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日光燈飛速向后退去，白光刺激得綾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的身體已經(jīng)麻木了，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倒不如說是因為太疼導致大腦直接屏蔽了痛覺。
“噗！”
鮮血從口中噴出后隨重力再度落入嘴中，真咸。
看來神血也和人血嘗起來都差不多呢。
將視線稍稍往下移去，罩在自己口鼻部上的氧氣面罩已經(jīng)被染成了紅色。
“喀！”
氧氣面罩被粗暴地扯掉，綁在后腦的橡皮筋隨即繃斷，好痛。
趁著面罩被扯掉的功夫，綾人張嘴大口呼吸了起來，略帶腥味的冷冽空氣涌進鼻腔，舒服極了。
“患者呼吸困難！”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一個嶄新的氧氣面罩重新按在綾人臉上，這一回不用橡皮筋，直接換人手固定住面罩。
誰說我呼吸困難？綾人真想跳起來打那個人一耳光，然而他現(xiàn)在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我...”
綾人憋出一個字。
自己的手被用力捏住了，之前銀蓮留下的刀片插得更深了，疼得綾人悶哼一聲。
這人是瞎了嗎？沒看見自己現(xiàn)在就是個刺猬？
耳邊傳來溫熱的吐息。
“我在，綾人，我在??！”明日香附在綾人耳邊大聲喊道，她沒有在哭。
是明日香啊，那就不怪她了。
“放我下來...我和量產(chǎn)機...還沒打完...”
“你瘋了嗎？絕對不行！”明日香說著用力壓住了綾人臉上的氧氣面罩。
要憋死了...
綾人凝聚心神想再度變身為【獸】，空氣中隱隱掠過細微的紅色閃電。
“快給他打麻醉劑！”
不知是四支還是五支針筒插進綾人腳底板，那里大概是粒子刀唯一沒有波及到的部位。
“唔....”
本來還緊握的拳頭瞬間松開，在失去意識前綾人在心里恨恨地吐槽了一句。
明日香...算你狠。
“嘟——”
【手術(shù)中】的紅字很快亮起，明日香將被刀片刺傷的手在戰(zhàn)斗服上胡亂揩了一通，她甩甩紅發(fā)趴在玻璃窗上注視著病房內(nèi)部景象。
病房內(nèi)只有穿著護士服的櫻和洞木兩人，數(shù)條泛著寒光的機械吊臂從空中降下掐住了綾人的四肢。
明日香心里一緊，她自責地咬住嘴唇。
本部沒有醫(yī)生，櫻和洞木沒有受過專門的護理訓練，她們能將麻醉劑打進綾人身體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自己如果沒被第九使徒侵蝕，就根本不會有今天的慘劇。
說到底，自己總是帶給綾人無盡的痛苦，但綾人卻把自己當作心中的唯一。
“笨蛋綾人，我.....”明日香抱著腦袋滑坐到地面上。
“你又陷入自責循環(huán)啦，公主殿下！”真希波哼著歌從走廊盡頭出現(xiàn)。
明日香只是略微打量了她一下便再度低下腦袋。
“哎，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啊。你說我怎么就沒有無畏君那么好的待遇呢？”真希波跑跳著來到明日香身邊挨著她坐下。
明日香挪動身體拉開和真希波的距離。
“你沒事吧?！泵魅障闵驳貑柕?。
真希波指了指戴在脖子上的頸托露齒一笑。
“只是挨了一下刀背，幸好銀蓮sama手下留情，不然我可能真的就壯烈了?！?p> 明日香冷漠地瞥了真希波一眼。
她其實非常想責備真希波糟糕的作戰(zhàn)技術(shù)，但一想到自己根本連EVA都駕駛不了，明日香恨恨地一拳砸在膝蓋上。
“你就別太自責了，誰知道量產(chǎn)機被打成粉末也能復活呢？”真希波挺起胸膛寬慰道。
“叮！”
病房里傳來金屬落地的聲音，明日香條件反射地彈起身體朝病房內(nèi)看去。
泛著寒光的機械鉗慢慢伸向插在綾人身上的刀片，在用鉗子夾住刀片后“呲啦”一扯，包裹著碎肉和血沫的刀片從綾人體內(nèi)拔出然后投在金屬托盤里。
綾人身體因為劇痛而高高弓起，四肢也在拼命掙扎，機械臂固定住的部位被勒出肉眼可見的血絲。
櫻和洞木抱作一團，兩個人看上去都快暈倒了。
青藍色光芒包裹住綾人，隨著光芒的不斷閃爍，他的身體也變得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快停止手術(shù)！”明日香敲打著玻璃大吼道。
“你們沒看到綾人快不行了嗎？”
在這當口，劍崎出現(xiàn)在了走廊內(nèi)。
“門口有一位自稱第五適任者的少年想進來?！?p> “叫他滾！??！”
處于盛怒之下的明日香根本不想見什么第五適任者。
“他說他有辦法治愈第六適任者?！?p> 明日香大腦瞬間宕機，她僵硬地轉(zhuǎn)頭看向劍崎。
“你...剛才說什么？”
“我可以治愈他?！备挥写判缘纳倌暌粼诿魅障愣呿懫?。
“很抱歉沒打招呼就直接進來了，我們之前有見過吧?！变巨箤χ魅障阈α诵?。
“你能救綾人？”
明日香沖上前揪住了渚薰的衣領(lǐng)，就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般。
渚薰看了一眼病房內(nèi)的綾人后緩緩點了點頭。
“雖然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chuàng)，不過還有挽回的余地?！?p> 真希波搭上明日香的手將她輕輕拽離渚薰。
渚薰掃了一眼顯示屏，大門緩緩開啟，他雙手插袋一臉輕松地邁進病房。
片刻之后，櫻和洞木飛也似地逃了出來。
在看到明日香后櫻飛撲進她懷里大哭了起來。
“綾人哥哥...他還有救嗎？”
明日香無言地撫摸著櫻的頭發(fā)。
雖然渚薰貴為第一使徒，但自始至終明日香都沒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特別的能力。
“除了相信他我們別無選擇。”
明日香苦澀地笑了。
......
