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阡陌舉重若輕地看著眼前的模糊身影,嘴角微微上揚,就好似是勝券在握。
“嗬嗬——”
模糊身影發(fā)出了一陣低沉的嘶吼,當真在姚阡陌身前三尺的距離停了下來,徘徊著不敢靠近姚阡陌——那塊被姚阡陌握在手里的白玉盤好似真的就是它的命門所在。
只有青霜知道,姚阡陌現(xiàn)在完全是在咬牙死撐。
她能夠感受到,貼在自己額頭,協(xié)助自己鎮(zhèn)壓失控怨念的玉佩在微微顫抖——幅度很小,但是頻率卻極快,換而言之,那其實也是姚阡陌在顫抖。
青霜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壓制住了自己想要沖上去進行一場血腥搏殺的沖動——她不能那么做,她一旦那么做的話,也許將會導致姚阡陌的整個計劃流產(chǎn),這是她追隨姚阡陌這些日子以來最大的心得體會,那就是盡可能地配合姚阡陌,哪怕是陷入絕地之中。
模糊身影緩緩地向著姚阡陌伸出了手,他好像真的在向姚阡陌討要那塊白玉盤。
姚阡陌微微瞑目,托著白玉盤的手緩緩伸出,青霜瞪大了眼睛,她有些難以置信——姚阡陌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以為將白玉盤還給模糊身影就能換取模糊身影的友好了嗎?
這也未免太兒戲了一些,那個模糊身影怎么可能是那么好欺騙的角色!它甚至連神智都不清醒,幾乎是依靠著本能在行動!
“嗚嗚——”
身影發(fā)出了一陣含混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欣喜,它即將從姚阡陌的手里接過那塊白玉盤,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姚阡陌卻猛地將白玉盤向著深淵之下投擲了下去!
那一瞬間,模糊身影也愣住了,哪怕是正在血肉搏殺,互相撕咬的元昭與鬼胎也愣住了而忘記了搏殺,只有姚阡陌一人露出了很是滿意的微笑來。
“不!”
元昭嘶吼,鬼胎哀嚎,那模糊的身影也發(fā)出了一陣憤怒至極的咆哮,甚至使得整個空間都劇烈顫抖了起來。
模糊的身影猛地將手伸向了姚阡陌,它想要擒住姚阡陌,將其徹底扼殺,但是姚阡陌卻早有準備,就在他將白玉盤扔出去的瞬間,他就已經(jīng)帶著青霜縱身后退,在其余三人發(fā)愣的瞬間,他便已經(jīng)退到了平臺的盡頭,身后則是萬丈深淵。
“吼!”
身影怒吼,他原本就模糊的身形在這一瞬間再也維系不住,竟然瞬間化為了一團迷霧,呼嘯著,裹挾著身后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的迷霧,俯沖向了姚阡陌。
姚阡陌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就好似是放棄了抵抗。
哪怕姚阡陌拉開了一些距離,但是平臺那點長度對于在迷霧之中的模糊身影來說卻根本耗費不了多少時間,更何況姚阡陌已經(jīng)沒有了閃避的空間,因此只不過是片刻,那身影就已經(jīng)俯沖到了姚阡陌的身前。
也正是在那一瞬間,姚阡陌又睜開了眼睛。
伴隨著姚阡陌眼睛的睜開,整個空間都劇烈震顫了起來,一股股失控的巖漿如同從火山中噴發(fā)出來一樣的,瘋狂地向著天空涌起,又如同暴雨一般恣意地傾撒而下,只不過是短短的片刻,就使得這片空間變得極度混亂。
那團迷霧則好似是被這樣的混亂所驚嚇了一樣的,它竟然沒有再向姚阡陌動手,反倒是有些膽怯地向后退去。
“給你一個建議?!币淠疤鹗郑χ谧约荷砬皵[了擺,“逃,趕快逃,能逃多遠就跑多遠,不然,你將重歸于虛無,重歸于黑暗?!?p> 姚阡陌言訖,那模糊的身影就好似是得到了命令一樣的,猛地轉(zhuǎn)過了身,怒吼著向著出口狂涌了過去——但是它都還沒有能夠來得及沖到入口處,就只見得那漫天翻飛的巖漿竟然互相聯(lián)結(jié),形成了如同一根根鎖鏈一樣的暗紅色實體,呼嘯著落入了迷霧之中,繼而猛地纏繞住了那個已經(jīng)與迷霧融為了一體的模糊身影。
一根根鎖鏈越纏越是密集,不過一瞬間便將那模糊身影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粽子,那模糊身影并不愿意就這樣束手就擒,他依然在努力地掙扎著,向前沖去,想要擺脫那些束縛,重獲自由——但是他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勞,他的掙扎越厲害,就有越多的鎖鏈將它纏繞起來,使得那粽子越裹越大,再也無法保持浮空,轟然落地,沉重的力量竟然將連接著墓室與平臺的橋梁硬生生地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來,繼而以更快的速度向著黑暗的深淵之中墜落了下去,就好像黑暗之中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強行將那個模糊身影拖下去了一樣的。
過了許久,下方的深淵才傳來了一陣遙遠的破碎的轟鳴,繼而是一陣極其微弱的慘嚎,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間,便徹底消失了,整個世界重歸于詭異的寧謐之中。
青霜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青霜看向姚阡陌,她的眼眸之中止不住地害怕,剛才那到底是個什么鬼東西?
