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上星河轉(zhuǎn),我命已定盤。待絕筆墨痕干,宿敵已來犯。
----許嵩《宿敵》
迷蒙之間,聽到輕柔動聽的呼喚之聲,只聽見聲音,似深山林間清晨溪流流淌發(fā)出的流動之聲,梁王便如墜仙境,起身四顧尋找。只見美人立于殿中央,潑墨般的長發(fā)垂于膝蓋,皮膚白的晃眼睛,四肢纖長,體態(tài)曼妙,五官精致,除卻嘴唇有有一絲蒼白,卻并不影響美感,身上穿的竟是鮫紗,似有月光籠罩在她身上,發(fā)出微弱的熒熒之光,襯皮膚更加白皙通透。梁王看的眼神都挪不開,直道,美人竟是天仙嗎?如此美貌。美人此時卻只頷首低眉一笑,不說話了。梁王,情不自禁走上前,伸手想去抓住她,卻在快要觸碰到那有著吹彈可破肌膚的柔荑時,美人竟轉(zhuǎn)眼消失,又巧笑嫣然的在他前面。梁王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看清美人的位置,好抓住她。美人以手掩面偷笑,然后用手絞著頭發(fā)問道,大王,我跟燕夫人比之如何?梁王遍向前撲過去想抓住她,邊討好的笑著回答,自然是美人更漂亮,那燕夫人既不識情也不識趣,哪比得上你!梁王奮力一撲,卻又撲空,美人也消失不見。
燕忠怒不可遏,掀翻桌子:“燕見小兒,今日辱我太甚!”
殿里一眾人等聽到梁王如此狂放的言語也是驚的目瞪口呆,一時都沒人反應(yīng)過來,去攔住燕忠的犯上行為。
燕忠徑直走向梁王,看著他貪婪迷醉的樣子,沒有一絲的君王氣息,心痛又憤恨,一巴掌直接扇到了他臉上。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一時不知該驚嘆梁王的愚蠢無道,還是該驚嘆燕忠的膽大妄為。梁王依舊醉醺醺的沒醒過來,根本無法指責(zé)燕忠的行為。心腹此時及時登場,大喝,燕忠你放肆,竟敢做出如此犯上的不忠之事。燕忠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不顧他人言語離開了大殿。不過心腹也不能怎么樣,梁王醉的眼里只有美人,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群臣雖有心想落井下石,但都懼于燕忠往日的威望,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當(dāng)看不見,畢竟是梁王太過無狀。即使燕忠交出了軍權(quán),梁國上下士兵心里還是把他當(dāng)成他們的將軍。
燕忠走出大殿后,沒有離開而是去了王后的棲鳳閣,讓守衛(wèi)通報,燕忠求見。
等了好一會,才有人領(lǐng)他進(jìn)去,燕忠看到王后一身縞素,未佩戴任何發(fā)冠站在院子的涼亭里,沒有行禮,而至直接問,我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后本就愧疚不已,此時更是控制不住的悲傷,痛哭起來,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堅定跪了下去,是我這個王后沒有用,身為王后無法勸導(dǎo)君王行正道,身為妻子也不能讓我的夫君對我有半分憐惜。將軍一心為國,忠心耿耿,是梁國對不起你。燕夫人是我召進(jìn)宮的,我愿以命換命,將軍動手吧!
