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睡夢中看到了漫天的大火,有人在大火中哀嚎燃燒,她仿佛感受到了那令人作嘔的焦糊味道。
她覺得胸口發(fā)悶,想擺脫夢境卻始終無法逃過那漫天火光的追捕。
“二公主!”
就在她快要窒息之時,一個悠遠(yuǎn)空靈的聲音傳來,似乎是來自靈魂的呼喚。
“該回去了!”
“什么?”
“該回去了!”
“我已經(jīng)回來了。玉顏,是你嗎?”
云兮在那聲音的召喚下,逃過的烈火的炙烤,她仿佛來到了什么地方的上空。
“泠兒!慕!”
云兮在那上空盤旋著,看到了手來這手往前走的四個人。
他們的身上被烈火灼燒著,衣衫不整,發(fā)髻凌亂,就連皮膚都透著紅色的血印子。
她看出了那個拉著云也的少年是東方天,卻并不認(rèn)識那個帶著面具的中年人。
在四個人身后,是十幾個同樣燒起來的火人,有人嚎叫著,有人互相拍打著對方身上的火焰。
“我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這不是夢!他們在過生死玄關(guān)。”
“他們來了?”
“對,不只是他們。”
就在云兮一個晃神之際,場景變化,茫茫無際的沙漠中,無數(shù)的軍士正在與那漫天的黃沙進(jìn)行著較量。
波濤翻滾中,亦有不少起起伏伏的身影還在拼命的掙扎,他們那渴望求生的眼神,讓人心生憐憫。
云兮見此急了,這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這是怎么了?”
“別急,你再看。”
在幽幽的翠竹林里,不少中了毒霧的人,在那竹林之中,或爬或攀正在努力尋找生的希望。
寂寥的暮山老林當(dāng)中,更是有人成群成隊地不斷在里面繞著尋找出路。
云兮何其聰明立刻想到了多種可能,也許是那些軍士要來源里,卻被留在了三關(guān)大陣之中。
“他們要來取玉硯?”
“是。”
“是誰引他們來的?”
“天意。”
“你讓我看這些目的是什么?我救不了他們,也不能救他們?!?p> “這些殺孽會影響他和你妹妹的運數(shù)?!?p> “你在蠱惑我!”
“是。我承認(rèn),我在利用你的善良,利用你對他們的在意,可是,我也沒有辦法?!?p> 玉顏讓云兮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氤氳著一個紅色的詭異眼神,那肆意張狂的紅眸,讓人心驚。
“如今,你的大姐每日用福澤喂養(yǎng)于我,才讓我將她壓制下來,可是這些殺孽犯下,得利的只有她,那個魔。
你知道你可以幫我,你可以解救這個仙源,可以救那些人?!?p> “可是,他來了。你說過的,我時日無多了,我舍不得他?!?p> “如今,我沒有別人可以選擇了。除了你,就是三公子,讓他來做也好?!?p> 隨著玉顏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似乎已經(jīng)走遠(yuǎn),云兮在漸漸地回到源里。
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那個舒服的大床上,玉顏去找三叔了?
“不,不要去找三叔!我……”
云兮張嘴,卻怎么也不想說出我愿意去。她知道,說出這幾個字來就代表,她連最后的時間都不能留給他了。
她這一輩子做過那么多傻傻的決定,似乎每一次都化險為夷了。
也許,她再傻一次也無妨。
“玉顏,不要去找三叔?!?p> 睡夢中的云兮留下淚來,那淚打濕了床上的香枕。
“二公主!玉顏沒走?!?p> “說吧,用什么方法救人。”
“碎了玉硯。玉碎之后,三關(guān)大陣會停滯三日。三日之后將以全新的面貌開啟。
那些人如果三天之內(nèi)退出暮山,那么性命可救?!?p> “可有危險?”
“玉碎之時,光芒四射,你的眼睛恐有損傷。另外,你或許會……”
“我會死?”
“不知道!”
“你不是很會預(yù)言嗎?”
“我會死嗎?”
玉顏沉默,最終抵不過云兮那咄咄逼人的氣勢,點了點頭。
“以我區(qū)區(qū)短命之人的命,換取那么多人的命,似乎很劃算?!?p> 聽了云兮自嘲的話語,玉顏的綠眸帶著些許綠色的熒光。
“不,他們再多人的命,也不如你的命珍貴?!?p> “原來你也會哭,見過你這么多次了。其實我一直想問問你,你是怎么來的?”
