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清早,是忙碌的。
宮女們需要早起為主子們準(zhǔn)備好早膳,貼身丫鬟更要準(zhǔn)備好梳洗的用具。
皇子這類還需要上早朝,娘娘和皇妃們也不敢睡懶覺,需要早起給皇后娘娘請安。
滕六六可是煩死這個“早起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制度了,以前僅僅是因為早起折磨人,但自從二皇子李滄樂掉下太子之位后,皇后就變了,嘲諷辱罵滕六六幾乎是張口就來。
但不知道為什么,既沒有安排人暗殺她,也沒有和傳說的那樣把自己抓到小祠堂手指尖扎針,就好像是看你不爽的同僚,總之要損你幾句,但又不會真把你怎么樣。
想來也是皇帝有所警告,但滕六六還是會做噩夢,畢竟哪天惹到這尊佛了,真就要亡命天涯了。
今天滕六六也不敢晚去,早早地就守在皇后的房門前,稀稀落落還來了一些娘娘和皇子妃,但皇后今天的宮殿有點奇怪。
貼身的丫鬟一直守在門口,端著水盆,不敢動彈。
“怎么了?”滿妃在里面份位最大,主動詢問,“皇后這是還沒起嗎?”
丫鬟一臉無奈:“皇后娘娘,昨天有些身體不適,睡得也比較早,今日,喊了好幾次了都沒有起來,奴婢不敢進去,怕擾了皇后娘娘休息。”
滕六六心想,那不是更好,讓皇后娘娘睡唄,咱們原地解散豈不美哉?
但顯然其他人不這么想,都等著。等到人全都齊了,丫鬟只能再喊:“稟告娘娘,后宮女眷們已經(jīng)齊了,向您請安呢,您是見還是不見???”
屋里沒有聲音。
滿妃也喊了:“皇后啊,要是身體不舒服,跟我們說一聲???妹妹來伺候你都成?!?p> 屋里還是沒有聲音。
后宮佳麗們?nèi)济婷嫦嘤U,滕六六看著“親姐姐”們,也一臉懵。
“壞了,怕不是身體不適加重了,推門進去看看吧,要是不舒服的厲害,得叫太醫(yī)。”滿妃做主了,帶著丫鬟,就去推門。
推開門,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只見皇后整個人穿著白色的內(nèi)襯,鞋子都不穿,就這么一丈白綾吊在梁上,周圍是踢掉了的凳子,推開門進了風(fēng),還隨著風(fēng),飄飄蕩蕩起來。
“叫皇上!快!叫皇上!”
“皇后自盡啦!”
——
皇后王氏,全名叫王媛兒,是王侯爺?shù)莫毰?,漂亮又有才情,在年輕時是臨城求親擠破了門的名媛。
她喜歡皇帝李毅龍的時候,他還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子,是一個沒勢力的小皇子。
所以父親不讓她嫁,她只能干巴巴地熬著日子。
熬著熬著,她沒想到熬到了小皇子當(dāng)上皇帝的那天。
眼光真好,她夸自己。
終于等侯爺松口,通過關(guān)系送進宮以后,她發(fā)現(xiàn)還是晚了不少。這時候小皇子本來的正妃當(dāng)上了皇后,而再進來的,已經(jīng)都是看中他皇帝身份的女人了。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他明白她愛的不是他的身份,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也不用明白,反正讓他為自己傾慕,就可以了。
皇后肚子不太爭氣,第一個皇子被曦妃給搶了,第二個皇子,則是被王媛兒搶了。
王媛兒最大的驚喜,就是自己的兒子,孩子比平常人都要聰明,大皇子還在地上不會爬,自己小兩歲的兒子,居然已經(jīng)能咿呀學(xué)語了。
皇上給他賜名字,叫滄樂,意思是要一直快快樂樂。
李滄樂是上天賜給王媛兒的寶物,因為他是諸多皇子里,最像皇上的那一個,相貌像,性格也像,就是稍微有點好色,但這其實也是來自了皇帝的性格。
活脫脫就是一個小皇帝,雖說三皇子李滄城因為母妃受寵也備受關(guān)愛,但是李滄樂一直都是皇帝非常關(guān)心的孩子。
王媛兒覺得他生來就是繼承皇位的,所以她費盡心機,終于在立太子前把先皇后除了,自己當(dāng)上了皇后。
這樣李滄樂就是嫡長子,就可以立太子。
——
皇后宮里,皇帝看著皇后的尸體,沒有任何感情,滕六六覺得宮廷人情真是冷落。
倒是六皇子李滄柯,到了以后一聲聲母后叫得極為凄慘,不知滕六六,很多人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李滄柯也是皇后生的。
“九皇妃呀,朕不是賜了你一個‘宮廷神探’嗎?怎么,有沒有意思查查皇后的死???”
