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前輩的提醒,我會多加注意?!痹瀑庹f著請對面的三個人坐下,因為小院里只有三個小竹凳,她便準(zhǔn)備再去屋子里面搬幾把椅子。烏家三口人見此連忙一起幫忙搬出了椅子。
烏大娘則過來給大家倒水。昨天云兮他們買的東西都丟在了半路上了。小雨本來是想早上去看看還有沒有,只是有客來訪他不敢走開。烏家三人不好在人前露出防備的樣子,聽從了云兮的指示回到了屋子里。
“看來你在這里過得不錯?!睆幕菀姙跫胰藢υ瀑馓貏e照顧,心中還是替云兮高興的。
“烏家待我如親人一般。我也把烏家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云兮給從惠添了新水,然后看著從嶸說道。
“前輩可知夫人這樣需要醫(yī)治?”云兮不會忘記,明日山莊那些為從嶸怨念損傷了的人。更不會忘記那些人那如中了劇毒一樣的傷口都是拜誰所賜。
“陳年舊疾,數(shù)十載的沉疴了。不好治??!”
“云兮略懂醫(yī)術(shù),不知可否看看夫人?”
“那就有勞了!”從惠沒想到云兮會主動提出給從嶸看診,昨日聽說她有一身驚人的醫(yī)術(shù),從惠真的是有點吃驚的。
他示意如男把從嶸都手露出來,然后關(guān)切地看著云兮,看著自己的女兒。
把了良久的脈,云兮蹙起了眉頭。
“夫人早已走火入魔,經(jīng)脈混亂,神志也受到了影響。不知夫人是否會……亂殺無辜?”
“曾經(jīng)男兒就差點命喪在她母親劍下。”
云兮沒有想到她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能夠讓她變成這樣?從這位夫人的面容可以看出,她年輕的時候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只是如今這樣真是讓人惋惜。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云兮嘆了一口氣,心里充滿了愧疚。
“無妨,幾十年了,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想必嶸兒也習(xí)慣了?!睆幕莶荒芟胂笈畠涸?jīng)的痛苦和磨難,不管怎么樣,一切都過去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從他來到外面,命運的軌跡就按照早已安排好的方向而去,他和他認(rèn)識的人都處于被動的接受中不能自拔。而他們彼此的牽纏和羈絆一刻也沒有割斷過。
“沒想到,你還有不錯的醫(yī)術(shù)。”從惠眼中的欣賞無法遮掩。這個孩子是源里面的孩子,是峻兒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想把畢生所學(xué)教給她。也算是為自己這些年給源里帶來的麻煩做補(bǔ)償了。雖然這根本彌補(bǔ)不了他曾經(jīng)所犯的錯。
“前輩,可知道公子?”
“你說的可是朝中的公子,上官慕?”
“是,我見過他,醫(yī)術(shù)很好,如果請他幫忙,夫人也許還有轉(zhuǎn)機(jī)?!?p> “老夫不過是一介江湖草莽,他聲明遠(yuǎn)播不會理會我們的?!?p> 云兮一愣,她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只是私心里覺得那人醫(yī)術(shù)高明定會有好辦法的。
她想了想從屋子里拿出一個荷包,里面的藥都用完了,這個荷包對她來說也沒有作用了,不如就此還了面前的老人贈藥的人情吧!
“前輩,我與公子有舊,以此荷包為信物,公子或可以給夫人看診。也算是報答前輩贈藥之恩?!?p> 從惠把荷包捏在手里,不自覺細(xì)細(xì)摩挲,多少年不曾見過軟輕紗了。還有這李氏獨有的刺繡技法,多少年沒有看到過了。
“好!那老夫就多謝了!”
從惠看到荷包更堅定了要讓云兮跟他學(xué)習(xí)的念頭,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幽幽嘆了口氣。
“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前輩,有什么事情但說無妨!”
“不如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男兒,也帶你娘出去走走。”
從惠知道云兮不放心烏家的人,便讓如男帶著從嶸去了外面。他感受到門里面烏家三人對自己的警惕,無奈地站起身率先走出了小院。
云兮無奈跟在了從惠的后面,棧橋上,老人衣袂飄飄,透著仙風(fēng)道骨的氣勢。
“老夫邀你過來,一是不想男兒聽了難過,一是有些話問了,男兒會有疑問,而我不想回答于他?!?p> “前輩請說。”
“老夫精通天文地理、可自創(chuàng)奇門陣法、星象命數(shù)一說也略有涉獵、文學(xué)算數(shù)更可在天朝獨領(lǐng)風(fēng)騷,于劍法一門也頗有研究,不知你想不想學(xué)?”
“前輩是想收我做徒弟?”
