三兩成群的人等著出城,在那不算太大的三岔路口,留下十幾片小一些的墨跡。
杜娥,不,應(yīng)該叫杜安菱了,止住腳步。
油紙傘邊緣淌下水滴,腳下石板間存著水洼。她攜著幼子,立著——就那么兀自立著。
水中映著她的身影,卻被傘緣淌落的水滴,及空中飄落的雨絲,模糊了邊際。
宛若浸開在宣紙上的水墨痕跡。
……
就這么站在那里,周圍的人愈發(fā)多了。
城中有不少早起的人,或是外出進(jìn)貨的商人,或是離家遠(yuǎn)行的游子,或是奔波忙碌的貨郎……零零散散,竟然在這里積聚了一百多個(gè)。
路面上還有幾輛孤單的馬車。
馬車間還夾著三兩騎馬的人。
杜安菱的目光在四處游走,此間場(chǎng)景竟然如此熟悉,讓她恍惚間懷疑是夢(mèng)境。
……
她想起了過去。
清晨,春雨,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讓她免不了追憶。
二十四年前,同樣的路,同樣的雨。
同樣是在等門開,只不過,那是是在城門外,此時(shí)是在城門里。
那一次,門開了,她與十幾名一樣的少女進(jìn)了春月樓的院落,成為春月樓里的侍女。
每天,都是端茶倒水,在婆子的監(jiān)督下練習(xí)。隔日更有一個(gè)午后,還要學(xué)習(xí)詩詞字句。
三年時(shí)間,她成為一位有了花名的姑娘。十幾名一同來的少女,依舊是侍女。
自那之后,雖說每個(gè)月有三五日的假期,卻終究沒有出過這清灰色的城門。
從沒有踏出過。
直到廿四年后,一個(gè)同樣的,飄著春雨的清晨。
……
一聲更鼓,聲音低緩沉重。雨霧中遙遙傳來,振動(dòng)了城門下多少人。
人群開始緩慢地運(yùn)動(dòng),向那漆黑的城門口接近。馬蹄,車輪,還有上百雙各式的布鞋、繡鞋,踏在淺凹的石板上,飛濺起向四方的水滴。
杜安菱跟著人群動(dòng)。
年幼的杜瑜若,生在京城,長到八歲,從未出過城。京城的城門,分隔開兩個(gè)世界——里面的,雖不至于熟悉,但多少知道些許;外面的,卻只是聽過傳聞。
正是好奇的時(shí)候,又添上幼童的畏縮。他不禁收緊了牽住母親的手。卻依舊是踮起腳尖,側(cè)過身子,從人群中尋得間隙,想看見人群外的風(fēng)景。
人群卻是密密麻麻,尋不到半點(diǎn)縫隙。
……
卸下包鐵門閂的聲音,在城門洞里回蕩。
一星昏暗的光,在緩慢推開的城門縫中出現(xiàn)。城門打開,厚重的包鐵木門,就那樣緩慢而平穩(wěn)地退向兩側(cè)的黑暗中。
開始那一星亮點(diǎn)卻變成了水平的一線。參差斷續(xù),是城外村鎮(zhèn)屋頂?shù)募粲啊?p> 甲士的吆喝聲傳來,單薄的木柵欄從墻邊移到路中間,將出城的人隔在一邊。
那些等候過門的行人一個(gè)個(gè)走過黑暗的門洞,走向城外的天地。
杜娥心中一顫。
……
“下一位?!奔资康馈?p> 年輕的商人取出戶牒,再拿出過關(guān)所需的五枚銅錢,和著,送到甲士跟前。
甲士取過戶牒,對(duì)照著畫像上的人,還有商人的面孔——而那五枚銅錢,滑向一邊空無一物的竹筒。
戶牒被遞到主管文書的主簿案前,主簿毛筆一揮,那空蕩蕩的冊(cè)頁上有了一行字跡。
“準(zhǔn)過?!睉綦罕唤换丶资渴种校龠f到等候的商人手里。
“下一位?!奔资可焓纸舆^另一份戶牒。
……
小半刻鐘過去,甲士和主簿還在重復(fù)著同樣的工作。
忽而目光拉長,甲士抬頭看向面前的女人——就是杜娥,細(xì)細(xì)打量。
打量她的目光,最終停在那半大小孩上:“那男孩?”
杜娥一愣,接著有些慌亂——杜瑜若是春月樓里生的孩子,雖在京師,卻沒有戶牒。
見那邊久無動(dòng)靜,主簿接過戶牒,粗略掃一眼:“妳叫安菱?”
“回官爺,小女是叫安菱。”低眉,杜娥沒有看主簿的眼睛。
“抬下頭。”甲士道。
杜娥抬起頭,是一張清瘦但艷美的臉。
“果然是住在崇慶街的女人?!?p> 主簿眼里閃過一絲亮光,語氣中聽不出情感。
“那男孩沒有戶牒,不得出城。”
古語清心
昨日無意間溜進(jìn)女頻新人榜看了下,沒想到還上榜了~~ 不過沒有獲獎(jiǎng)感言。 自己果然還是新人唉,居然忘了件重要的事。 在此感謝各位讀者的支持?。m說有不少是作家互收) 特別感謝:(以下按時(shí)間順序) 來自冰水小茗『唐門』_莫言無悔·qdcn的1推薦票; 來自喜歡帥老的胖大叔的1推薦票; 來自愣頭青與鐵頭娃姬的2推薦票; 來自云深沾衣的3推薦票; 來自言拈的2推薦票; 來自草莓養(yǎng)樂多易碎.的1推薦票; 來自尾號(hào)508910的書友的1推薦票; 來自穎兒1104()戮的1推薦票;(抱歉,有個(gè)字沒打出來) 來自借我均訂三千的1推薦票; 來自木先生、蒼北寒火的1推薦票! 多謝各位讀者的支持,我會(huì)繼續(xù)努力,把杜娥的生活完整地展現(xiàn)在大家面前! ?。ㄔ诖饲笃辈贿^分吧) ?。ń裉煊蟹饣仞伡痈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