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十道如同孔雀翎一樣的白虹在背棺人的身后一一展開,而后呼嘯著,劃出了一道道殘影,向著劈落下來的妖斬就轟擊了上去。
“當當——”
一支孔雀翎飛出,便很快有一道新的白虹出現(xiàn)在相應的位置上,彌補空缺,這使得轟擊向妖斬的白虹幾乎是連綿不絕的——在一道道白虹持續(xù)的轟擊之下,妖斬下落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
姚阡陌皺了皺眉,嘴角浸出了一抹污血。
這就是對方隱藏的后手?一直不肯用,是因為害怕暴露吧?
能夠逼出對方的后手,自己的謀劃布局,也不算太虧。
姚阡陌冷哼了一聲,左手再度一揮,將自己手里剩下的所有符箓都向著背棺人拋擲了出去,逼迫背棺人不得不以身后白虹一一應對,而他自己則迅速地向后退去。
一瞬之間,攻守再度易勢。
姚阡陌一把抓起了倒在一邊的任縱橫,迅速地向著山頂?shù)姆较蛲藚s。
而背棺人在擊潰了姚阡陌投出的符箓之后,也立刻迅速地追了上來,不愿意讓姚阡陌逃離——他已經(jīng)被逼到了這個地步,被識破的風險大大增加,如果可能的話,他要爭取在這里解決掉對方,不留后患。
一道道血色劍氣不斷地從亂石山的石縫之中迸射而出,想要擋住背棺人,但是卻都還沒有能夠靠近背棺人,就被那一道道不斷射出的白虹劍氣擊潰,更多的白虹劍氣開始轟擊那道騰起在夜空中的鎮(zhèn)靈符,只要擊潰鎮(zhèn)靈符,他就能夠全力施為了——哪怕不再使用這壓箱底的保命手段,他也能十拿九穩(wěn)地將姚阡陌這個禍害解決掉。
鎮(zhèn)靈符在白虹劍氣的不斷轟擊之下,開始出現(xiàn)了一道道裂紋,姚阡陌知道那堅持不了太久。
“你……走……”被姚阡陌拎在手里的任縱橫發(fā)出了痛苦的呻吟。
“換句臺詞吧,總是這樣的臺詞,太沒有新意了?!币淠靶α诵ΓK于退到了山頂,山頂上那塊圓石的裂縫已經(jīng)完全擴散開了,使得從巖石中心迸射出來的光芒變得更加強烈與耀眼。
“公子……”青霜脫離了姚阡陌的身軀,她這次沒有等姚阡陌的命令,因為她能夠感受到姚阡陌的身體已經(jīng)到極限了,再也承受不住自己寄體帶來的反噬,自己再繼續(xù)待下去,給姚阡陌造成的腐蝕將會成為無法治愈的傷勢。
姚阡陌扔下了任縱橫,抬起頭看了看鎮(zhèn)靈符,鎮(zhèn)靈符上已是裂紋滿布,再也支撐不住了。
姚阡陌低下頭的瞬間,又是一道白虹劍氣轟擊向了鎮(zhèn)靈符,這一道劍氣之下,鎮(zhèn)靈符終于徹底潰散,凝聚在整座山頭的陰氣隨之向外流散,陽氣開始回流。
與此同時,一具羽人遺骸升騰在了半空之中,冷冷地俯瞰著姚阡陌。
鎮(zhèn)祟也已經(jīng)被背棺人取走了,現(xiàn)在再沒有什么東西能夠限制這具羽人遺骸了。
“別太高興哦,鎮(zhèn)祟還有八件,現(xiàn)在現(xiàn)世的還有兩件,我都知道在哪里?!币淠盎\著袖子,笑瞇瞇地說道。
“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北彻兹死淅涞卣f著,緩步踏來。
背棺人再也沒有要隱藏自己的意思,他將自己的修為完全展開,每靠近一步,都帶來沉重一分的威壓,就好像是將空氣壓實了一分——他的右手里提著一口劍,一口通體潔白,劍柄處裝飾有孔雀屏的細長軟劍,隨著他的走動,而輕輕地晃動著。
《太純志異錄·兵卷·刃部》所錄,仙劍譜序第四十五位,軟劍雀屏白羽,長三尺四寸兩分,最寬處三寸,綿柔似絹,曲折隨意,一旦拔劍,則恢復如初,其劍主沈鸞以雀屏白羽為腰帶。沈鸞以此劍迎戰(zhàn)東海外大妖碎鱗,力竭而亡,雀屏白羽遂落入碎鱗之手,為沈鸞門人引為奇恥大辱,由此立誓,必取回此劍告慰沈鸞。
在背棺人身后騰起那一道道白虹劍氣的時候,姚阡陌就已經(jīng)猜出了背棺人所持佩劍就是這口失落了有些時日的雀屏白羽,此時得以確信也并不覺得奇怪。
他只是有些好奇,碎鱗當初擊殺沈鸞后,奪劍而走,這口劍按理來說應該在東海妖族的手里,但是此刻卻落入了背棺人的手里——他與東海妖族還有什么牽扯不成?
難不成,前些日子東海上的那件事情也跟碎鱗有關?那自己是不是回來得太早了一些?
