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惠哭著哭著開始咳起來,咳得有點狠了,便咳出了血來。
眾人都有些不忍,可是卻也無能為力。云峰讓李明軒過去幫忙。
“明軒,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p> 李明軒過去把藥丸喂給從惠,那藥對肺腑之傷有奇效,很快從惠便不咳了。
“二叔,二嬸還活著?!?p> 終于云峰的話讓從惠驚愕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云峰。
“二叔,你的眼神出賣了你?!?p> 從惠聽此收回了目光,那暗淡的神色表明云峰是在詐他。
“二嬸果真活著,就住在毒王谷,我們上個月才見了她。她很好,還給您生了一個兒子,現(xiàn)在叫吳崢。
二嬸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便讓吳崢認(rèn)了毒王谷谷主為父,繼承了毒王谷的一切。”
“毒王吳崢。呵呵,很好?!?p> 云峰沉淀了一下心情,看了看還被蒙在鼓里的眾人。
眾人一一朝他看去,不知道他為何那么激動,卻又看不出有半點高興。
“二叔,現(xiàn)在很多事情對于侄兒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你為什么不來見我們,為什么不肯認(rèn)我們都不重要了。
只是,那玉佩的故事,您得說清楚,因為,這關(guān)系到淋兒的幸福。您一定一定要說明白!”
云峰越說越激動,仿佛有些難以控制,這也讓眾人都感覺到了什么。
從惠看向眾人,低垂下頭。
他的手里摩挲著那枚玉佩,心中已經(jīng)冰冷一片。對于云家人來說,他就是災(zāi)難。
“所有的罪過都是我一個人的罪過。你要我說什么?”
從惠把玉佩放開,輕輕站起身,朝著上官慕走去。
他把玉佩交給上官慕,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云峰見從惠不想再談,心中著急,他不知道就算了,可是如今他知道了,怎么能裝作不知道。
云峰的聲音急切而悲痛,他甚至怨怪著從惠:
“二叔!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只有……”
從惠平靜地看向云峰,已經(jīng)心如死灰。
“你要我說什么?”
云峰被問愣了,他想讓他說什么?
沉默,許久的沉默。
眾人沒有想到,認(rèn)親會認(rèn)成了這樣。不是應(yīng)該淚流滿面相擁而泣嗎?
不是應(yīng)該彼此相認(rèn)之后護送禮物嗎?
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云家人不懂,剛開始認(rèn)出那個劍法的時候,云峰的態(tài)度還不是這樣的。
眾人的目光移向了上官慕手里的玉佩,一切都跟這枚玉佩有關(guān)系。
上官慕拿起玉佩看了看,他情急之下投出去的是他爹的玉佩。
很顯然,二叔和從前輩之間詭異的氣氛跟這枚玉佩有關(guān)。
“從前輩認(rèn)識這枚玉佩?”
從惠淡漠地看向上官慕,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認(rèn)識!”
云峰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可是他知道,不能這樣。
轉(zhuǎn)身看向上官慕,又看了看從惠,不得不說,他們有著相似之處。
如果,讓一切真相隱瞞,他們會幸福地度過一生,只是……
就在云峰糾結(jié)的時候,上官慕已經(jīng)開始追問了。他感覺得到,面前的人知道一些關(guān)于玉佩的事情。
“從爺爺,淋兒一直很尊敬您,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慕便也叫您一聲爺爺。
這玉佩關(guān)乎家父身世,如果您認(rèn)識這枚玉佩,還請告知。家父苦尋家人多年,近年來還時常夢魘,苦不堪言,拜托您了!”
上官慕朝從惠躬身一拜,竟是將從惠的眼淚又一次拜了下來。
上官屹苦尋家人多年,他又何嘗不是苦尋妻兒多年。
他看著上官慕,手指都在顫抖,可是他知道,這個孫子他不能認(rèn)。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他和云兮極為相配,認(rèn)了他,兩個人都會恨他的。
自己往后的余生就背著這罪孽過活好了,只要這個秘密一直埋藏著,那么那兩個小輩就會快樂一輩子。
“抱歉,那玉佩老夫不認(rèn)識,只不過是看走了眼而已。幫不上你了?!?p> 云峰知道了這位老人的打算,卻是不敢茍同他的做法。也許一切都還有轉(zhuǎn)機。
“小慕,這玉佩當(dāng)真是你爹隨身之物,會不會是他人所贈?”
上官慕聽了云峰的話搖了搖頭說道:
“當(dāng)年我爹被救下時這玉佩就掛在他脖子上。而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我爹也不記得了?!?p> “你爹的名字他如何記得的?”
“說來也奇怪,他只記得屹兒二字,其他什么都不記得了?!?p> 眾人無語,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枚玉佩,難怪這么多年找尋無果。
“那有沒有什么辦法讓丞相恢復(fù)記憶?”
