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一劍直刺入鬼胎胸膛之中,那一具嬰兒的肉身根本無法容納這凌厲的一劍,頓時便被這凌厲的一劍透體而出,但是這卻并未能夠傷及鬼胎的根本——他說到底還是一個鬼物,魂魄與肉身割裂,雖然肉身受損會影響一些實力,但只要肉身沒被完全毀去到達不可用的地步就不至于成為致命傷。
陳松神色微凜,方才想要將手中長劍轉(zhuǎn)動,利用劍氣強行撕裂開鬼胎的肉身,便有一股股怨念自鬼胎肉身之中洶涌而出,順著長劍就向著陳松蔓延了過來。
陳松不愿意與這些怨念做過多的糾纏,他想要拔劍脫身,卻只覺手中長劍竟然已是被那怨念死死地束縛在了鬼胎的身體之中,無法拔出,他不得不松手棄劍,自行退避而開。
而與此同時,漫天崩飛的沾染滿了怨念的冰雪碎片也逼退了原本配合陳松一同進攻的一眾府士,那怨念實在太深,他們修為又都不高,根本不敢與怨念正面交鋒,只能先行退卻,等待下一波的機會。
然而鬼胎卻是獰笑了幾聲,那在他肉身之上撕裂開的缺口就好似是一處泉眼一般,滾滾怨念不斷地向外涌出,竟然是使得那怨念不再貼身,反倒是迅速地覆蓋了鬼胎身周三丈方圓的距離,而且這范圍還在不斷擴大,使得那鬼胎就好似是架著一片烏云一樣。
“轟——”
幾道術法轟然轟擊在了鬼胎的身上,那是一些反應過來的符法修士,他們在鬼胎被一眾府士拖住了步伐的時候終于反應了過來,紛紛駕馭各自法術,遠距離以法術轟擊。
鬼胎被術法擊中,發(fā)出低吼,猛地扭頭看向了其中最為猛烈的一道——那是一道雷法的來源,他眼中滿是怨怒地看著那個人,低聲嘶吼了一聲,便驟然加速向著那人便沖了過去。
夏平眼見得那鬼胎朝著自己而來,不得不先行退步,與此同時,雙掌之間雷光躍動,“滋滋”作響,猶如雷鳴,只待蓄勢飽滿,就要將這道雷法轟擊出去——瓊林宗雖然是個小正門派,但是這陽城郡終究還是他們瓊林宗的地盤,不趁著現(xiàn)在解決了這個鬼胎,日后只怕瓊林宗也得到長遠的安穩(wěn)!
鬼胎與夏平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只是還沒有等到鬼胎抵達夏平的身周,之前被怨念逼退的太純府士再度上前,只是這一次,鬼胎連管都不想管他們——他現(xiàn)在有怨念泄出護體,雖然極其消耗他的根本,但是眼前這些廢物,別想那么輕易地靠近他!
“廓!”
一聲輕喝,俞平生嘴角浸出了一抹血漬。
主修扶乩一道的俞平生也許正面欠缺一些戰(zhàn)力,但是對于風水望氣,還是有些建樹的,對于鬼物,要么以至剛至正的術法強行辟邪,要么就以風水地氣沖開鬼物的陰邪之氣,他一直沒有參戰(zhàn),為的正是與另外一位遁甲之道的同修改造陣法,用來壓制這只鬼胎——即便未必就能夠完全如意,但是能夠影響到一刻就是一刻。
伴隨著俞平生的一聲輕喝,大地之下驟然涌動起一股暗紅色的氣息,那氣息雖然并不兇猛,但是隱隱約約卻給人一種很不快的感覺,讓人總會回想起昨夜里從玉桂山山體之中滲出的那一縷縷煙氣。
俞平生見狀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他與身邊的同修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難以言喻的震驚。
怎么會?
這地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是混沌不堪,就好似是被攪得徹底破碎了一樣的難以探查,現(xiàn)在冒著天大的風險強行引出地氣來沖散陰邪之氣,結(jié)果引出的居然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玉桂山大地之下的地氣?
俞平生不解,但是隨著這股地氣的滲透而出,所有人都不得不以更謹慎的姿態(tài)戰(zhàn)斗了——沒有錯,這就是昨夜從玉桂山山體中升騰起來的氣息,他們一旦沾染也必將付出代價,昨夜里許多沾染了這股氣息的人都已經(jīng)被這股氣息所腐蝕,表面潰爛,渾身流膿,瘙癢不止,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法診治,只能全憑意志力與之斗爭。
本來就有鬼胎脅迫的眾人此刻不得不再分心提防四處擴散的地氣,使得本就搖搖欲墜的局勢徹底混亂。
鬼胎倒是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發(fā)出了一陣獰笑——真是自尋死路,這個時候居然還把那深埋在大地之下的被污染了的地氣放出來——整個西方金州為什么貧瘠,就是因為西方金州的主地脈都被污染而崩潰,只剩下那些細小的地脈根本無法維系整片大地的運轉(zhuǎn),所以才導致了貧瘠。
只是因為這條地脈深埋在大地之下,無人知曉,而玉桂山,就是唯一的薄弱處,他們居然在這里釋放出了地氣,如果不盡快把這個缺口補上的話,也許被污染的地氣將會越泄越快,甚至將方圓百里化為一片修羅煉獄也未可知。
遠處的面具人在此刻驀地動了動,他的動作使得所有圍在面具人神州的修士都為之緊張了起來,差點就出手了,但是好在面具人卻只是在微微地縮了縮手眨了眨眼,發(fā)出了一陣輕笑,便再沒有了動作。
慕容拓狠狠咬了咬牙,該死的盧清遠,有那個小怪物在他的身邊,他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這邊的動向,他是要看著自己死在這里嗎?