滕六六感覺自己腿軟:“皇上能賞識臣妾,自然義不容辭,不過……刑司都已經(jīng)判定皇后娘娘死于自縊,我還能查什么?”萬一查出不是自殺,豈不是刑司所有人都要恨我嗎?況且這沒什么好查的,自己看了脖子上的痕跡和現(xiàn)場狀況了,自殺無疑。
“朕想讓你查查,皇后為什么自縊?!?p> 無非就是因為太子下馬,皇后宮里的丫鬟都死死瞪著自己,滕六六感覺很累,但是皇上說的難道可以拒絕嗎?只能領(lǐng)命。
皇上又比了個手勢,三,三天,三天內(nèi)查完。
——
秦梓晨總是習(xí)慣,在第一縷陽光灑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推開被子,起床梳洗。
身邊的男人昨晚還睡在旁邊,早上就不見了,她搞不清楚到底是何時不見的,好像就是短暫地只在夜晚和她一起一樣。
李滄騰的性格,很古怪,不愛多說話,說的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比如晚上躺床上會突然問她:早飯吃了沒。
昨天晚上尤為奇怪,說的是:早上別去請安了,不會困嗎?
秦梓晨倒想問問他,早上都去哪兒了,不會困嗎?
直到她發(fā)現(xiàn)皇后死了,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她的眼里仿佛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那個男人把皇后殺死掛在梁上的景象。
刑司的人說,是自縊。
自縊,她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自己小妹秦梓潼被李滄騰凌辱后,掛在梁上的樣子。
啊這可真是,一模一樣。
這時她才醒過來,那個人是殺了自己妹妹的仇人,是個皇帝的走狗,是個無情的劊子手。
不論他是因為什么原因,現(xiàn)在的他,不應(yīng)該讓自己喜歡,不應(yīng)該想念,不應(yīng)該歡喜。
——
“妹妹,妹妹?!鼻罔鞒拷兄懊嫱熘呕首永顪媛?shù)碾?。理論上她是秦梓潼,?yīng)該叫妹妹。
滕六六轉(zhuǎn)過頭,也很友善地打招呼:“阿姐好,好久不見?!?p> 秦梓晨看著李滄聰,欲言又止,似乎有點諱忌,滕六六看了出來,邀請她:“上次七皇子回宮不是給我們都會送了一些邊疆的水果,府上的廚子做成了糕點,味道很不錯,阿姐來我這邊一起吃嗎?”
秦梓晨點點頭:“好啊?!?p> 回到九皇子的宮殿,九皇子就去正殿批卷子了,滕六六拉著她去了后面的小隔間。
隔間里點著蜜桃味的熏香,散亂著一堆小人書,是滕六六自娛自樂的地方。
“沒怎么收拾,坐吧,阿姐?!?p> 秦梓晨感覺這種雜亂的地方說秘密的事情,似乎更安心,坐了下來,趕緊開口:“我懷疑皇后自殺這件事,跟皇上有關(guān)?!?p> 滕六六納了悶了:“皇上自己搞死的人,干嘛還讓我來查?”說完又后悔了,因為對面的妹妹不就是那么死的嗎?
“昨日,李滄騰在睡前,讓我不要去請安了?!?p> “當(dāng)真?”
秦梓晨想了想,點點頭:“當(dāng)真,我一開始還以為是玩笑話,沒在意,今天看見皇后這樣,難免不覺得……這件事和他有關(guān)?!?p> 滕六六思忖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我會查查這層關(guān)系的,謝謝姐姐。”
秦梓晨似乎不打算離去:“我希望你查的時候,帶著我?!?p> “為什么?我們動不動就翻墻的,很危險的?!笔菍嵲挘惶熳疃嗄芊螇?。
“我想,近距離地,感受一下他的惡?!?p> 滕六六不知道怎么回答,心說你妹妹都被他害死了,還不知道他的惡嗎?