“噗嘰——”
一截青紫色腸子甩在地上，借助微弱的燈光可以看見巨型長廊內(nèi)到處都是破碎的內(nèi)臟和血跡。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灰色量產(chǎn)型EVA叼起一塊類似于肝臟的器官大口咀嚼了起來，旁邊的一臺量產(chǎn)型立刻咆哮著撲倒了它，似乎是不愿意有人吃獨食。
大概有七八臺量產(chǎn)型圍成一圈吞吃著盛宴，時不時有EVA抬起腦袋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紅色V型眼罩上濺滿了鮮血和碎肉。
“快住手啊你們！好疼??！好疼?。。?！”中心傳來少女的慘叫聲。
“暫時退下。”SEELE-04陰惻惻地命令道。
量產(chǎn)型EVA在撕扯下最后一塊肉后默契地退出圈子。
圓圈內(nèi)部已經(jīng)慘不忍睹，乳白色身軀的胸腹腔被粗暴地剖開，被扯斷的森森白骨糾纏著伸向天空，除了胸腔正中的暗紅色核心還完好無損外，其余部分都已經(jīng)被啃食殆盡，鮮血順著處刑臺不斷滴下，很快就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血池。
不錯，今日的盛宴正是——銀蓮。
很快量產(chǎn)機的再生能力開始有條不紊地修補起銀蓮破碎的身軀。
“我不想再活著了，快點殺死我吧！”
銀蓮哭喊著想抬起四肢，然而沉重的鐵釘早已將她的身體釘死在了處刑臺上。
“委員會允許你見第六適任者最后一面，但你卻違反命令主動進行戰(zhàn)斗。”SEELE-04的石碑晃動了幾下。
一臺量產(chǎn)型EVA走到處刑臺旁，泛著紅光的手刀再度剖開了銀蓮剛剛恢復完畢的腹部。
鮮血四濺。
銀蓮立刻撕心裂肺地慘叫了起來。
“第六適任者現(xiàn)在是委員會欽定的神之子，絕不能死在補完之前?！盨EELE-04陰冷地注視著身體不斷顫抖的銀蓮。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便y蓮轉(zhuǎn)過腦袋哀求道，翠綠色眼眸里盡是恐懼。
“覺得有神血就能為所欲為是嗎？”石碑表面的紅色字樣看上去分外猙獰。
“沒有....求求你...”
“撒謊！”
量產(chǎn)型EVA嚎叫著撲向銀蓮，少女的慘叫很快就被進食的咀嚼聲淹沒了。
不知昏死過去多久后，銀蓮睜開眼睛，神血賦予的不死能力再度發(fā)揮了殘酷的作用。
“咳....咳....”
銀蓮勉強撐起腦袋看向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身體，稍頃她小聲地抽泣起來。
“為什么...嗚....我身上就沒發(fā)生過一件好事...”
......
“綾人....救救我好不好？”
......
周圍的量產(chǎn)型肚子都已經(jīng)撐得圓鼓鼓，V型裝甲幾乎都要崩開，它們每一個都吃下了相當于兩個銀蓮的份量。
“我討厭不聽話的玩具....”SEELE-04身影漸漸消失。
“犧牲品終究只能是犧牲品?！?p> 銀蓮掙扎著伸出了手。
“不要——”倒映在翠綠色瞳孔內(nèi)的SEELE石碑完全消失。
量產(chǎn)型EVA再度圍攏過來。
稍頃，一只斷手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報曉知更鳥
今日的銀蓮和真心為你中的明日香是何曾相似，但是她永遠只能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