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帶頭的劫匪輕輕的敲了三下門。
不過并沒有等里面的人回應(yīng),就直接輕輕的推開了門。
待身前的人走向一側(cè),御淵這才見到這屋內(nèi)的裝飾。
甚至不能用寒酸來形容,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和兩根凳子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給御淵的感覺就是空蕩。
那窗口處的窗戶緊閉,上面還有不少灰塵堆積,恐怕是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打開過。
劫匪先是將昏迷的另一人安置在一邊,而后拿起凳子走向床邊。
御淵也跟著上去。
劫匪:“坐吧小兄弟,屋舍簡陋,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御淵自然坐下,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子。
劫匪小心的扶起女子起身,生怕弄疼一分一毫。
在這期間御淵很快的觀察了下這名女子。
御淵見那女子很是年輕,不到30歲的樣子。
一眼看上去很是漂亮,但御淵仔細看了后,見她面容憔悴,長發(fā)凌亂,疾病使得她體態(tài)看似纖細苗條,但這絕非好事。
女子靠在床頭墻上,似乎也不關(guān)心自己的模樣如何。
并非詢問,單純只是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劫匪本想這樣說道:小姐,您好點了嗎?
但作為目前一直陪在女子身邊的人,他明白這話反而不能說。
劫匪:“小姐,這是我今天遇到的修行者,這小兄弟也是名醫(yī)者,有他在——”
劫匪的語氣有著藏不住的激動,不過卻被女子打斷了講話。
女子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御淵,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隨后又轉(zhuǎn)向她的“仆人”。
女子:“今天......又去搶了?”
劫匪目前躲閃,不知作何回答。
女子語氣稍微加重了一些,說道:“看著我的眼睛?!?p> 劫匪照做,不過只是點了點頭承認,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女子有話要說,但不過也只是重復以前的話罷了。
隨后女子便放棄了這個說話的想法。
只是自顧自的再次躺下,頭朝向另一側(cè),背對著御淵二人。
劫匪見此也有一絲尷尬,不過更多的則是擔心。
他想說些什么,但又怕自己說錯話惹得女子不高興。
御淵率先開口道:“我是會一些醫(yī)療之術(shù)不假,但絕非真正的醫(yī)者......”
說完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御淵組織了一下語言,想著接下來該說些什么。
御淵:“我已用感知大致了解了病情,我想說的是,我應(yīng)該能救。”
劫匪見御淵這般說道,竟下意識的直接下跪,雙膝重重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還很大。
劫匪:“還請小兄弟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呀!算我求求你了,你說什么我都會答應(yīng)......”
他一邊語無倫次的說道,一邊磕頭,仿佛就不在乎御淵會不會是個騙子。
“病急亂投醫(yī)”,仿佛這一點也不假,病情就是到了如此的程度。
御淵沉默,只是看向床上的人,見她依舊一動不動。
御淵:“醫(yī)者并未圣人,我還有急事,若女子并沒有這個想法,那我便先離開了。”
劫匪聽到御淵要離開,便著急的想要向前扯住御淵的腿。
御淵屏障護身,那行為不過是無用功。
劫匪見不管用,便只是磕頭,越磕越重、越磕越重......
先是破了頭皮,后來又開始流血,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不停的加大力度。
御淵嘆了口氣,施法讓那作為凡人的劫匪睡去,簡單的治療了一下他的外傷。
在這期間,床上的女子依舊不為所動,御淵轉(zhuǎn)頭離去。
他走的很慢很慢,他將每一個腳步的聲音都傳向全屋子,仿佛是在向某人轉(zhuǎn)達某種信息。
腳步再慢,也抵不過那短暫的路程,很快御淵便走到了門前。
御淵緩緩拉開門,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空氣很是潮濕,已經(jīng)開始飄起了沒有聲音的蒙蒙細雨。
女子:“請問......小哥是否去過洛京城?”
御淵回頭,女子仍然頭向另一側(cè)。
御淵:“去過?!?p> 女子:“那里......是什么樣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憂郁。
御淵:“很是繁華熱鬧,絲毫不見冷清二字。”
女子沉默了幾秒,隨后自己緩慢的從床上坐起,與御淵相視。
御淵也回過頭,走向床邊坐下,說道:“請說?!?p> 女子緩緩說起,仿佛說話就要耗盡她全身的力氣,她說道:“我有一個小我10歲的妹妹......她名蘇禾。”
女子繼續(xù)說道:“七年前,她在仇人的追殺下失蹤,后來在雙親的幾番打探下,這才知道可能被人拐到了洛京城......”
御淵:“你想讓我?guī)湍銓と耍俊?p> 女子搖了搖頭,回答道:“時間過去飛快,現(xiàn)在的話......恐怕也只是相遇卻不相認了吧?”
御淵見女子還要繼續(xù)說的樣子,于是便沒有說話,只是耐心的傾聽。
女子:“我們這家族已然在競爭中潰敗......如今只剩我一人,若妹妹她還活著,我更希望她不要回來?!?p> 空氣安靜后,御淵說道:“你不想見見她嗎?”
女子:“......想,可是......可是,恐怕我是活不過今夜了吧。”說罷女子無奈的笑了笑。
御淵不解,只是明說道:“我說過我可以救你。”
女子主動與御淵對視,隨后說道:“那么,代價是什么呢?”
這話倒是在御淵的意料之外。
御淵對這名女子無欲無求,而后回答道:“沒有。”
女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需救治。
御淵更加不解,問道:“為何?是不相信嗎?”
女子見這名少年困惑,說道:“我相信你,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我能看得出來,小哥絕非招搖撞騙之人。”
女子繼續(xù)說道:“只是......人生來就是要奔著死亡去的,就連那位無極大人也是如此?!?p> 御淵:“......”他不明白,這種想法是何意思,明明可以活著,但卻還是要選擇死去嗎?
女子:“我在這世間還唯一留戀著我那可愛的妹妹,不知道......她過得怎樣,不知道,她......”
?。ㄋ€活著嗎?)女子沒有說出口。
對于御淵而言,面前的人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也不再好說些什么。
御淵:“那......我走了。”
女子:“還請再等一下。”說罷她從兜里踹出一張折疊的紙張。
紙張有了很明顯的泛黃痕跡,應(yīng)是很早之前就開始保存,但又經(jīng)常翻開來看。
女子將紙張打開,是一副畫卷,上面素描著一個小女孩。
女子:“這是我妹妹失蹤前一年的畫像,如果可以,還請你拿著。”
御淵看了眼那床上人的眼神,接過了畫像,瞅了瞅畫像上的女孩,表示自己并不認識。
女子:“自然,畢竟已經(jīng)過去七年,相貌肯定大有改變,若是小哥有機會再去洛京城,還請小哥抽空留意。”
御淵點頭答應(yīng),而后見女子閉上雙眼,沉默不語,這才起身離開。
一聲門響,女子睜開眼睛。
說起來,我妹妹她......應(yīng)該和那少年差不多大吧。女子暗想道。
隨后再次閉上雙眼,躺了下去,盡力使自己步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