但是人家畢竟嫁了過去,其中感情糾葛難免不復(fù)雜,所以她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
“這是覺覺和比比,是我的兩個手下,你待會穿成她們一樣的衣服,跟我一起去刑司?!彪惺?,覺覺和比比就跟風(fēng)一樣出現(xiàn)在屋里。
比比看起來甜甜的,有兩個酒窩,覺覺則看起來清冷得多,面無表情。
“看起來覺覺比較厲害,我是晨晨,你們好?!?p> 覺覺很謙虛:“沒有沒有,暗二部里小姐是最厲害的?!?p> 比比癟著嘴,不想說話,敢情自己最弱唄。
坐著馬車去了刑司,在車子里,秦梓晨已經(jīng)換上了一樣的暗二部的衣服,刑司的人看了一眼,就放她們進去了。
剛走幾步,就聽到一聲嘲諷:“哎喲,這不是宮廷神探嗎?我們小小刑司,可容不下這尊大佛?!?p> 敢這么跟滕六六說話的,就只有滕君鋒了,秦梓晨知道這是刑部大佬,害怕穿幫,低著頭不敢說話。
可滕君鋒怎么會不知道,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滕六六身邊只有兩位跟班,細(xì)細(xì)一打量,恐怕是秦家小姐。
“大皇妃,老夫失禮了。”他作了個輯。
秦梓晨被認(rèn)出來了,只好也行了個禮。
滕六六倒是不在意這些,只想查案,三天,又是三天,皇上怎么不改名叫李三天。
“老頭,知道皇后怎么回事嗎?我不想要什么宮廷神探了,你直接跟我說嘛!”她撒嬌。
“不是你捉拿了她寶貝兒子,毀了她最愛的兒子仕途,一氣之下自殺的嘛?”他摸著胡子,一臉無辜。
“皇上跟這件事有沒有關(guān)系?”
老頭子沒說話。
“大皇子跟這件事情有沒有關(guān)系?”
老頭子還是沒說話。
“你跟這件事情有關(guān)嗎?”
老頭子連忙否認(rèn):“這跟我可沒關(guān)系,休要見到個人就潑?!?p> 滕六六無語了,干脆沒理滕君鋒,自顧自往前走了,她打算找找刑司的卷子,看看這次刑司是這么作結(jié)論的。
滕君鋒叫住了她:“等一會兒,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什么?”
她回頭,滕君鋒把一塊玉佩塞進了她的手心。
這塊玉她見過,她最近一直抱著的人,腰上有塊一模一樣的。
“他……和這件事有關(guān)嗎?”她呆滯了。
滕君鋒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沒那么簡單留下這么明顯的東西,我不敢輕舉妄動,不然直接給你,更好一些?!?p> 滕六六摸著玉佩,她突然有些不想查了。
滕君鋒走了,滕六六決定還是繼續(xù)把刑司的東西全部看一遍。
看到第一卷的第五句的時候,又從不知道哪兒冒出來一個熟人,她倒是分不清秦梓晨是不是滕六六的手下,只是在滕六六旁邊唧唧歪歪。
“幫幫我,是姐妹嗎?幫幫我?!?p> 秦梓晨看出來這人似乎是滕家小小姐滕園園,便問了:“六六,她要你幫什么嘛?在這吵吵半天了。”
滕園園一驚,咦,這人,竟然直呼滕六六大名,她是誰?。堪刀磕懽舆@么大了?
滕六六沒好氣:“滕園園,現(xiàn)在皇后死了,宮里全都是滕老頭的人,你進去是送死啊?再被發(fā)現(xiàn)我可不給你背鍋了?!?p> 滕園園委屈了:“我沒讓你背鍋嘛,可是他死了娘親,一定很傷心,我想見見他?!?p> 死了娘親?秦梓晨第一下反應(yīng)是今天剛死的皇后,想起李滄柯在尸體前嚎啕大哭,嗯?這人,是姐夫的姘頭?
滕六六發(fā)現(xiàn)了秦梓晨殺氣騰騰的目光,趕緊糾正:“她說的是李滄初,梁妃兒子?!?p> 不說沒反應(yīng)過來,這兩位妃子離世,中間也才隔了一周。
也太快,太蹊蹺了一點。
滕園園繼續(xù)說:“你幫忙把他叫出來,約個地方告訴我,我們在外面見,爹爹不就不知道了嗎?”
“行吧,我先查案,你能別打擾我嗎?”滕六六看著一堆宮女們的筆錄,全都是胡亂猜想的,甚至有猜是皇后早上梳頭沒梳順不開心自殺了的,覺得頭疼,嗡嗡叫。
滕園園看著滕六六手上卷子里的一幅畫,大驚:“呀,這個,我見過?!?p> 滕六六看向那邊,那是一個貼身丫鬟的證詞,說是當(dāng)晚半夜起來上廁所,看見一只巨大的會飛的老鼠,飛到了皇后娘娘的寢宮里,邢司給的評判是疑似做夢。
“這是什么?”
“這是大飛鼠,邊疆那邊的人會抓到后扒皮,當(dāng)成自己的皮衣,跑起來的時候飛膜張開,會跑得很快,如果有輕功,就飛得更快啦!”滕園園很開心,“我以前老收集一些遠方的習(xí)俗記錄,幫上忙了嗎?可以幫我了嗎?”
“可以,這牽扯,比我想象中,大多了。”滕六六說。
喵初曉
寫的好大,寫的好累,我在寫什么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