“喂,你的排名好歹比雀屏白羽的排名高,好歹給點面子啊?”姚阡陌抖了抖手里的妖斬。
妖斬發(fā)出了一陣“嗚嗚”的聲響,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表達什么。
背棺人身后的一道道白虹劍氣卻已經(jīng)串聯(lián)成為了一條橫貫夜空的直線,尖嘯著沖向了姚阡陌。
姚阡陌苦笑,只能一擺動手中妖斬,強行擋在白虹劍氣之前。
這些榜上有名的神兵利器雖然存在著一些高低之判,但是說到底,最后決定勝負的還是它的持有者,而且這個所謂的排名也會隨著持有者而有不同程度的起伏波動。
妖斬現(xiàn)在排名比雀屏白羽高,那也是因為任縱橫顯現(xiàn)出了巨大的潛力,當初雀屏白羽在巔峰期的沈鸞手里的時候,排名也比現(xiàn)在的妖斬高,只不過因為沈鸞身亡,雀屏白羽失落,它的排名才會被其他的神兵反超,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如果它一直不再出現(xiàn),恐怕再過些年,都會從仙劍譜序的名錄里消失。
“當——”
第一道白虹劍氣轟擊在妖斬之上,就頓時震得姚阡陌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腳下石塊更是徹底崩碎,巨大的裂紋甚至順著山體蔓延了下去。
青霜低吼了一聲,身周怨念翻騰,她想要幫忙,但是卻根本脫不開身——那具羽人遺骸正虎視眈眈,她必須牽制住那具羽人遺骸,盡可能幫姚阡陌分擔一些壓力。
“當——”
第二道白虹劍氣幾乎是沒有任何間隔地就轟擊在了妖斬之上,本就已經(jīng)腳步虛浮踉蹌的姚阡陌身體更是徹底失去了平衡,倒飛而出,還沒有能夠落地,第三道白虹劍氣就已經(jīng)緊隨而至,直接向著姚阡陌的胸口就刺了過去。
好在姚阡陌雖然狼狽萬分,但是卻還意識清醒,將妖斬擋在了身前,再度擋住了第三道白虹劍氣。
只是第四道,第五道白虹劍氣又接踵而至,一道接著一道,根本不給姚阡陌任何喘息的機會,儼然是一副要看姚阡陌到底能夠撐到什么時候的姿態(tài)。
哪怕是背棺人也隱隱感到了幾分驚愕,他沒有想到姚阡陌居然如此能扛——他敢保證自己沒有任何的留手,但是即便如此,姚阡陌卻還是在接連的攻勢之下保住了性命,這讓他不得不對姚阡陌高看了一眼。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但是就憑他展現(xiàn)的遠超修為水平的戰(zhàn)斗力,他本來應該能夠成為一名頂尖的平妖士。
就是可惜了,非要自尋死路。
背棺人冷哼了一聲,雖然贊賞眼前人的實力,卻還是沒有任何要留手的意思,白虹劍氣一道道接連飛出,連續(xù)不斷,他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能夠撐到什么時候。
第十九道白虹劍氣轟擊在了妖斬之上,姚阡陌的右手手臂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道,一股股鮮血從右手手臂之中噴射了出來,妖斬也拿捏不住,劃出一道弧線,脫手而出。
第二十道白虹劍氣來到了姚阡陌的跟前。
結(jié)束了。
背棺人難免有些惋惜。
但是他還沒有惋惜完,所有的白虹劍氣都驟然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向著石山深處墜落了下去——就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牽引著那些白虹劍氣一樣。
背棺人一愣,身后白虹劍氣驟然全數(shù)從如同孔雀開屏一樣的姿態(tài)轉(zhuǎn)變?yōu)槿缤题粯拥淖藨B(tài),將背棺人死死地護在一道道劍氣的中心,如臨大敵。
“轟隆——”
山體的深處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轟鳴,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響應著外界一樣。
背棺人看了一眼山頂那塊碎裂的巨石,不由得瞇了瞇眼睛。
不可能,那只妖獸不可能還有這樣的力量,在被鎮(zhèn)壓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之后,又被自己種下了眠穴臥榻,吸收它的生機,就算封印完全被毀,它也不可能恢復得這么快,更何況,現(xiàn)在的封印還沒有完全被毀去。
背棺人的目光落在了終于狠狠落地的姚阡陌的身上,那雙眸子里寫滿了震驚:“你到底做了什么?”
姚阡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笑了笑,抬起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才說道:“這個問題的愚蠢程度和你上次問我到底是誰相差不多,要不然你告訴我你所有的計劃,我就告訴你我到底做了什么?”
背棺人握緊了手中雀屏白羽,雀屏白羽之上白虹大作。
與此同時,整座亂石山驟然劇烈地搖晃了起來,一塊塊石頭向著山下滾落了下去,原本還在亂石山上活動的動物也都爭先恐后地逃離了亂石山。
“走吧。”羽人遺骸突然說道,“不要了,這具軀體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不要冒險?!?p> 背棺人遲疑了片刻,才吐出了一口氣,將雀屏白羽一橫,身周劍氣隨之變得更明亮了三分:“這么多年的籌備,不能這么簡單就付諸東流,我一定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