燕忠近日也一直聽到外面的流言,只是一直不敢也不愿相信,即使今日聽到梁王的瘋言瘋語,也不愿相信他燕忠出生入死,忠心守護(hù)的是這樣的君王,他一定要親耳聽到有人說出真相,聽到了,他的心終于死了,他沒有責(zé)怪王后,只喃喃自語,你沒有錯,是我的錯是梁王的錯,狀若癲狂的離開王宮。
王后仍然痛哭不已,她明白燕忠此時的感受,可是她從成為王后的第二個月就知道了,一直絕望著,為自己的命運,也為這個國家的命運。她曾經(jīng)也是滿懷期待與喜悅的嫁到了這個王宮,想著自己一定要成為一個好妻子,好王后,后來成婚的第二天她就知道他成為不了一個好妻子,她的夫君喜歡除了她以外的所有女人,她便一心想成為一個好王后,可是她也做不到,她這個王后沒有一點話語權(quán),梁王對她不屑一顧,不肯聽她半分,甚至動輒辱罵毆打,威脅她。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梁王還會給她幾分面子,后來父親去世了,梁王便連她的宮門也沒踏入過了。
燕忠走后,侍女扶起她,王后,起來吧,跪久傷膝蓋,也容易風(fēng)寒,回屋吧。
王后木然的由著侍女將自己扶起,回到屋里,坐了一會,揮揮手,你們下去吧,我想睡了。侍女上前想為她更衣,服侍她上床。王后看了看她們,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zhǔn)進(jìn)來。侍女聞言便退下了。王后對著鏡子良久,開始為自己梳妝打扮,梳的是她還在家中未出嫁時梳的發(fā)髻,又翻出了從前在家中的衣服穿上。才滿意的笑起來,自語著,父親原諒今我也要自私一回了。
第二天,王后被發(fā)現(xiàn)歿了,侍女跟以往一樣去服侍她起床,敲了許久的門也無人應(yīng)聲,進(jìn)去之后她們的王后面帶微笑,安詳?shù)奶稍诖采?,只是沒有了呼吸。侍女忍不住悲傷的流淚,也好終于做回了那個快樂的小姑娘。
不過王后的死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除了她的兄長,沒有人在意,王宮了發(fā)生一件更大的事,宮內(nèi)梁王自昨夜眾目睽睽之下撒酒瘋被帶回寢殿休息后,再也沒醒過。醫(yī)官診治一切正常,就是昏睡不醒,宮外南國,安國大軍逼近王城,一時間舉國慌亂。而王城內(nèi)商量的不是御敵之策,而是下任君王歸屬,即使梁王還沒死,但已經(jīng)昏迷好幾天了,在他們眼里幾乎是跟死了沒兩樣。當(dāng)然他們想的也不是哪位繼任后國家更強盛,而是如何不讓他們的權(quán)利減少,如果能增加那是再好不過了。然而,梁王正是年輕,即使坐擁美人無數(shù),他最大的兒子也才不足十歲,且不是王后所出。母家無勢,年紀(jì)尚幼,人人都想扶持一位,然后拿捏住,挾天子以令諸侯。
梁王昏迷半月,前朝仍在為繼任爭論不休,敵軍卻直逼王城,梁國百姓本就積怨已久,軍中更是沒有能征善戰(zhàn)之將,燕忠自那夜之后誰也找不到。兵臨城下之日,梁王終于幽幽醒來,第一句就是,別走美人!心腹冷笑一聲,明目張膽的做個嘲諷的表情,此時梁王寢殿內(nèi)已經(jīng)沒有其它宮人了,只剩下心腹一人。醒來的梁王,又渴又餓,睜開眼看見床頂,就如往常一樣想大聲叫來宮人服侍,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發(fā)出微弱聲音,來~人~
心腹慢慢走上前,手交疊的放在腹部,居高臨下的望著梁王,在呢。梁王虛弱的轉(zhuǎn)過眼看向他,又掃了一眼整個屋子,怎么只有你,其它人呢?寡人要用膳。心腹站在床前,沒有動冷笑一聲,其它人大概逃命去了吧,大王還不知道吧!南國與安國聯(lián)合進(jìn)軍梁國,大王昏睡半個月,梁國一半城池已被攻陷,如今敵軍已兵臨城下了,梁國快要完了!梁王驚的想起身呵斥他的胡言亂語,卻連起身都起不來,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問,怎么會?燕忠呢?寡人不相信你,王后呢,寡人要問王后。
心腹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情十足的好,燕將軍,不,燕忠自那晚就沒人見過他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夫人是被你逼死的之后,死了心吧,至于你的王后嘛,在你昏迷的當(dāng)晚就死了,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死了也好。
梁王呼吸劇烈的起伏,不會的,燕忠不會不管的。他難以相信燕忠會放下梁國遁世。
嘖嘖嘖,現(xiàn)在倒是肯定他的忠心了,晚了。
梁王努力的睜著眼睛,看著心腹,你還在這,你是要救寡人嗎?寡人果然沒有信你!
