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鬼何時來的院里,誰也沒發(fā)覺。鄭世海正在氣頭上,見狀喝道:“哪來的滾哪去,在這湊什么熱鬧?”任風仍舊冷言冷語:“仗勢欺人,知道人家老伯打不過你便張口訓斥,若是蔣前輩這么說,你也敢頂嘴?”他到不是幫那酒鬼說話,純粹是為了氣鄭世海,未料那酒鬼附和道:“是啊,你以為我不會武功,就對我大呼小叫的,若是知道我武功比你厲害,你還敢跟我這么叫喚?”
鄭世海打眼見蔣云田有些不悅,忙將心口惡氣壓下,對那酒鬼抱拳道:“是晚生氣過頭,說的話有些過分了,請老伯見諒?!辈淮蔷乒碚f什么,又對蔣云田道:“蔣伯伯,我想試試任風的梅雪神劍,還請您老在旁掠陣?!毙南胗惺Y前輩在旁,諒任風穴道解開也難以逃脫。就聽那酒鬼叫道:“喂,我說過原諒你了么?”鄭世海一愣,尋思我堂堂華山派少掌門都跟你說賠禮的話了,還要怎的?又想君子之風還是要得,不行再誠懇道歉就是,剛要再說什么,又聽那酒鬼說道:“哦,他就是練梅雪神劍的任風?那他就是會破浪功的陶元了?”
四人聞言都覺愕然,不知他怎知曉這些武林中事。蔣云田問道:“這位兄弟怎么稱呼?哪里知道的陶元和任風?”那酒鬼拍拍手,起身道:“我近日聽人說起武林中出了這么兩個少年,說任風會南宮家的梅雪神劍,生的風流倜儻,灑脫不羈,就是有些心狠手辣,做事太絕。”任風不怒反喜道:“老伯是我知音啊。”酒鬼又道:“又說陶元會久已失傳的破浪門武功,人長的也不賴,就是傻乎乎的,沒少跟著任風走彎路,唉,就怕這么下去有損破浪門的威名啊?!边呎f邊往小亭走來。
他仍舊一副酒鬼模樣,可此時卻不知怎的,給人一種如臨深淵的氣勢,鄭世海也算閱歷豐富,卻想不起這人是誰,只覺還從未遇見過這種沒過招就讓他感到莫大壓力的人,他轉(zhuǎn)頭看向蔣云田,后者也是一臉迷茫,問道:“在下武當蔣云田,敢問閣下貴姓?”那酒鬼每一步都似暗合自然韻律,看似隨意卻又完美無缺,聞言哦了聲:“我聽聞武當派武功很是了得,老哥你算是派中高手么?”蔣云田道:“不敢,只是略窺武學門徑而已?!蹦侨诵Φ溃骸翱茨阋话涯昙o,我以為定是高手呢,唉,可惜,本想試試武當絕學,看來沒機會了。”蔣云田笑道:“若是閣下想試試武當武功,那在下到可盡力展現(xiàn)一二?!本乒硪残Φ溃骸昂脴O、好極,那咱們就試試。”不覺已到四人面前,輕飄飄抬掌向蔣云田拍去。
蔣云田有心試探他功力深淺和武學來歷,使招太極拳中的懶扎衣,起掌回迎。這招算是太極拳中內(nèi)柔外剛的掌法,那人普一與他掌力相觸,便覺他掌心中蓄著連消帶打的內(nèi)勁,叫聲好,更催動掌力,蔣云田但覺一股磅礴無匹的力道襲來,知道抵抗不過,忙使單鞭卸力再打,那人只覺力道被對方一引一帶險些被他牽扯著失去重心,又道:“武當神功果然名不虛傳。”身子一抖,又有兩股力道發(fā)出,先將太極內(nèi)勁抵消再打向蔣云田。蔣云田見沒將他引偏,忙將單鞭使完,單掌硬接他第三股力道,但聽波的聲響,直震得自己胳膊發(fā)麻,以為必要在他掌下受傷時,忽覺對方掌力消失不見,繼而見那酒鬼收招笑道:“武當神功在下算是見識過了,佩服佩服?!笔Y云田知道他手下留情,一面詫異這人來歷,一面抱拳道:“多謝兄弟掌下留情?!蹦侨藫u手笑道:“算不得算不得,若是咱倆真斗起來,百八十招內(nèi)我還真難贏你?!?p> 以蔣云田的武功而論,不說在武當山,便是放眼整個武林也算是一流高手,敢說能贏過他的,除了一向狂妄的南宮天下外,便是他掌門師兄或少林寺高僧也不敢打包票,但今個這酒鬼說百八十招外能贏他,他卻堅信不移,且還覺得對方話里留了余地。若倆人當真動起手來,怕是不用八十招,自己就得落敗。蔣云田知道遇見了不世出的高人,忙恭謹?shù)溃骸霸僬埥套鹦沾竺!本乒淼溃骸拔疫@山野匹夫哪有什么大名?說出來你們也不認得,不過我和陶元這小子頗有淵源,因此要將他暫時借走,還望不吝應(yīng)允?!?p> 陶元此時正吃驚中,只因見他與蔣云田過招時使出的掌法,竟與他破浪掌中的那招三疊掌有九分相像,心中不住尋思:“他怎么會破浪掌?難道也去過海島?武功怎么這么強?他究竟是誰?”這時聽他又說和自己頗有淵源,要將自己帶走,更覺意外,想要開口詢問,又覺的不妥,但心里那么多疑問,簡直就想馬上知道答案。
