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與沉心追了一路,也不知這一身白衣要去向哪里,只不快不慢的飛著,保持著距離,不靠近不遠離。
到了日頭在山間半落不落的混沌黃昏之時,那人突然止住,飄飄然在山頭立著,嘴角依舊是戲謔的笑,輕佻得很。
玄珠、沉心擔心有詐,也止步不前,隔著些許距離,警惕打量著。
“離那么遠作甚,怕我?我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帝君呀。乖,小玄珠,過來。”那人未動半步,守株待兔般站著。
沉心怕玄珠被外相迷惑,伸手欲攔,卻聽見身旁的玄珠厲聲道:“莫要用他的模樣說這句話,我絕不會輕饒你?!彪S之便是一個鞭子抽了過去。
沉心不知這句話是哪句話,只覺著這仙上突然似變了個人,真真?zhèn)€颯爽。
可惜這一鞭被輕巧避開,那人將肩頭微微皺起的痕跡彈去道:“小把戲。說的這般凌厲,還不是下不去手。情意甚篤呀?!?p> 玄珠暗嘆不好。相柳必定是附在了玄昱身上,有了玄昱記憶,剛剛是在試探自己對他多幾分顧忌。玄珠表面不動聲色,冷不丁又是一鞭揮出。
相柳本不在意,又想躲過,卻見著眼前的鞭子突然斷開,化作九把刀子迎面刺了過來。雖然身手敏捷,卻敵不過刀多,終究被狠狠釘在身后的帝女桑上。刀子都是丹木所化,他忌憚得很,一時間無法動彈。
玄珠迎了上去,威脅道:“你給我從他身體里出來,否則我這丹木可不長眼?!?p> 相柳冷哼道:“假把式。到底還是怕傷著他,這么多把刀,一刀也未傷及皮肉?!?p> 玄珠面色凌如秋霜,撿起一旁未刺中的刀,直直刺到相柳耳側(cè),刀風凌厲。“你出不出來?我如今一刀下去,痛苦的可是你,他一個石頭做的,這點傷也無妨?!?p> 相柳像是害怕了,語氣陡然軟了下來:“也不是我不出來,他拽著我,不讓我出來呀。這身體的血又不能為我所用,我拴著他作甚?!?p> 玄珠并不相信,問道:“他為何要拽著你?”
相柳老實道:“白玄雙石合二為一,弒妖、驅(qū)妖之術(shù)具失,卻可為器,以雪青石擊之,可使我魂飛魄散,永不復(fù)生?!?p> 玄珠警惕道:“你要誆我,也做的隱蔽些。把這些告訴我于你什么好處?”
相柳輕笑道:“因為你若做了,你的好哥哥也會碎成齏粉,我料定你舍不得?!?p> 玄珠心中斟酌著,卻不外露,依舊道:“真假難辨,我如何信你?”
相柳又道:“那不難。剛剛你的好哥哥趁亂給你發(fā)了一封風塵信。你若拿只筆寫出來,一看便知?!?p> 玄珠確實在剛剛收到一封風塵信,可惜信的內(nèi)容要用紙筆寫下,方能查看。思忖片刻,拿起手中丹木刀,在地上刻畫起來八字赫然眼前:“白玄為器,雪青擊之?!?p> 玄珠一時失了神,相柳所說不假,她下不了手。
沉心上前將字抹去,道:“仙上勿要受了妖人蒙騙,這信真假難辨?!?p> 玄珠未做言語,心中卻是了然。哪怕附身,也無法模仿字跡,這字和畫緣鎮(zhèn)里見到的一模一樣。她猛然抬頭,對身旁沉心道:“石頭無心,不能凈化。我便做他的心,你只管凈化,無需多慮。”
未等沉心回復(fù),便化作一朵玄珠花,飛撲向那白衣人的胸口,潛了進去。
沉心當下捏決凈化,生生將相柳魂魄逼出玄昱身體。可惜靈力有限,控不住,被相柳逃走。正要追去,只見漫折從天而降,將魂魄定住。
這一邊,玄珠也從玄昱體內(nèi)出來,化回人形,將丹木刀全都取下,扶著玄昱坐下。
玄昱微微開眼,有些無奈道:“不讓你報仇,你偏要。如今找到法子報仇了,你又不要。小玄珠的心思真難猜。”
“我的心思不難,只是你不問?!毙樵挸隹?,卻又想到自己也未曾主動說,便柔了語氣,又道:“我要報仇,也要你活著?!?p> “真是貪心。不過貪心點好,像個凡人似的。比起神仙,小玄珠還是做凡人的好。”說著,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玄珠擔心道:“可是剛剛傷到哪里了?”
玄昱半斂桃花眼,幽幽道:“小玄珠做我的心更好,如今這邊空蕩蕩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