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他們就從那戶人家出來了。后面該去哪里,二人產(chǎn)生了極大分歧。林風覺得,他們只是剛剛逃出山莊,逃出鳳凰城,并不太安全,應(yīng)趕緊繼續(xù)往外逃,然而古月心認為林風分析……是對的,但她執(zhí)意要回山莊一趟。
“絕不能回去!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萬一黑衣人沒離開,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可是我娘和爹爹說不定困在山莊,不行,我必須回去看一看!”
“你咋就不明白,危險懂不懂,危險!”林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嗯,那我們就回去?”
林風忽然想起,老道申虛還在山莊,之前忙著造火藥和逃命,倒是把他給忘了!昨晚場面一度混亂,也不知老道逃過一劫沒有!林風覺得,老道是他來到這世上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又是他一手將老道帶進山莊的,內(nèi)心很是愧疚和擔心。林風此刻才明白古月心的心情——她不是不懂回去危險,只是心中藏著生命中重要之人,已讓她顧不得危險。何況,林風也覺得他們現(xiàn)在身無分文,真到了江湖上,恐怕又少不了忍凍挨餓。回山莊似乎也勢在必行了。
兩人在煙雨樓外,觀察了很久,發(fā)現(xiàn)山莊內(nèi)靜悄悄的,更是不見黑衣人蹤影,可是他們還是小心翼翼地進了山莊。隨后見到的情形,讓他們?yōu)橹念^一顫。山莊,只是一個被洗劫一空的山莊了!
若說,還有留下的東西,那就只有尸體了!
尸體,滿山莊的尸體。有的還尚有余溫。
鮮血染紅了整片湖水,在晨光照耀中,散出炫目驚心的紅!
古月心見到第一具尸體時,便情緒失控,早就忘了林風告之的警覺之事了,失聲叫了聲“娘”直沖中堂跑去。林風在后面更是追之不及。
那些死去的人中,有山莊侍衛(wèi)、婢女、仆人,當然也有黑衣人。林風發(fā)現(xiàn),山莊里的人,似乎都已死了,連羅一鳴都躺在了一堆死尸中間了。不算古劍南、夫人、古月心、他和老道,這可是五百三十二人啊,一夜之間竟然都死絕了!
林風跑進申虛房間,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這讓他稍稍有些安慰。可是,就在此時,忽然一聲撕心裂肺叫喊聲,劃破了天際!那尖叫聲是從夫人房間傳來的,那是古月心的聲音!
“不好!”林風暗叫一聲,便沖進了夫人房間。
林風看到古月心還在房間,好好的,松了一口氣。可是,古月心卻蹲地上,懷中抱了一具尸體!
“爹爹,爹爹!”古月心搖晃著懷中尸體,痛哭道。
古月心抱著的正是古劍南,因為那“苗條身材,風騷體格”也沒有第二人,何況那人臉上還帶了銅面具!
這情形再明白不過了。
敗了。
威名赫赫的古劍南。
還是敗了。
而且敗得還特別慘。銅面具上有一道裂口,從左上到右下,斜斜的,是刀劈的。就差一點,面具就成了兩半。看來,古劍南是被一刀斃命!能將銅面具一刀劈出這么大口子,功力可見一斑!能將古劍南一刀斃命的,江湖上恐怕只有一個人。
血影狂刀!
古月心哭得嗓子有些啞了,只低一聲淺一聲抽噎。林風走過去,撫摸了她肩頭,本想說“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順變”什么的,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畢竟太蒼白無力。好久之后,林風拿下了古劍南面具。
人走了,再也不用戴著沉沉的面具了,那個世界里也不需要面具了。
鳳凰山莊莊主古劍南終于露出了真正面目。
林風剛拿下面具,就見古月心突然停下了抽噎。她睜大眼睛,沙啞道:“他……他……”
“怎么了?”林風朝古劍南望去。
“他……不是我爹!”
林風看到血跡下是一清秀臉龐。
“啥?他不是你爹,那他是誰?”
古月心告訴林風,自從父親受傷后戴上面具,她也十多年沒見過父親面目了,雖然這人面目有些被毀,可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這人絕對不是她父親!因為父親面目從未如此清秀,輪廓也非如此玲瓏!更何況性別也不會錯的!
沒錯,這個人是個女的!
What?林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面具下竟然不是莊主古劍南,那她是誰,跟山莊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要假扮古劍南?那林風之前見到的古劍南,是她?那真正莊主古劍南又在哪里?夫人對這一切都知曉?說起夫人,古月心恍然大叫一聲娘,瘋了似的,在尸體中尋找。是了,“古劍南”已經(jīng)死了,夫人會不會也遭遇了不測?
