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發(fā)什么瘋？
隨著最后一抹淡金色消失在轉(zhuǎn)角處，視野里徹底失去明日香的蹤影。
綾人下意識伸手探向胸口，劍道服上還留有明日香的殘余體溫。
面前光壁倒映出纏在額頭上的藍(lán)色緞帶，撕得歪歪扭扭的布料表面布滿了斑駁血印。
“溫暖嗎？”
綾波扶著門框問道，血色眼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綾人。
“你一個(gè)人偶也懂愛恨情仇？”
綾人戲謔地笑道，他伸出食指嘲諷地戳了幾下光壁。
“問問自己，你配嗎？”
“請不要再叫我【人偶】?！?p> 綾波冷漠道，她依舊面無表情，但抓著門框的手不經(jīng)意間顫抖了一下。
“我不是人偶?！?p> 綾波再次重復(fù)了一遍，似乎是要確保綾人記下這句話。
“你不是人偶，為什么還要聽碇真嗣的話利用我來要挾明日香？”
綾人憤怒地咆哮道，潔白光暈滲出體表撞在神之屏障上，濺起大片漣漪。
綾波無言地和綾人對視著，澄澈空靈的面龐露出困惑的表情。
“命令，不是用來遵守的嗎？”
綾人一時(shí)氣結(jié)。
沉默片刻后，綾波再次開口問道。
“第二適任者的手，溫暖嗎？”
血色瞳孔微微放大，她十分專注地觀察著綾人的反應(yīng)。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的問題——！”
聯(lián)想到明日香臨走前的情景，綾人就無比揪心地摩挲頭上繃帶，似乎要把明日香留下的衣物摁進(jìn)腦袋里。
看到綾人的反應(yīng)，綾波罕見地低下了頭。
“碇君給我煮味增湯的時(shí)候，湯碗摸上去很溫暖...”
“這都是——”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綾人正要發(fā)作，卻瞥見綾波微微泛紅的面龐。
“覺醒...自我...了嗎？”
綾人猜測道，縱使內(nèi)心無比掛念明日香，他也只能耐著性子繼續(xù)聽綾波說下去。
“碇君替我煮粥的時(shí)候，粥碗摸上去很溫暖.....”
綾波臉紅地輕聲道。
“和碇君在一起，我會覺得溫暖。所以，我想把這份溫暖傳遞給碇君，讓他的身體，他的心也變得暖洋洋...”
拳頭幾度握緊卻都在最后一刻放開，綾人竭力按下心頭怒火，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所以、你覺得遵從碇真嗣的命令能讓他感受到溫暖?！?p> “我不知道?！?p> 白皙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綾波撇開視線，不再去看綾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明日香?。?！”
綾人終于爆發(fā)了，灰紅色眼眸蒙上一層狂暴的光芒。
劍道服瞬間瓦解，蒼白的皮膚表面不斷掠過熊熊燃燒的金色烈焰。
空氣中頓時(shí)充斥著噼啪作響的爆裂聲。
“噗嘰——”
綾人胸膛正中裂開一條縫隙，血紅色核心破開體表裸露在空氣中，原本線條分明的身體逐漸虛化，俊朗的面龐隱沒在層層霧氣中。
“砰呲——！”
使徒化的綾人一拳轟在神之壁障上，纏繞在手臂上的金色烈焰不斷炙烤著光牢。
“不要進(jìn)到我心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邊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聲音之凄厲，綾波都不由得微微皺眉。
“什么聲音？”
綾人動作一滯，灰紅色瞳孔驟然縮小。
“明日香...”
綾人猛然抬頭，他展開光翼作勢就要沖破房頂。
“砰呲——！”
骨頭碎裂的聲音。
不顧斷裂的雙手，綾人一頭撞在光牢頂部，周身散發(fā)出的金色烈焰光芒更勝，原本陷在地板內(nèi)的光牢在綾人的拼死推動下居然慢慢往空中上升了幾分。
“明日香——?。?！我馬上就來救你！”
綾人趴在光壁上聲嘶力竭地吼道。
“咳咳——！”
能量過載的身體發(fā)出巨大的悲鳴聲，撞擊產(chǎn)生的內(nèi)傷化作鮮血涌出核心，染紅了綾人的下半身。
“滴答——滴答——”
地板上很快就出現(xiàn)一汪淺淺的血泊。
“你會死?！?p> 綾波冷漠地提醒道。
“死都不怕，還能怕你？”
身體燃燒得愈發(fā)劇烈，染血的皮膚表面蒸騰起大片紅色霧氣，撐在屏障上的斷裂手臂幾乎要被壓扁，明日香的慘叫聲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得嘶啞。
“即便...我不是神明....”
“哪怕...我感受不到喜歡...”
幾乎將自己燃燒殆盡的綾人拼命吼道。
“但唯有明日香...”