“我……”
云兮的這個問題把玉顏給問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
“我的第一世記憶,是在部落時期,我的愛人月生出征了,他戰(zhàn)死沙場,我余恨守候,變成了石頭。
我的第二世在一千年前,我感受到了月生,應(yīng)承了跟他同生共死,可惜,我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月生,而是大將軍云勝。
他要我守護(hù)云氏,并把我的玉身用血重塑,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最后,玉硯又修補(bǔ)好了。
他承諾要幫我找到月生,圓我與月生同生共死的夢。
我被玉身又一次封在了血玉中,卻在二十六年前再次蘇醒。
這是我記憶里的第三世,喚醒我的是你的三叔云嶺,他就是月生。
等待了千年,我終于見到了他,可是當(dāng)時那個魔已經(jīng)復(fù)蘇了,我需要壓制魔性,而他則想讓我繼續(xù)守護(hù)這里。
就這樣,他每日用福澤為我續(xù)命,為我壓制魔性,足足喂養(yǎng)了我二十六年。
如今,他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我心有不忍,不愿再跟他糾纏?!?p> “玉碎了,你會怎么樣?”
云兮問過之后,玉顏遲遲沒有動靜。
“不知道。也許玉碎了,這個世間就再也沒有玉顏了吧!不過那樣也好,一切了了個干凈。”
云兮被玉顏那哀傷的情緒感染,想起自己也有那么多的不舍,心情格外沉重。
“如果,我們都不用死,那么,我愿意陪著你。你喜歡什么玉,我雕給你?!?p> “呵呵,雖然我棲身玉中,卻不是所有玉都可以供我棲身的。
我們就這么說定了,日暮之前,你來弄月樓吧,我在那里等你?!?p> “好!”
生死玄關(guān)。
云也不顧渾身的火熱往前走著,不管身上被燒得多疼,多難受,她一直往前走。
云屹、上官慕、東方天三人一步也不敢落下,緊緊地跟著她。
四個人身后,十幾個人因為恐懼,嗷嗷地叫著,有人頭發(fā)衣服全著起來了。
云屹看到了后面的人,他們的身上帶著焦糊味,有人已經(jīng)看不清面容。
“為什么他們身上的火跟我們身上的不一樣?”
“心中有惡念,執(zhí)念,欲念的都會被燒著,我第一次進(jìn)來也差點被燒了?!?p> 云也不禁想起那次的事情,要不是大小哥哥,她估計也成焦糊人了。
“前面有個門,過了那個門就是源里了。我們快走,估計他們過不去了。”
四個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疾步往懸著牌子的地方走。
他們沒有注意到身后被燒得黑炭一樣的人,用怨毒地眼神看著他們,更沒有想到,在他們離開玄天門之后,有兩個黑炭人也朝玄天門沖去。
四個人狼狽地走出玄天門,看到的就是一片安靜的山林。
夕陽的紅暈還沒有褪去,那羞答答的晚霞正在悄悄地跟著太陽一起回家。
云也深吸了一口家鄉(xiāng)的空氣,頓時覺得連心情都變得舒暢了。
“原來已經(jīng)晚上了,這里離東方先生的竹林最近,我們先到那里去吧!”
上官慕來到源里之后,心就飛了起來,他想立刻去見云兮。
“淋兒住在哪里?”
云也看著上官慕那個樣子差點沒笑出聲來。原本風(fēng)采斐然的公子,如今是個什么樣子呢?
臉上黑乎乎的,有沙子,有碳灰,頭發(fā)被火燒得卷出了花,衣服破破爛爛像個要飯的。
“你確定這個樣子去見我二姐嗎?”
上官慕看了看周圍的三個人,沒有一個是全整的,樣子極為狼狽,他又看了看已經(jīng)破敗的素云錦袍,立刻說道:
“竹林在哪?”
云也見此偷偷笑著,帶著三人去換衣服。
三個人剛剛離開,兩個火人便沖了出來,他們看到山林,便迅速將自己撲進(jìn)了土里。
大火終于撲滅了,兩個人疼得咬牙切齒,卻沒有人發(fā)出一點兒聲音。
良久,太陽緩緩下沉,夜幕漸漸上來,兩個人相互看著對方,目露恨意。
他們看著彼此,知道眼前的人和自己的樣子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
這個樣子,活著還不如死了。
他們環(huán)視周圍,山林很大,遠(yuǎn)處似乎有一處高樓在隱隱泛著幽光。
那幽光若隱若現(xiàn),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鎖定了目標(biāo)。
他們紛紛往那幽光的方向跑去,每個人手里都帶著自己的兵器。
當(dāng)幽光越來越近,他們都有了猜測,覺得那就是他們想要找的東西。
他們沒有想到,這么重要的東西,樓下竟然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他們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往里走,并且大搖大擺上了頂層。
看到頂層上擺著的玉硯,兩個人同時伸手,同時拿到了玉硯,誰也不肯相讓。
就在兩人來到樓頂之時,銅鈴之聲響起,那清脆的聲音傳遍了仙源,兩個人一驚。
知道暴露了之后,他們互看一眼,似乎達(dá)成了共識,打算帶著玉先離開。
就在他們往樓下跑去之時,一個白色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