心腹嗤笑一聲,我留下來可不是想救你,你想想若是城破,我拎著你的腦袋投誠,會不會很值錢?
梁王震驚的看著他,卻虛弱的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心腹好心的開口,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背叛你,你記得靈樞嗎?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做過那么多孽。不過沒關(guān)系,我?guī)湍慊貞浺幌隆N喑堑撵`樞,她是一個醫(yī)女,她的父親是個德高望重的大夫,一家人心地善良,仁慈,醫(yī)術(shù)精湛,不知救過多少人?我還小的時候逃難到梧城,在路邊快餓死的時候,被人送到醫(yī)館,他看我可憐,又沒有父母收我做徒弟,本來我們可以快樂的活一輩子??墒?,當(dāng)時還不是梁王的你,巡游梧城時水土不服病倒了,梧城城主上門讓師傅去給你診治,師傅剛好病了,我又外出采買去。靈樞只好前去,不想去出了禍端,你病好之后借感謝之名將靈樞召了過去,可是她再也沒回來了,師傅不憤,要去王城向當(dāng)時的梁王討個公道,他說你將來不配為人君。師傅太剛烈,太天真了,還沒出發(fā)你就派人殺了他全家滅口,要不是我外出了,可能現(xiàn)在也不能站在你面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素問。
說完,素問如釋重負(fù),從懷里掏出一套針具,笑笑著問梁王,燕見,你知道這是什么嗎?這是師傅給我打造一套針具,他說醫(yī)者必須有一套自己的針具,也要有一顆仁心,我還沒用它救過人,今天卻要用它殺人了,你知道錐心入骨嗎?素問靠近梁王耳邊問道。說完便將
九根針灸針,依次插入梁王的百會穴,太陽穴,人迎穴,檀中穴,巨闕穴,氣海穴,關(guān)元穴,商曲穴,根根進(jìn)針2寸。梁王在劇烈疼痛中終于停止了呼吸。
宮外,敵軍還在攻城,素問拎著燕見的腦袋,爬上高高的城樓,燕忠此時也一身戎裝出現(xiàn)在城樓上,看見燕忠的出現(xiàn),梁軍人心大振。燕忠沒有理會將士的熱情,盯著素問手里的盒子問:“那是什么?”
素問笑著反問:“將軍不是知道嗎?”
燕忠表情無喜無悲,抽出腰間的配劍抵住他的脖子:“他畢竟是君王,你也不能活?!?p> 素問坦然道:“殺人償命是自然的,”說著將手里的盒子拋向城樓下,又道:“可是這樣的君王他該死,不過將軍放心,我也送了霍高一份大禮,哈哈哈?!倍蠛敛华q豫的向前,任由燕忠的劍刺穿他的脖子。
燕忠不理解他最后的話是什么意思,也無從知曉,把劍拔出來,走到城樓邊上面向南國和安國的大軍,喊到:霍高,你出來。
霍高騎著馬,從將士中出來:將軍,別來無恙!
燕忠看著底下黑壓壓的大軍,知道無力回天,只能希望南國和安國能善待梁國百姓:霍高,我要你保證,破城后不能屠戮城中百姓,要善待他們?nèi)缒隳蠂用褚话恪?p> 霍高自然答應(yīng):只要他們不繼續(xù)反抗,我答應(yīng)。
燕忠像是對自己的保證又像是想得到霍高的保證,最后說了一句:好,我能相信你。
而后一躍而下,終究是我負(fù)了梁國,無顏面對梁國百姓。
梁國士兵眼見梁王和燕忠身隕,動搖了軍心,便兵敗如山倒,紛紛棄械投降。
而霍高,拿下梁國王城后,確實善對城主百姓,并且厚葬了燕忠和梁王。這一舉動,收獲了梁國其余城池將士百姓的心,接下來勢如破竹,梁國變成了梁境,鮫珠與鮫紗也重新回到了霍高手里。
雖然成功拿下了梁國,但安國參與其中,分去了四成。南國與安國仍然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