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姚阡陌的修為,即便傷勢未曾痊愈,但是趕往玉桂山的這幾十里路還是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玉桂山山下還零星地駐扎著一些負責(zé)清理戰(zhàn)場同時監(jiān)視玉桂山的府士,姚阡陌刻意繞過了他們,依然是從玉桂山西麓上山,途中又削了一個面具戴在臉上,便直奔古墓入口。
當姚阡陌站在古墓入口時,便皺起了眉毛。
當初他們離開的時候,他有意掩埋了古墓入口,使得古墓入口與山體崩塌形成的斷面相差不多,免得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進入古墓之中。
但是此刻的古墓又再一次洞開,使得姚阡陌一把拍在了額頭上,仰頭望天,滿臉委屈地嘀咕道:“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我的天運真的就全部用在了這張臉上嗎?”
“青霜,有沒有察覺到靈氣異常?”姚阡陌問。
“沒有?!鼻嗨孕穆晳?yīng)答。
姚阡陌這才安心了不少,至少古墓最深處那扇最不該被推開的門還沒有被推開。
通往古墓的道路很順利,姚阡陌進入到了第一座陪葬墓室,空空的棺材孤零零地擺在那里。
通過大門后,第二座晦暗的銀質(zhì)棺材卻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變化。
有粘稠的鮮血從銀質(zhì)棺材的棺蓋與棺體的縫隙之間緩緩地溢出,緊貼著棺材流動著,卻沒有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就好像是它有著生命一樣。
姚阡陌看著那座銀質(zhì)棺材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他其實是知道銀質(zhì)棺材里封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的,這個東西不見得強大,但是問題在于這個東西很難纏,所以第一次進古墓的時候,姚阡陌看都沒有看這座棺材一眼就直接往深處前進。
幕后黑手已經(jīng)把銀質(zhì)棺材里的東西給喚醒了,而且似乎也用這個東西來當看門狗,幫助他看守此地。
嘖,這個幕后黑手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姚阡陌微微瞇起了眼睛,殘留在神州的羽族?
沒可能啊,當年人妖聯(lián)手早已將沒有來得及撤過云臺幻境,殘留在神州的羽族殺得干干凈凈,而且就算是當真有羽族逃過一劫,也沒有道理會得知羽族古墓的事情,畢竟這些秘密對于羽族來說也是極其忌諱的事情——他們難道要跟自己的族人說,他們一直信奉的東西其實不是一個好東西?那羽族那萬世傳承的統(tǒng)治者的地位可就保不住了,所以無論從何種角度來講,這些秘密都不應(yīng)該外泄的。
更何況,羽族那都是多少歲月之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的神州大地怎么可能還會有羽族存在?
難道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從某些不能見光的地方得知了這些遠古的秘密?
姚阡陌撓著下頜,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立即轉(zhuǎn)身就逃,銀質(zhì)棺材卻“砰”的一聲,猛地豎立了起來,棺材也隨之轟然打開,露出了棺材之中封存之物的真容來。
那不是任何的生靈,而就是一整棺粘稠的,鮮紅的血液,就好似是新鮮流淌出來的一樣,還散發(fā)著濃濃的血腥味,棺內(nèi)的鮮血翻涌著,就好似是風(fēng)吹拂過的湖面一樣,只有在偶爾的翻動之間,可以清楚地看到鮮紅之中會不時地夾上一縷詭異的暗紅色——像極了墓穴最深處的那片空間里地脈的色彩。
與此同時,姚阡陌腰間玉佩也猛地一顫。
姚阡陌一把按住了玉佩:“別出來。”
姚阡陌說著話,迅速地向后退去,只是他才后退出了兩步,身后的大門卻猛地合攏,一股沛然的術(shù)力自銀棺之下流淌而出,以根本無法追趕的速度徑直灌入了姚阡陌身后的大門之中,將大門徹底鎖死。
“咳咳?!币淠案煽葍陕暎聪蚰菆F翻涌著的鮮血,“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休息了,你開門,我這就離開,不影響你休息?”
然而鮮血卻是不會說話的,只是產(chǎn)生氣泡會不斷發(fā)出“咕嘟”的聲響,好似是在回答姚阡陌一般的。
“公子……”青霜以心聲詢問。
“別怕,有我在?!币淠暗貞?yīng),目光始終落在那團鮮血之上,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這東西并非是生命,而是血池之中的鮮血,當年幽門大開,從幽門之后泄漏出來的東西不僅污染了靈脈,也污染了血池,導(dǎo)致了血池中的鮮血也變得極度詭異起來。
姚阡陌曾經(jīng)在其他古墓之中親眼見過被這污血所沾染的人的凄涼下場,他們并不會迅速死亡,而是會被其中的污染物一點點侵蝕至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肉體腐敗衰朽,看著自己的血肉崩壞詭變,最終化為一些詭異的生物。
那些羽族也很是耗費了一些心思才將這些污血封存了起來,放在了第二層墓室,以守護更深處的墓室,一來避免外來人闖入,二來避免里面的東西輕易地逃出去。
污血慢慢地涌動著,它的上端就好似是有意識一樣的,蠕動變形,如同是張開的手臂一樣向著姚阡陌延伸了過來——姚阡陌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躲閃,比起這并沒有任何靈智,只是因為受污染而變異的污血來,姚阡陌更在乎的還是那鎖住了大門的靈力。
就在污血即將觸及到姚阡陌面頰前的瞬間,姚阡陌終于行動了起來。
他幾乎是緊貼著墓室的墻壁,向著對面的羽化登仙圖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直是緩慢延伸的污血也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似的,陡然加速,緊緊地咬在姚阡陌的身后不肯松開半分。
而地面上那股注入了入口大門的靈力也陡然散去,沿著地面,以比姚阡陌更快的速度迅速地向著羽化登仙圖涌去,就好似是不希望姚阡陌推開羽化登仙圖的大門一樣!