云兮被面前老人的想法弄得有點懵,她似乎明白為什么這老人要避開自己的外孫女了。他好好的外孫女不去教,為什么找個外人當(dāng)徒弟。
從惠見云兮朝墨如男的方向看便知道他的想法。
“男兒雖好,卻資質(zhì)平平,劍法學(xué)得倒是不錯,可是與其他門類基本都沒什么興趣。老夫已經(jīng)年邁,不想學(xué)到的東西跟我一起隨風(fēng)而去?!?p> “為何是我?”
從惠很想說因為你姓云,可是他不想讓云兮知道他的身份,他無顏用云氏身份見云家子孫。
“你很特別,沒有功利心,最主要的是你有能力?!?p> 從惠根據(jù)自己的判斷跟云兮說明理由。云兮聽了這個理由有點無語。
“前輩,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p> “老夫相信自己的眼睛?!?p> “好吧,只是云兮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老夫不收你做徒弟,只是把你帶在身邊,教你我畢生所學(xué),護(hù)你周全。”
“前輩,謝謝您的好意,只是我不想勉強(qiáng)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聽了云兮的話從惠居然不怒反笑。他笑得很是傷情,竟然令云兮心生不忍。
“倒是忘了那本是隨心隨性的地方,孩子們自然也是隨心隨性的。也罷,算了!”
從惠的希望變成了失望,內(nèi)心里卻沒有太多波瀾。這是無量山水出來的孩子??!做什么想什么都隨心所欲,不為外人所鼓動。
“為什么我總覺得您很熟悉,感覺心里早就認(rèn)識您了?”
“也許我們有緣吧!不然我也不會想教你了?!?p> “或許吧!”
云兮對從惠的回答保持著懷疑的心態(tài),這種感覺真是說不清楚。
“聽說你的父親是二十五年前云家三兄弟?他們來找什么人?”
“是,家父云峻。他們來找失散多年的親人?!?p> “找的是何人?”
“一位爺爺。算起來,我要稱呼他為二爺爺,他失蹤了很多年之后,我的爺爺心里總是放不下,希望爹爹他們能夠把他找回來??上Ц赣H他們沒能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p> “那你爺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在爹爹他們無功而返之后去世了?!?p> “什么?”
“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p> “二十多年了?!?p> “您還好吧!您是二爺爺嗎?”云兮不確定地問。
她感覺眼前的人很親切,又看到提起自己爺爺時那人的悲傷都寫在了臉上。
只是問到了這個問題時那人一下怔愣住了,然后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生在百花谷,是老谷主自小定下的贅婿,娶了谷主之女百花兒之后繼承了谷主之位。后來,因為精于劍法,自創(chuàng)了無情劍法,便把谷名改成了無情谷。故此許多人都稱我為無情劍客。你說我何時成了你的爺爺?”
“呃……請前輩見諒。云兮冒犯了?!?p> 云兮賠罪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那人緊握著的拳頭和暗自咽下的淚水,她在為自己的魯莽而懊悔。
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貿(mào)貿(mào)然就跟人家問是不是自己爺爺,說不定人家還以為自己想亂攀親戚呢。
“無妨,你要是想叫爺爺盡管叫!”
看起來從惠的心情似乎特別好,說話的時候神采飛揚,根本不像剛才那般悲傷。云兮覺得可能自己感覺錯了,也許對方只是看到自己悲傷了才配合著自己悲傷一下。
“前輩!”
“哎?還是叫爺爺吧!”
“這!不合適!”
“怎么不想學(xué)我的本領(lǐng),連叫個爺爺也不行嗎?”
“爺爺!”
“唉!好孩子,以后都這么叫,就把爺爺當(dāng)成你那個爺爺吧!”
云兮沒法接下這句話,爺爺怎么可能隨便就來當(dāng)了呢!其實她也沒有多傷心,不用隨便認(rèn)個爺爺來安慰??赡苁沁@位老前輩看不慣別人傷心難過吧!
“好了,你好好在這里等著,不出兩日你的家里人就會來接你了。”
“前輩是說?”云兮眼睛都亮了,自己的家人要來了,真的太好了。
“叫爺爺!”
“呃!謝謝爺爺給我?guī)砹诉@么好的消息?!?p> “放心吧!我們也該回去了?!?p> “嗯!”正待要轉(zhuǎn)身回去,云兮就聽見了兩聲慘叫聲,然后沒待她反應(yīng)過來,從惠已經(jīng)飛身沖了過去。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竟是讓云兮無法反應(yīng)。小院里,小雨正抱著兩個倒在血泊里的人呼喊著。另一邊,如男和從嶸正在激烈的打斗著,從嶸以一種瘋狂的姿態(tài)朝著小雨的方向沖殺著。如男則用盡一切辦法阻擋著從嶸的沖殺,她的嘴里反復(fù)地叫著娘。
云兮感覺自己的耳朵聽不見了,眼睛也一片模糊,她跌跌撞撞地來到小院里的時候,從嶸已經(jīng)被從惠制住了,如男手臂上也掛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