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經(jīng)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在城門關(guān)閉的前一刻來到了華陰縣內(nèi)。
好在宋朝不行禁夜之法,城中之人可夜晚出門,前往夜市亦或是勾欄亦或瓦子去玩耍游樂。
胡得德與玉通老道此時正站在華陰縣最有名的醉仙樓的門樓前。
這醉仙樓位于大街路北是一座酒飯與住宿的客棧。
上掛酒牌子,寫的是:太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口稱臣是酒中仙。
兩旁對子是: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里面構(gòu)只響。
二人走進樓門就有跑堂的小二前來招呼。
“兩位道長,不知可有口忌,如若沒有,我們這里有燒烤紅白,煮煎炒燉烹炸,大碟中碟小碗,應(yīng)時小吃,隨意便酌,果品珍饈,兩京碗菜,粗細便飯,上等高擺海味全席,一應(yīng)俱全?!?p> 兩人隨便點了些,然后又要了兩間上房。
此時,天色漸晚,冷月懸于半空,清冷冷的光華滿而溢出。
房中,正要入靜中的玉通老道突然間感到靈覺被蒙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襲來。
在似昏非昏之際,身上一道符箓綻放光明,原本要昏睡的玉通老道猛然驚醒過來。
立刻從床鋪上彈跳而起,順手拿著放在身邊的拂塵。
俯身帖耳探聽旁邊胡得德房間的動靜,只是聽見胡得呼吸延綿,似乎是陷入了深度沉睡。
接著玉通老道,正要躡手躡腳的來到房門處。
就聽見樓上雷聲乍響,一聲爆喝響起:“爾等鬼魅魍魎之輩當真是好大的膽,竟敢如此肆無忌憚,真把老虎當病貓了,今日就讓爾等鼠輩,見識見識馬王爺有幾只眼睛。”
這聲音真似雷音滾滾,響徹十里,驚起睡夢中人。
震的玉通老道氣血翻滾,但這并不影響老道的心智。
心說:“這位易骨大成的強者也真是個話癆,直接干就完了,廢什么話,除非.....是想斬草除根,引出老巢。”
看來這天下能成強者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然后便從袖子中掏出一枚符箓,口念咒語。
這年頭誰還沒個靠山似的,玉通老道看著眼前燃燒的符箓想到。
少頃,玄音響起,異香馥馥,漫天云光一開。
在玉通老道的房間內(nèi)的火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倏爾往下一落,化出一個人影。
“見過觀主。”
玉通老道向虛空中的人影行了一禮,那陰神微微點頭示意,便消失在屋內(nèi)。
老道看著從窗戶處直接飛騰而出的陰神,感嘆道:
這世上哪有什么主角,只有一個個的平凡人,按老道自己的設(shè)想,自己從下山到進入縣城經(jīng)歷了如此多的事情,找到了如此多的線索。
在話本的演繹,老道他接下來會依靠這些線索,解開一個個陰謀,最終功成名就,受人敬仰。
可惜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中哪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此次的主角既不是那殺出醉仙樓的易骨強者。
也不是那從醉仙樓中逃出去的賊人,也不是陰神顯圣的觀主,更不是他玉通老道。
哪有什么主角,都只不過是天道下的平凡人。
正當玉通老道感慨天機無常,還未開始便到了結(jié)局之時。
張涵虛的陰神化作一道光芒,便見那武者正在追逐什么東西,一會向左一會兒向右,捉迷藏似的。
但在明眼人中一看便知道那武者正在放長線釣大魚。
果不其然,那武者追丟了,在左右左右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張涵虛并未跟蹤那逃脫的那只黃鼠狼,因為他知道這只黃皮子逃不掉,只是端坐在云端靜靜觀看。
似乎是算計成了,一個衙役來到那武者身邊,兩人交談了一句,便各自擰身前往相反的方向。
張涵虛的身形由明轉(zhuǎn)淡,只是幾個呼吸間,就消失不見,月還是那個月,云還是那朵云,只是空空無仙人。
東城一處七進七出的院子,只是雜草叢生,塵埃遍地,荒廢已久。
院子不遠處的云朵上,只有一點,突兀出現(xiàn)在云上,色彩由淡轉(zhuǎn)濃,變化靈動。
玄音之中,星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倏爾往下一落,化出一個人影,人影周邊清光隱隱。
院中,那只逃出來的黃鼠狼,正伏擁在地。
在其所拜前方有一鼠尾胡、三角眼、黃鼠腦袋,一具五短身材的人型黃鼠狼站立,細細傾聽。
“黃三,這就是你辦的事,你讓我如何向娘娘交代,回族中你就等后懲罰吧?!?p> “別,別,千萬別,黃二祖爺,我知道您最疼小的了,您可一定救救我。”
“你...”這一字黃二爺還未說完,就聽見外面腳步聲戳戳,火把亮亮。
黃二爺愣了半晌
“這就是你說的擺脫了人類的追擊,你這笨蛋,趕緊起身跟我走。”
二鼠正要從院子中的地道偷偷溜走。
從地道中還未走多遠,二鼠就被逼回來了,皆因出去就是個死,地道的那頭早已布滿機關(guān)等候多時。
只聽見外面有人下令:放火燒宅。
“看來,今日你我爺倆是要栽在這院中了,用人類說的話,那就來個魚死網(wǎng)破?!?p> 黃二爺從腰間掏出一個無面神像,滴血念咒。
俄而黑氣升騰,那無面神像迎風見長,倏忽間
一個肌膚晶瑩,體態(tài)微豐,臉若銀月,眼似水杏,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雅淡似荷粉露垂,嬌羞如杏花煙潤的女子出現(xiàn)在院中。
這女子抬頭看了看張涵虛陰神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接著就一招手,展眼間云壓風來,大雨滂沱,將原本點著的院子的火給滅了,再一擺手雨又停了。
“黃小二,召喚我來何事。”
“娘娘,小二有負您的看中,今日行事不密,被人類給困于城中,還請娘娘降罪?!?p> “且瞧你娘娘我...”話音還未完全說完,就被院外一聲暴喝聲打斷。
砰
院子的木門變得粉碎。
來人面皮微紫,紫中透紅,黑真真兩道重眉,瞧清楚這來人嚇得那黃三直鉆地。
“爾等鬼魅魍魎,竟敢在本縣尉的管轄內(nèi)跳來跳去,今日便教教你們?nèi)绾巫鋈恕!?p> 話畢,
從大門處直接沖撞過來,所過之處硬石板皆為粉末。
待沖到那女子面前時,身上的大筋扭曲如同弓弦,雙臂開弓,每一拳擊出,都好似離弦之箭,尖聲大作,破空聲聲。
那女子身上顯出細密的紋理,幽幽深深,不見其底,倏忽間化為空虛,恰恰躲過那一拳。
而還在地面沒回過神的黃三卻是沒有那么幸運。
被這漢子順手一腳踢成了血肉粉末。
一陣尖銳的叫聲響起。
但見地面處有許多蛇蟲涌出,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fā)麻。
轟隆
一聲地陷之聲響起,其中還間雜著一聲斷喝。
張涵虛位于云端,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是那易骨武者,一聲斷喝下,全身混元奮力踏地,整個宅院的地面都被他踏的凹陷了。
一陣煙塵過后,一切歸于平靜。
不過在張涵虛的氣機感應(yīng)中,一切卻并不那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