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幽藍的光。
起初以為是某種藍寶石發(fā)出的光亮，可直到那人站在面前，他才意識到，那是眼睛。
一些人運用神力時會出現(xiàn)的小副作用。
格雷突然清醒。記憶一瞬間回到腦海。闖入婚禮、與阿爾貝托對峙、被抓住……最后停留在自己被扔進了某個地方。
那么，此刻他所在的地方……難道是阿爾貝托的監(jiān)牢嗎？
四周一片漆黑，格雷只能看向眼前的人。
他有著淺藍色的頭發(fā)與更深藍色的瞳孔。目光平靜，身披斗篷。
斗篷是阿爾貝托長老的標(biāo)志，格雷當(dāng)即就繃緊身體。這時他感受到有什么東西鎖住了他的雙臂。他無法調(diào)動半點神力。
“沒用的。你被戴上封神環(huán)，全部的神力都被鎖住了?！迸放竦拈L老淡淡道?！俺醮我娒?，我是希瓦?！?p> “你們想做什么？”
“我不會揣摩別人的心思?！毕Ｍ邚亩放裣旅嫣统鲆话讯虅?，他揮舞短劍切開了束縛格雷的鎖鏈。在完成任務(wù)后，短劍也碎裂成一點一點的光。
“站起來。我們時間不多?！?p> 格雷已經(jīng)從希瓦的舉動里看出他要放自己走的意思，疑惑地站起身。
希瓦說，“阿爾貝托沒有監(jiān)獄，能稱得上與外界完全隔離的地方只有這里?！?p> “這里是哪里？”
“阿爾貝托的最中心。”
隨著希瓦的腳步，格雷漸漸發(fā)現(xiàn)身體不對勁了起來。他可以化作煙霧，十分懂得身在高空的感覺。而現(xiàn)在，他的腳下幾乎沒有實地的觸感，身體被無形之力托起，掛在空中。漸漸的，格雷感到有些吃力。
“不要多想，神眷者不會這點力道都承受不住。你只需跟著我走?！毕Ｍ呔娴?。
格雷就這樣跟著希瓦走了不知多久。黑暗吞沒了所有視覺，身體的感知反而變得更為強烈。
他的每一部都像踩在虛空，維持身體平衡全靠自身的力量。有時，上半身沒有跟著前進，格雷就得花更多力氣去把身體搬直。有時用力過猛，整個人向前翻了個滾，又不知翻到了哪里。
與他相比，希瓦就顯得輕車熟路。他年輕嬌小的身體在空中猶如一只鳥兒。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拔覀兊搅??！?p> 格雷不明白他們到了哪里，只茫然地張著眼。
隨后，希瓦拿出了照明的器具——一個手電筒。
這東西和他的風(fēng)格完全不搭，卻讓格雷看清了周圍。
他們確實在半空中。周圍懸浮著各種石塊，格雷總算知道一路砸碰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大概，它們原本是一條螺旋狀的樓梯吧，但被某種力量損壞，才只能漂浮在空中。
在他們的正前方，本該放著一張床?？墒蔷赖拇惨踩珉A梯一般，被無形之力損毀。它被扭曲成許多個碎塊，只能從懸浮的紗帳中窺到原本模樣。
被床的碎塊包圍的，是個女人。她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宛如沉眠。
格雷問道，“她是誰？”
“弗蘭西絲王妃?！敝栏窭撞⒉粫栏ヌm西絲·費舍的名字，希瓦很快又說了一個身份?！艾F(xiàn)今國王陛下的母親?！?p> “？！”
“現(xiàn)今國王陛下的母親……竟然是個神眷者嗎？”格雷一時不知該震驚國王的母親是神眷者，還是他的母親竟然在阿爾貝托里面。
希瓦動了動手電，將光集中在弗蘭西絲身上。她毫無反應(yīng)。
“具體說起來比較復(fù)雜，你只需知道，貝籬大人曾與她進行過一次交易。交易的最終，是弗蘭西絲開辟一處新空間，供阿爾貝托使用。而阿爾貝托則負責(zé)保護她的兒子，協(xié)助他度過安穩(wěn)的一生?！?p> “所以阿爾貝托所在的空間是……”
“就是由她維持。她是罕見的空間天賦?！?p> 格雷之前以為阿爾貝托所在的空間是貝籬開辟的，沒想到它竟然是由某場交易而來。
“所以，我們過來是要做什么？”格雷問。他沒有一點浪漫氣息，如果是澤萊斯在這里，肯定會說“如何吻醒睡美人”。
“向弗蘭西絲訴說如今安都發(fā)生的一切?！?p> “就這？”
希瓦瞥了格雷一眼，走上前?！案ヌm西絲王妃，很遺憾，貝籬大人并沒有遵守約定?！?p> 弗蘭西絲毫無反應(yīng)。
“她能聽見嗎？”
希瓦繼續(xù)說著，“不久前，安都發(fā)生了動亂。國王陛下遭受刺殺，當(dāng)時貝籬大人也在場。動亂發(fā)生后，國王陛下就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您……不想了解國王陛下近幾年的生活嗎？不想知道他是如何在貴族的博弈中活下來，又如何過得膽戰(zhàn)心驚么？”
空間動蕩起來。沒有實地的支撐，要如何穩(wěn)住身形？
格雷暫時做不到。所以他只能任由空間的震蕩將他震得到處亂飛。后腦被什么石塊砸到了。眼瞼被什么東西劃破了。格雷妄圖通過抓住石塊穩(wěn)住身體，在看見石塊被扭曲成更多塊時，腦海里忽然電光一閃。
他主動靠近空間扭曲的地方，向那處伸出手。
“唔——”
將手放進絞肉機里看著它被攪拌是什么感覺？格雷痛得不由發(fā)出聲。他的雙手全被空間扭曲了，露出絞成螺旋形的肉條。
只差一點，他就差點整個身體都被吸進絞肉機里。
但冒險是值得的。封神環(huán)連同雙手一同被扭曲成粉碎。他成功取回了力量！
幾乎是取回力量的一瞬間，格雷就化身為煙。煙形態(tài)的他在空中有天然的控制力。
他在無數(shù)個看不見的空間黑洞間穿梭。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阿爾貝托的神眷者紛紛注視著辦公樓。
支撐住宅的空中階梯一個接一個坍塌。所有人都從自己所在的地方躍出，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貝籬手持幻劍，立在眾人身前。他用手制止了其他人的詢問，閉目專心感知著什么。
忽然，他睜開眼。
自阿爾貝托的中心，黑色的巨洞將整個辦公樓全部吞并。樓周圍的物件被扭曲成螺旋狀，漂浮起來。
一句女聲響徹天空。
“貝籬！你欺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