姚阡陌感受到了靈力的高速流動,他眼角的余光更是瞥到了入口大門因為失去了靈力的封鎖,再度顯露出了縫隙來,只是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機會了——身后的污血已經(jīng)追了上來,只要他敢減速掉頭,就會在第一時間撲入那污血的懷抱之中。
但是姚阡陌卻偏偏猛地頓步減速,轉(zhuǎn)身掉頭,向著入口處的大門——而就在姚阡陌完成這個簡單動作前的瞬間,他突然張開嘴,向著羽化登仙圖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姚阡陌以一股真氣推動著鮮血加速滴落向羽化登仙圖的大門,而自己則猛地閉緊了嘴唇,屏住了呼吸,更以十二分的專注強行壓制住了自己體內(nèi)所有臟腑的蠕動,就連心跳也在這一刻停滯,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宛如一具死尸。
那股眼看著就要落在姚阡陌身上的污血在此刻卻徹底無視了姚阡陌,幾乎是擦著姚阡陌而過,向著羽化登仙圖沖了過去。
在與污血擦肩而過后的瞬間,姚阡陌就徑直沖向了入口處的大門,嘴角掛上了一抹冷笑。
跟我玩?
你想利用污血,那你就好好地跟污血斗一斗,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有多少本事!
那股因為速度極快,已經(jīng)抵達了羽化登仙圖,鎖住羽化登仙圖壁畫的靈力在這一刻似乎也察覺到了姚阡陌的意圖,它想要離開羽化登仙圖,再來封鎖入口處大門,但是姚阡陌吐出的那口鮮血卻已經(jīng)灑落在了壁畫之上。
那蘊含了姚阡陌真靈的鮮血灑落在壁畫上頓時鎖住了那股靈力,使得那股靈力耗費了短短的片刻才得以掙脫,但是它再想要離開壁畫,卻已經(jīng)是有些來不及了——那股污血已經(jīng)如同海嘯的浪頭一樣撲了上來,猛地拍打在了壁畫之上,順著壁面鋪開,頓時便將那本就詭異至極的羽化登仙圖染得愈發(fā)可怖。
而姚阡陌則是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入口處大門,同時猛地將大門帶上,將自己一股靈力灌入大門之中,強行鎖住了大門。
姚阡陌在銅棺前坐了下來,聽著從隔壁墓室傳來的一陣陣如同冷水澆入油鍋之中一樣的“噼里啪啦”的聲響,才出了一口氣——就讓那兩股力量互相蠶食去吧。
“公子……”
“沒事?!币淠安亮瞬令~頭上的冷汗,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來。
污血沒有靈識,污染生靈是它的本性,而它辨別生靈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它自身的源泉,血氣。
所以姚阡陌一口灌注了真靈的鮮血自然比將生命體征壓制到最低的他更有吸引力,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那個人還在靈氣之中注入了一道靈識。
姚阡陌原本的計劃其實是沖向羽化登仙圖,在必要的時候以鮮血引開污血,從而讓自己能有時間進入墓穴深處,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靈氣竟然主動行動了起來。
靈氣可沒有靈識,它如果要動,就只能是有人有意在駕馭,而在那個不可能有其他人在的墓室里,能夠駕馭那股靈氣,也就只有幕后黑手提前注入一道他自己的一道靈識,這樣才相當于使得靈氣有了隨機應(yīng)變的能力。
所以姚阡陌也見招拆招,干脆就一口血噴向了那股靈氣,鎖住那股靈氣,讓污血先吞噬自己的血液,繼而它將會接觸到那股靈氣——污血會使靈氣耗散,但是更重要的還是那股靈識也將被污血所污染。
幕后之人要不然就要壯士斷腕及時割裂自己與那道靈識的聯(lián)系,要不然就要被那污血給惦記上了,他日后再路過這墓室,可就不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情了。
過了好久,門后的“噼啪”聲響終于漸漸地平歇了下來,姚阡陌這才如同做賊一般的,緩緩地將大門推開了一條縫隙,從門縫中向門后窺視了起來。
門后的銀棺依然豎立著,污血還是在翻涌著,但是比起之前來,色澤卻黯淡了不少——看起來,吞噬那抹神識也讓污血損耗頗大。
姚阡陌轉(zhuǎn)過了身,他走到了銅棺之前,猛地一把抓起了銅棺,繼而將銅棺翻過來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姚阡陌便一腳踹開了大門,門后的污血再度醒來,翻涌著向著姚阡陌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