可是,他們兩個翻遍了每具尸體,卻沒有找到夫人。
這個結(jié)果不算糟,說明夫人可能還活著,或許真正古劍南掩護她,早就逃出去了,林風安慰古月心。然后他們就去找金銀細軟了。中堂里已被黑衣人翻得底朝天了,他們只在廂房找了些碎銀首飾什么的,收拾了包袱就要離開。
突然,從房梁上啾啾跳下了五個黑衣人蒙面人!
果然,山莊里還有黑衣人!
“主人吩咐,沒有找到那東西,要抓活的!”其中一黑衣人道。
林風跳在古月心面前,道:“別怕,有我呢?!?p> 然而,古月心卻說:“讓開!沒你什么事兒!”
是的,古月心見到黑衣人眼中已噴火,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憤。一個白虎跳澗,欺上前去,便出手了。每一招每一式,無不狠辣奪命,一時那幾個黑衣人也奈何不了古月心。又一間隙,古月心揪住了其中一黑衣人腦袋,膝蓋便是一陣狂頂,頂?shù)媚呛谝氯艘豢诳谕铝缩r血,直到那人沒了氣息倒下地了。古月心雙手一壓,側(cè)翻后起一記窩心腳,又踢中了另一黑衣人。古月心隨著動作叫了聲:“哇偶——”
尾音綿長,口號不能不說不清脆、明快、響亮!此刻又一黑衣人被撂倒了。古月心以短平快打法,竟然撂倒了四個人。就剩最后一個黑衣人了。這最后一黑衣人一直躲在那些人后面,穩(wěn)穩(wěn)等著古月心體力耗盡,終于他出手了,這一出手就打得古月心連退了三步,吐了一口鮮血。
那人瞇起雙眼,面紗下似乎泛起微笑,趁勢追上來了。
林風將古月心扶住,便拉住她不讓她出手了。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瞬間就到了他們眼前,林風也泛起了一邪惡微笑,從背后拿出了最終殺器——爆竹!一下子就抵在那黑衣人胸前。
或許這黑衣人昨晚見識過這竹筒威力,竟然立在那里,愣住了。
“追呀,”林風一搗黑衣人胸口,說道,“追呀,你不是追嗎?”
那黑衣人便是一趔趄,被林風一搗又是一趔趄,一搗一個倒退。氣得只干瞪眼。
“你別在那得瑟,趕緊——”古月心還沒說出“開火”,意外就發(fā)生了。
要不人說,得意莫忘形,又說,得饒人處且饒人。
林風腳下一絆,身子前傾,手中的竹竿自然撐地,咔吧一下,竹竿下端開了裂。最直接結(jié)果就是爆竹失去威力,其實,比這更糟的卻是,此時赫然發(fā)現(xiàn)竹竿里面空空如也,真的只是一節(jié)竹竿而已。原來,這一根壓根就沒裝上火藥。
當然,那黑衣人也看見了……
“嘿嘿大哥,剛才都是鬧著玩,千萬別當真,真的……”林風見勢不妙扔了破竹竿,拉上古月心便道,“媽呀,快跑啊!”。
憋屈那么久的黑衣人豈肯放過這機會,于是奮起直追,局勢再次反轉(zhuǎn)……
兩人在前面跑得急,那黑衣人在后面追得更急。林風拉著古月心在中堂慌慌逃竄,突然,他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一個身影,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那身影一閃就進了夫人房間。林風第一個念頭便是:古劍南?
林風和古月心也跑回夫人房間。可是,林風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竟空無一人,除了地上躺著的那個死去的“古劍南”!難道自己看錯了?來不及細想,便關(guān)上房門,堵住追來的黑衣人。
然而,林風還是發(fā)現(xiàn)了異樣。
房間墻壁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樣東西,就在夫人常坐的那張椅子對面上方。
那是一幅壁畫,很奇怪的壁畫。
林風望著那幅壁畫,陷入沉思。壁畫上,畫了無數(shù)的小人。每個小人都沒穿衣服,姿態(tài)各異,手舞足蹈,圍成一個圈,他們手、足或其他部位,都隱隱指向了中心的那個圓點。林風打量了房間內(nèi)擺設(shè),似有所悟。
“你個混蛋,我們都快完蛋了,還發(fā)什么呆!”古月心身子頂住房門道。
那黑衣人在外哐哐撞門,門都快散架了。林風跑到古月心旁邊,突然,就將古月心從門上拉開了。那黑衣人猛地一撞門,一個嘴啃泥巴姿勢撲通就摔倒地上了,摔得那人直嘶嘶咧嘴。古月心驚呆了,睜大眼望林風,這黑衣人堵都來不及,怎么還要放進來?
林風竟然還去扶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也習慣性伸出手,直到他被林風扶起,才恍然大吃一驚,不對呀,這時什么情況?只見林風抓住黑衣人手不放,而且還抓住了黑衣人另一只手,步履旋轉(zhuǎn)著,兩人就到了椅子旁。
黑衣人當時就懵逼了。
我是一個殺手,專業(yè)的,你這樣對我真的好么,尊重一下我的職業(yè)好不好?!