就聽有人喝道:“哪來的不要命家伙,跑這里發(fā)瘋?”說話之人乃是白旋風馮不忌,其后跟著南宮月和她的兩個丫鬟。酒鬼回頭看到南宮月,不理馮不忌,笑道:“你這丫頭長這么大了?!蹦蠈m月愕然道:“前輩認得我?”酒鬼點頭道:“你小時候我看見過你,不過那時你很淘呀,可不像現(xiàn)在這般文靜?!蹦蠈m月臉一紅,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酒鬼笑道:“剛才我跟這位武當派的老哥也說了,我沒什么大名,山野匹夫一個,從來不參合武林中事,只是因和陶元有些淵源,才迫不得已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小月姑娘,你給我個面子,讓他跟我走吧?!蹦蠈m月尋思你連名姓都不說,我怎么給你面子?說道:“不滿前輩,陶元與我家一段秘史有重大關(guān)系,此次便是要帶他回梅雪山莊,交給家父發(fā)落,家父有命,恕晚輩不能答允了?!本乒韲@道:“那我只好強行帶走他了?!?p> 任風學破浪門中武功時間尚短,并未看出方才他用的是三疊掌,也不知他是敵是友,只知他武功高的出奇,又口口聲聲說要帶走陶元,好似根本沒自己的事。尋思不論對方什么來歷,總比留在這里強,便道:“前輩,我和陶元一起的,你也帶我走吧?”誰知酒鬼搖頭道:“咱來什么關(guān)系沒有,八竿子打不著。再者一來你太過心狠手辣,我不喜歡,二來嘛,在場這么多武林高手,就算我想帶你走也是有心無力呀?!比物L道:“只要前輩你幫我解開穴道,我和陶元定能助你一臂之力?!?p> 酒鬼正在那撓頭猶豫,馮不忌叫道:“我看你們?nèi)齻€誰也別走了?!闭f著抽出雙斧,舞將過來。原來他和南宮月只聽到下面?zhèn)鱽泶蚨分暎⑽匆姷剿谋臼?,只是蔣云田對他態(tài)度恭敬,以為也是位武林高人。但武林高人也分兩種,一種是武功真的高,第二種是地位、身份高,在馮不忌以為,能贏蔣云田的人已然屈指可數(shù),再加上自己,對方武功再高,應(yīng)該也能拿下,因此毫無顧忌,上來就打。蔣云田見狀,苦笑道:“閣下武功太高,老朽要與馮老弟聯(lián)手了?!比〕鎏珮O扇夾攻過來。
酒鬼道聲好,左掌拍在馮不忌大斧上,震得他退了一步,右掌不知怎么的,竟繞過蔣云田前面,拍向他后背,蔣云田忙使招左右野馬分鬃防守,酒鬼卻不待招式使老,呼的跳出,人影一晃,奔陶元、任風而去。南宮月未料他武功如此了得,吃了一驚,忙抽劍疾刺,吩咐道:“緣溪、落英,快帶走他倆?!编嵤篮L饺物L身旁,不待他咒罵,一掌拍在他后腦,將他打暈。緣溪和另外那叫落英的拎香筒的丫鬟奔陶元而去,落英扯著陶元左臂,緣溪牽住陶元右手,就要將他帶走,但酒鬼已繞過南宮月來到面前,緣溪、落英忙各處拳掌,酒鬼將手一揮,她兩個拳掌卻打在一起,酒鬼一把扯著陶元胸襟,要扛在肩上,卻將緣溪扯了個踉蹌。酒鬼笑道:“小丫頭拽著人家少年不放,難道看上他了么?”探指戳向緣溪手腕。緣溪聞言臉一紅,又見他來勢迅疾,只好撒手放開。
南宮月一招梅雪迎春刺向酒鬼,眼前人影一晃便即不見,愕然下忙回頭刺去,卻險些刺中被酒鬼帶的踉蹌的緣溪,緊忙收劍時,那酒鬼已將陶元抗在肩上,哈哈大笑中揚長而去。南宮月道聲追,蔣云田、鄭世海和馮不忌邁步隨她追去。但那酒鬼實在是快,即便扛著個人,照樣去如鬼魅,只片刻功夫便將身后四人甩的老遠,眼看得追不上了。
陶元不知他為何要搶自己,也和任風一般心思,知道留在那里不如跟他走,因此毫不反抗。這時被他扛在肩上,只覺兩旁房屋樹木倒退如飛,知道他輕功實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抬頭看向身后,蔣云田打頭,其次是南宮月,鄭世海略慢些,那馮不忌不擅長輕功,更是落的早沒影了。
酒鬼扛著他也不知跑了多遠,呼的出了城門,又跑出幾里地,陶元見身后再無追兵,說道:“前輩,他們追不上了吧?您放我下來吧。”那酒鬼才止步道:“好、好,好累。”將陶元放下,道:“咱們慢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