那個近乎不可戰(zhàn)勝的怪物……竟然連反抗之力都沒有就這樣被拖下去了,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公子似乎早就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
姚阡陌輕輕搖了搖頭,他微微咳了兩聲,打破了詭異的寧謐。
“嘎嘎嘎嘎嘎——”一直被嚇得面目猙獰的鬼胎突然發(fā)出了一陣狂笑,那個東西死了,他重獲自由了,現(xiàn)在這里,他的力量最強橫,無論是此刻已經(jīng)被他徹底壓制再翻不起任何風浪的那只借尸還魂的死鬼,還是那個一身怨念精純得可怖的女鬼,亦或者那個男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將這些食糧一個個吞噬干凈,重返世間,他也將成為最強大的存在!
他甚至可以去找出那個人,將那個人也吃掉!
鬼胎狂笑,眼中精光閃爍,充滿了貪婪。
“青霜,你說,愚蠢和無知,哪一個更為致命?”姚阡陌突然輕輕笑道。
青霜扭過頭,看了姚阡陌一眼,她可不認為姚阡陌還有再戰(zhàn)那個鬼胎的余力——她跟元昭交過手,她對元昭的實力評估是少師頂,那只鬼胎能夠?qū)⒃汛虻煤翢o還手之力,哪怕是因為姚阡陌已經(jīng)消耗過元昭的實力了,但是若是沒有太師的實力是很難做到的。
如果想要再戰(zhàn)勝那只鬼胎,至少需要姚阡陌現(xiàn)在也還保有太師的實力,但是青霜知道,姚阡陌就算以最為完美的狀態(tài)參戰(zhàn),最多也不過太師下的修為,先后經(jīng)歷過這么多場戰(zhàn)斗,實力耗損嚴重,根本不可能還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他說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霜思緒飛轉(zhuǎn),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姚阡陌還能拿出什么后手來。
“想不出來嗎,那我?guī)湍慊卮??!币淠巴蝗蛔旖且贿郑Σ[瞇地說道,他的右手并攏成為劍指,一縷陽光在他的指間緩緩凝聚,“那個模糊的身影死于他的無知,而這只鬼胎,則將死于他的愚蠢?!?p> 姚阡陌向前一步踏出,一縷縷陽光在他的身周凝聚,灑落在他的身上,將他沾滿了血污的衣衫染成了一片圣潔的金黃。
姚阡陌一步步地向著鬼胎走去,他每走一步,腳步都會沉重一分,甚至讓青霜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根本就沒有的心臟也在隨著姚阡陌的步伐而跳動的錯覺——那種強有力的威壓,漸漸地從一個人化為了一座巍峨的山巒,壓得人根本喘不過氣來。
姚阡陌每步都走得極慢,慢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哪怕是這樣緩慢的節(jié)奏,那鬼胎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來,他愣愣地看著姚阡陌,不知道姚阡陌到底哪里來的自信,竟然還要找上自己決一死戰(zhàn)。
但是他轉(zhuǎn)念一想,方才那只怪物前一刻還穩(wěn)操勝券,下一刻就被莫名的力量拖入了無盡深淵,這使得他不得不懷疑姚阡陌真的還藏著能在瞬間置自己于死地的后手。
他敢去賭嗎?
他要去賭嗎?
鬼胎遲疑了,他根本拿不定主意。
“我與你的距離還有五十步,你還有五十步的思考時間?!币淠皫еf縷陽光,且行且道,“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抉擇,那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個選擇,逃,趕快逃,趁著我的殺手锏還沒暴露之前,逃離這里,這樣你還能活下去,還能有報仇的機會;第二個選擇,拖,與我保持距離,不要讓我靠近也絕不冒險進攻,這樣,你就有機會知道我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只要我顯露出疲態(tài),你就可以順勢擊殺我,再不濟,還能退一步選擇逃走;第三個選擇,拼,不要相信我,我所有的表象都是虛張聲勢,只是為了恐嚇你的偽裝,沖上來,揭穿我的偽裝,殺死我,獲取最后的勝利?!?p> 鬼胎看著一步步走進的姚阡陌,聽著從姚阡陌口中不斷蹦出的句子,神情陷入了恍惚之中,這三個選擇其實也一直在他的腦海之中打轉(zhuǎn),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當姚阡陌將這三個選擇說出來的瞬間,他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難言的寒意,讓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做出哪個抉擇。
姚阡陌的步速沒有任何的改變,四平八穩(wěn)。
“四十步?!?p> “三十步?!?p> “二十步。”
“十五步,該你告訴我,你的選擇了?!?p> 姚阡陌眉眼微微低沉,劍指之上陽光耀眼如同正午之赤日。

賤名無聞
這段嘴炮我還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