“難,我?guī)煾羔t(yī)治過很多沒有記憶的人,能恢復(fù)的,一個都沒有?!?p> 從惠聽了松了一口氣,徹底忘記了也好。只是他還是想知道當(dāng)年的一些事情。
“你爹是因為什么失憶的?!?p> 上官慕搖頭,他并不知道細節(jié),只是猜測罷了。
“當(dāng)年的事情我已經(jīng)查過很多次,我爹被人販子關(guān)押在一處民房當(dāng)中,當(dāng)時還有其他人。
他偷偷跑了出去,不知道什么原因掉落了懸崖,可能是人販子追了過去,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危險,總之,掉下去的時候磕到了頭,便失憶了。
我原本打算再追查下去,找找那些人販子,卻發(fā)現(xiàn)那些人販子早在很多年前便被江湖人給滅了個干凈。”
上官慕無奈搖頭,這么多年了那些過往一直折磨著父親,讓他不能安睡。
“父親近年來總會夢魘,夢中一直喊著爹娘,實在痛苦不堪?!?p> 聽到上官慕的話,從惠一頓,心中更是悲凄不已。
他死死握住自己的手,沒有再說一句話。云峰看著他,眾人都看著他。
他讓墨如男扶起他,準(zhǔn)備就此離開。
“唉!記得讓丞相大人保重身體,大家都散了吧!”
云峰看著從惠一步一步往外走,心中同樣百轉(zhuǎn)千回,說與不說之間左右徘徊。
難以抉擇之時,他問向了上官慕:
“小慕,有些事情,真相遠比蒙在鼓里更讓人難以承受。如果是你,你是希望接受真相,還是被蒙在鼓里,一輩子不知道內(nèi)情?!?p> 上官慕沉默,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另一邊,云兮追著小雨而去。水鏡和云兮就那么任由他在山林里發(fā)瘋狂喊,默默地在一旁等著他發(fā)泄完了才走過去。
得到水鏡的示意,云兮過去拉住了小雨的手說道:
“哥,我們回家吧!”
小雨看向二人,默默被云兮拉著抽泣著說道:
“白師公,淋兒,哥哥還是想報仇!”
“我知道,我?guī)湍??!?p> “可是,她可能是你姑姑。”
“也可能不是!”
“淋兒,你怎么不勸我放棄?”
“哥,你選擇什么我都支持你?!?p> “淋兒,我能抱抱你嗎?我傷心?!?p> “不能!”
小雨被云兮的話給噎住了,這個妹妹還是和從前一樣。
“那你一直拉著哥的手,到小茅屋也不許放下,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好!”
在水鏡的陪同下,云兮拉著小雨回到小茅屋的時候,眾人都還在大廳,從惠正要走出去,而那沉默的氣氛正縈繞在眾人身邊。
“怎么了?”
云兮發(fā)現(xiàn)大家似乎并不愉快,難道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云兮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了從惠緊握在手里的血跡,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從爺爺,你咳血了?!?p> 從惠將手收緊,不打算跟他們說什么。
“男兒,收拾收拾,我們馬上離開。”
“可……”
“走吧!”
“哦!”
云兮聽了此話愣住了,她拉著小雨的手一頓,似乎想到了什么說道:
“我們會治好她。慕先生能治好她!”
墨如男聽此立刻停住腳步,哀求地看向從惠,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母親成為正常人。
“不必了?!?p> 從惠執(zhí)意要走,云峰又一次攔了上去。
“二叔,等一下。你該讓他們自己選擇。小慕,淋兒,如果真相遠比蒙在鼓里更讓人難以承受,你們是選擇真相,還是毫不知情?!?p> “真相!”
“真相!”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話,又一次讓從惠一頓,可是那真相比刀子還利。
“走吧!”
從惠祖孫三個打算就這么離開,云兮和小雨卻沒有把路讓開。
“二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從爺爺為什么咳血?您說的真相是什么?是否,跟從爺爺有關(guān)?”
從惠看向云兮,眼里氤氳著憐惜和心疼。
“孩子,真相并不是你能承受的,放我們離開吧!”
云兮不傻,從惠詢問那玉佩時的表現(xiàn)太奇怪了,她難免會有所猜疑。
“可是關(guān)于那玉佩的?”
“不是!”
從惠的矢口否認(rèn)更讓云兮覺得奇怪,她知道上官慕多么想知道關(guān)于那玉佩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并不多。
“從爺爺,不管真相多么讓人難以承受,那都是真相。無論如何,我們不想被蒙在鼓里?!?p> “二叔,紙是包不住火的,難道您要等到……還是告訴他們吧!”
從惠明白了,云氏曾經(jīng)深受其苦的事情,難道還要兩個孩子也面對那樣的事情嗎?
從惠看看云兮,又看了看上官慕,這兩個孩子最是無辜,他要如何選擇呢!
水鏡見此說道:
“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說吧,孩子們都大了,既然有權(quán)利知道又何苦相瞞呢?”
其實,上官慕和云兮都隱隱感覺到了什么,不只他們,就連身旁的旁觀者也都隱隱有所感覺,只是大家都在等著從惠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