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華撫額,真想長嘆一聲,他跟江明宇簡單地、扼要地講了一遍,剛才在戲劇社發(fā)生的事。
江明宇也驚住了,沒想到余白竟然......會沒忍住。
他們兩人都了解余白,一旦余白要是沒忍住的話,那爆發(fā)之后,可就不是辭演這么簡單了。
可是一個大學(xué)老師,怎么可能受一個學(xué)生威脅?
江明宇也是嘆一口氣,無奈地說:“他怎么會沖動呢?跟蕭倩演就演唄,又不是演一場話劇就能怎么樣,他這么較真干什么?”
柳華無奈地說:“他就是......這么較真。那個指導(dǎo)老師還以為余白還欺負,這回好了,撂挑子不干了。”
江明宇和柳華找了一會兒,沒看到半個人影,給余白打電話又打不通。
江明宇突然來了句“他不會......想不開吧。”
柳華一巴掌呼到江明宇后背上,瞪他說:“你有病吧?!?p> 江明宇沖柳華抬手,看著柳華的眼神,又慢慢地收了回來,沒敢打,只傲氣地回了一句“你才有病”。
他們兩人互相嫌棄地往宿舍走,一路上討論這件事。
他們的討論內(nèi)容,其實主要就是罵這個老師。
“這個指導(dǎo)老師真是太不尊重大家了,學(xué)生難道就不應(yīng)該被尊重嗎?”
“他以為自己是誰?”
“大學(xué)生難道沒有自己的思想嗎?”
“他換女主角也應(yīng)該提前說一聲吧?!?p> “他是不是腦袋被門框夾了?”
他們兩人說了一陣,一起感嘆:“余白缺一個蕭倩那樣的家世啊!”
無論是什么地方,在什么環(huán)境下,都是趨炎附勢,拜高踩低,沒有什么公平可言,最公平的高考已經(jīng)過去了,再也沒有那么“相對公平”的事了。
江明宇感嘆說:“不是什么人披上一件教師的皮后,都能變成圣賢,不過......好老師還是多,就比如我們教授。”
柳華點點頭表示同意,各行各業(yè),總也得有那么幾個人渣吧。
不過......這個老師這種行為,也太渣了,但要說他是人渣,又有些過了。
柳華說:“他也沒觸及道德底線,說人渣有些過了吧?!?p> 江明宇搖搖頭說:“一點都不過。你要仔細分析這件事,原來的女主角不難過嗎?他覺得這是小事,可是對于學(xué)生來說就是大事,就比如你小時候想要一本小人書,你爸媽覺得是小事,可在你心里呢?就是最大的事。”
江明宇狠氣地說:“他這種人,就是人渣,不用替他辯解,他就是渣!”
柳華點點頭,理解了江明宇的話。
他們兩人邊往宿舍走邊說,最后只希望余白別做出更剛的事情,別明天再把戲劇社社長辭了,那跟這指導(dǎo)老師可就真結(jié)下梁子了。
這個指導(dǎo)老師要是記仇,他隨隨便便在領(lǐng)導(dǎo)面前說上那么一兩句,余白就毀了。
說不定就是一個處分,如果處分記入檔案,那余白真就毀了。
江明宇突然問:“他不會現(xiàn)在就辭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以余白的性格,什么干不出來!
他們立刻加快腳步,還是快點把這個“熊孩子”找到,把他看起來,才能制止他的一切不理智行為。
反正勸是勸不住的,余白對于事情利弊,有他自己的考量和分析,所以江明宇和柳華只能強行看住他,根本不能跟他講道理,因為......講不過他。
余白特意繞了遠路,一路上都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沒有遇到任何人,任何一只小動物。
他大腦放空以后,就只能回憶到一些零碎的片段。
小時候,那個站在家門前進不去的男孩,憂傷和心痛,蔓延在心頭,酸澀......
抓不住少年的時光,抓不住很多東西,它們都從指縫間溜走,就像朱自清的《匆匆》。
匆匆地,都去哪兒了?就只剩嚴馨.......純得如一汪水。
自己越深入,似乎會將這汪水?dāng)噥y,攪得更亂。
余白手機一直靜音,他自己也忘了這件事。
他一直在等手機響,褲兜里卻一直靜靜的,沒有動靜。
嚴馨聽著她們的說笑聲,時不時看看手機,沒有短信發(fā)過來,又放下手機加入她們的批判會。
她們宿舍今天晚上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批判江明宇。
她們批判了江明宇一通后,仍是由江怡繁來做最后總結(jié)發(fā)言。
她還是那般“運籌帷幄”地笑,神情悠悠很從容,臉上現(xiàn)出一股神秘。
趙可伸手指指江怡繁,說江怡繁想多了,她永遠不可能把江明宇那個弱智,自以為是的弱智放在心上。
她們幾個都笑笑,為趙可這堅定的態(tài)度鼓掌。
徐竹溪說自己真的特別、特別、特別、很、很、很、很想知道,這件事會是什么發(fā)展趨勢,看看可可和江明宇會發(fā)展成什么樣。
江怡繁也表示自己拭目以待。
在一片嬉笑中,嚴馨臉上卻不怎么笑,兩個酒窩也收了起來。
她心里裝著事,所以快樂不起來。
她心里在想“余白發(fā)過來的那些消息”。
她已經(jīng)給余白回過一個電話,發(fā)了五六條短信了,可余白......遲遲沒有回應(yīng)。
“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嚴馨又是握著手機坐在床上,直到宿舍燈統(tǒng)一熄滅了,直到眼前都是手機屏幕的光,連窗外的星光也看不見了,地上透出一方長長的光,安靜憂傷。
惆悵的心就像一淺水,魚兒不斷地躍上來,伸手卻抓不住。
他們就這樣錯過,他手機靜音,什么都聽不到,她在等他的消息。
嚴馨手里拿著手機,卻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余白,深夜里兩個人,都不成眠,最后只有一句“晚安”。
余白回到宿舍后,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宿舍里沒有人。
他皺眉,心里疑惑:“柳華和江明宇去哪了?”
余白抬起手腕看時間,都快到門禁了,他們怎么還不回來?
余白急忙拿出手機聯(lián)系柳華,才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未接來電,以及嚴馨發(fā)過來的六條短信。
余白急忙點開短信,讀出“晚安”兩個字后,他將手機放回兜里。
此刻突然明白,什么是心安;也突然感到心痛,這是因“無力”而產(chǎn)生的痛。
余白早熟,他早就將人生考慮得長遠,所以每當(dāng)無力,每當(dāng)把握不住一件事時,余白都會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而此時,他卻擁有一句溫暖的“晚安”。
嚴馨笑笑的樣子映在他眼前,余白抬手捂上胸口,她站在心尖最上方,這里,只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