“一打打,二打打,三打打,好,就這個調(diào)調(diào)跟我一起來。”林風道。
林風手拉著黑衣人,動作親密,就像拉起手手找朋友一般,圍著椅子手舞足蹈起來。只見林風步履似貓,扭扭捏捏,屁股左邊一顛,右邊一顛,動情時,林風還不忘給黑衣人一個飛吻……
黑衣人眼神苦楚,內(nèi)心大概已崩潰:大哥,求求你,快殺了我吧……
“大——悲——千——葉——”
黑衣人掙脫了林風,暗運掌力,就要出擊了。這時只聽“咔嚓”一聲清脆的機械聲。林風心想果然如此,正是時候,就在黑衣人想要出掌還未出掌之時,林風一掌就將他懟到椅子上了。
黑衣人更是大驚,這是什么情況?還未及反應(yīng),下一秒便嗷一聲慘叫,那凄慘,就如殺豬似的,只見黑衣人捂住蛋蛋,直上九重霄了,屋頂都被他鉆出個大窟窿。
這輕功……
二人定眼看去椅子中間彈出一個小棍,形狀有些奇怪……正兀自晃蕩……
林風大松一口氣,道:“果然是個陣法?!?p> 剛說完這句話,忽然,兩人頓感腳下一空,倏地一下就墜了下去。
下落的瞬間,林風想,完了完了,下面肯定是插滿了尖尖竹簽兒,這下死定了!電視劇不都是這么演的么,太熟了!
咚咚兩下,二人落地了,林風趕緊摸了全身,還好,沒有竹簽,而且林風還感覺好像身下還軟軟的,不知是什么東西。林風摸索著用火折剛點著暗道里油燈,古月心嗷地一聲大叫。林風見剛才掉下來的地方,已堆滿了尸體,大約有十幾人,那些人身上插滿了竹簽!原來,這里并不是沒有竹簽,而是竹簽上插滿了人,失去了作用。那些人都是黑衣人!
林風仔細看了,才發(fā)覺這里是個地道!地道墻壁竟是桐油木的,縫隙處有密封物,像是石灰棕櫚油之類混合物。地道發(fā)出特有的棕油香氣,但看木色陳舊,地道中還有些蜘蛛網(wǎng),想必建了有些年頭了。
林風用手敲了墻壁,發(fā)出嗵嗵悶聲,外面應(yīng)該就是個天然溶洞了。墻壁上有些地方滲出水來,導致地上有娟娟水流。那些水流竟都流向一個地方,顯然地道是有排水系統(tǒng)。林風暗暗稱奇,入口在小島之中,小島又在湖水中央,這地道能防水到如此地步,還有帶有排水功能,也真是厲害了??磥砉湃酥腔垡彩遣蝗菪∮U的!
山莊內(nèi)竟有密道。林風向古月心看去。
古月心一臉茫然說:“我不知道,真的!”
這就奇了怪了,山莊大小姐竟然不知道自己家里有密道。假的古劍南,奇異陣法,密道……看來鳳凰山莊里的秘密還真不少!
兩人小心翼翼趟水逆流而上,生怕還有機關(guān)。林風禁不住想,夫人他們會不會就從這密道中逃走了,也正是如此被那些黑衣人發(fā)現(xiàn),一路跟過來,才喪命密道中的?
就在這時古月心突然尖聲叫道:“血!血!血!”
林風壓低了燈盞,看到密道墻壁,果然有淅淅瀝瀝血跡,有的用手一摸,似尤未干,一直走下去,血跡似乎越來越多了。
“這密道跟我娘房間相通,這血一定是她的,我娘一定出事了!”古月心嗚咽道。
“瞎說,凈往壞處想,密道是在你娘房間下面,也不一定就是你娘的血啊,”林風安慰她,接著又補充一句,“也許是你爹的呢!”
“那我爹爹……”
“不會,不會,你爹武功高強,就算是你娘的,也不會是你爹的!”
林風這一“安慰”,古月心更是擔心得要死了。忽然,古月心站住了,恨恨望著林風。林風好奇,問她怎么不走了。突然,古月心飛起一腳,就踹向了林風。林風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
“你干嘛?!”林風急咧咧道。
“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攔著,說不定我早就把我娘他們救出來了!”
林風心里那個氣,自己明明是救了她,到頭來還落埋怨!這就是傳說中的“出力不討好”嘛!當初若不是答應(yīng)了夫人,才懶得費勁巴拉救你呢!
“行,行,都怨我行了吧!那以后你們家的事我再也不摻和了總行了吧!”林風氣惱道。
然而讓林風更氣憤的是,古月心卻說:“我不管,都是因為你,我娘才丟了,你得還我娘!你得把我娘找回來,若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才拿你是問!”
古月心抬起腳來又要踹,直到林風答應(yīng)說要給她找娘。
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