“我絕對要救出來啊——！??！”
纏在額頭上的繃帶突然崩裂成無數(shù)碎片，在烈焰炙烤下藍(lán)色布料幻化成天使光環(huán)盤踞在綾人頭頂。
血色瞳孔驟然縮小，綾波張開薄唇輕輕倒吸一口涼氣。
“之前你問我溫暖嗎？”
籠罩在蒼白色烈焰中的綾人微微轉(zhuǎn)頭，酒紅色眼眸戲謔地瞇起。
“豈止溫暖，簡直熱的燙手呢——”
愈合如初的雙手隨意一撐，堅(jiān)不可摧的神之屏障表面頓時(shí)布滿裂紋，仿佛只要輕輕一戳便會土崩瓦解。
“你知道嗎？”
綾人平舉右手，永恒之槍出現(xiàn)在掌中。
“前代的你，自己學(xué)做菜，只為調(diào)解碇源堂和碇真嗣的父子矛盾。而你...自始至終從來都不明白何為喜歡?！?p> “另一個(gè)我...”
綾波失神地說道。
酒紅色眼眸微微低垂，綾人自嘲地笑了。
“其實(shí)...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槍尖向上一挑，神之壁障化為無數(shù)光屑逸散在空氣中。
“碇源堂要你死，碇真嗣想你活，好好想想，然后...做出自己的選擇——”
留下這句話后，綾人化作一道光影撞破天花板徑直沖向天臺。
落下的大塊殘骸眼看就要砸在沉睡的師生身上，綾波沉默地構(gòu)建出一片光之屏障罩住教室。
身著校服的藍(lán)發(fā)少女靜靜地站在門邊，血色眼眸一眨不眨，綾波就此陷入沉思。
......
“呀啊啊啊啊啊啊——?。?！”
昔日柔順的淡金色長發(fā)狂亂地飛舞著，明日香捂著左眼痛苦地嚎叫著，她伸出右手，白皙手指扭曲地伸向天空。
真嗣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他下意識佝僂起身體向后退去，想借此拉開和明日香的距離。
“明日香...你沒事吧？”
僅僅后退一步，真嗣再度躊躇地停了下來，他試探性地呼喚明日香的名字。
“為、什、么？”
明日香顫抖著抬起腦袋，湛藍(lán)色眼眸縮成一個(gè)小點(diǎn)，她神色無比猙獰地咆哮道。
“你每次出現(xiàn)都沒有好事！?。 ?p> 真嗣愣住了。
“回答問題，小鬼真嗣——！”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縮成小點(diǎn)的瞳孔不斷跳動著。
“我...我想為你做些什么啊明日香！”
真嗣大聲辯解道。
“真有臉說啊，小鬼真嗣....唔——！”
僅僅清醒片刻后，明日香再度陷入狂暴，她抱著腦袋往紫色光牢拼命撞去。
“砰——砰——！”
真嗣手足無措地看著不斷撞擊屏障的明日香。
“現(xiàn)在的你...和當(dāng)時(shí)看著被三號機(jī)侵蝕的我的你...一模一樣...讓人惡心...”
明日香捂著流血的額頭嘶吼道。
“怎么回事——？”
天空中響起一道悶雷，裹在紅光內(nèi)的勝利之劍從天而降，劍刃撕開光牢后降落在明日香身旁。
猩紅色劍氣涌入明日香身體，粉發(fā)少女坐在劍刃上沉吟道。
“第九使徒已經(jīng)開始侵蝕了...必須現(xiàn)在動手封印...”
暫時(shí)擺脫第九使徒桎梏的明日香仰起腦袋大口喘息了起來，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的她嘴里無意識地念叨著“笨蛋綾人”的名字。
“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歡他——”
銀蓮像哄孩子一樣握住勝利之劍緩緩插進(jìn)明日香左眼，冰冷的劍尖刺入身體，明日香舒服地呻吟了一聲。
“明日香，危險(xiǎn)——！”
真嗣似乎才清醒過來，他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屏障，雙手奮力攥住劍刃朝外拔去。
“堅(jiān)持住，我這就來救你——！”
抓住救命稻草的真嗣不顧一切地把勝利之劍從明日香左眼中拔出，銀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你在發(fā)什么瘋啊——?。。 ?p> 銀蓮失聲喊道，她一把撞開真嗣重新攥住劍柄刺入明日香眼睛。
“只要拔出這把劍...明日香她就會原諒我...”
真嗣不顧被撞疼的身體和銀蓮搶奪起勝利之劍來，他伸手一揚(yáng)，紫色光刀正中銀蓮腹部。
“咳啊——！”
銀蓮神情痛苦地嘔出一大口血，真嗣粗暴地推開銀蓮，他來到明日香面前，雙手攥住劍柄奮力向外拔去。
“很快就好了，明日香?！?p> 真嗣下意識想扶住明日香搖搖欲墜的身體，剛伸出手，耳邊傳來一聲怒喝。
“放手——！”
銀白色拳頭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砸在真嗣面門，渾身是血的綾人撞破水泥地一拳揍飛了真嗣。
明日香即將倒下的一剎那，綾人輕輕把她攬入懷中，他細(xì)心地替明日香擦去臉上的淚水和涎水。
“我來了...明日香...”
聽見熟悉的聲音后，湛藍(lán)色眼眸微微睜開，明日香沖綾人甜甜一笑。
“我...快恢復(fù)記憶了...笨蛋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