陡然泄露的地氣使得正在退身的夏平身形為之一滯,趕去支援夏平、鉗制鬼胎的修士的身形也頓時受到了阻礙,這直接使得夏平頓時便暴露在了鬼胎的攻勢之下,他沒有任何閃躲空間,便被那只鬼胎撲中。
夏平被怨念沾染,頓時只覺渾身傳來了難以忍耐的劇痛,他能感受到陰氣在蠶食他所剩不多的生機,他的肌體正在迅速地腐朽崩壞,他沒有時間多想,只能猛地將掌心之中那兩團雷光轟擊在了鬼胎的額頭之上。
雷法最克邪祟,哪怕鬼胎修為比夏平高出一籌不止,但是被雷法徑直轟中靈臺卻也還是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嚎,一道魂魄的虛影從背后浮現(xiàn),差點便被徑直轟出了這具肉身。
“吼——”
鬼胎憤怒到了極點,想要將夏平徹底擊殺,但是此刻受到耽擱的其他修士也已經(jīng)趕到,那鬼胎咆哮一聲,只是將一道怨念種入了夏平體內(nèi),便迅速地退開,繼續(xù)利用著自己速度的優(yōu)勢,和那些修士做起了周旋。
對于那些地氣,他早已習慣,雖然無法駕馭,但是地氣卻也不會對他構成威脅,反倒是那些修士對此束手束腳,隨著地氣越來越多,他們行動的范圍越來越小,如果他們不想被地氣的海洋徹底吞噬的話,他們就只有后撤,但是他們一旦后撤,那就將對鬼胎失去合圍之勢。
陳松咬了咬牙,他知道再這樣耽擱下去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他們已經(jīng)無力挽回局勢了,他只能下令撤退。
鬼胎發(fā)出了一陣獰笑,想要撤,還要問過我愿意不愿意!
平妖士欲退,鬼胎頓時開始追趕,能多留一個便是一個,多吃一條魂魄他就強大一分,才能早日擺脫身后那個人的駕馭。
那個人……
鬼胎眼中滿是怨毒的色彩,遲早有一天,他會讓那個人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斷后的太純府士成為了鬼胎捕獵的對象,不斷有太純府士倒在了鬼胎的追擊之下,鬼胎也并不急著吞吃殺戮,留下一人之后便向著下一個目標追去,他要利用好這段時間!
“可惡!”
陳松暗罵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那詭異的地氣將各方徹底割斷,互相的支援成本太大,而且很可能是有去無回的支援,各方只有各自以最快的速度撤退才能盡可能多的保存實力。
這一戰(zhàn)的變故太多,代價太大,早已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又有一名太純府士倒在了鬼胎的手下,鬼胎眼中滿是嗜血的渴望,他正要動身繼續(xù)追擊,然而卻本能地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遠處的面具人終于抬起了頭,微微瞇起了眼睛。
來了,終于來了。
一道紅光劃破了天際而來,如同是東方朝陽暈染的彩霞。
那是一道極其凌冽而兇悍的刀光,它劈入了混亂的地氣之中,如同一口利刃切割開一張白紙一樣的,瞬時將地氣撕裂開了一條缺口,卻絲毫不受影響,繼續(xù)深入,向著那只鬼胎洶洶而去。
鬼胎只覺得心中陡然一慌,他迅速地向后退卻,想要避讓開那道刀光,但是那道刀光的速度卻比他的速度還要快,快上太多——他只不過才逃出了數(shù)十丈,那道在大地之上留下深深溝壑的刀光就已經(jīng)劈開了鬼胎身周那如同烏云一樣的怨念,斬擊在了鬼胎的身上。
那道刀光就好像是虛無的存在,穿透了鬼胎而過,呼嘯著繼續(xù)前行,直奔面具人而去。
鬼胎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當他那張猙獰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詭異笑容的瞬間,這笑容便徹底僵在了他的臉上,一條細細的,筆直的裂紋從他的頭顱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后,有光穿透了這條裂紋,進而穿透了他的身軀。
面具人抬起了手,向前微微一探,那道已經(jīng)劈斬到了他身前的赤紅刀光驟然停歇,不斷地發(fā)出了“嗡嗡”的轟鳴,在四周的空氣之中翻濺起了無數(shù)的火星。
一個提著長刀的身影這才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太純府西方七宿,昴宿盧清遠,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