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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無悔之大唐風云錄

第五章 子夜逢魔時

英雄無悔之大唐風云錄 塵墨語 4014 2020-09-03 14:07:01

  鄭青平這廂踏上場地,那非同高手境界所能比的化境氣勢自內(nèi)而外,直懾四方。剛剛這番回答同樣用到內(nèi)力傳音,就遠不是之前孫孝哲以功力擴音的小道可衡量的,一字一句并不特別響亮,但寒氣壓人,讓在場者心中均是一凜,背生芒寒。阿史那承慶這方更是首當其沖,幾個功力稍低的手下難以抵抗,甚至都忍不住要蜷曲膝蓋,做下跪求饒之想,這宗師境界的威勢可想而知。

  鄭末雪見父親歸來,頓時有了依靠,記起剛才的危機,心中后怕,自己幽州鄭家二姑娘的清名險些毀于這蠻子之手……越想越氣,撿起地上的配劍便向前方掩面匍匐在地的孫孝哲刺去。

  這時,傳音內(nèi)力再次于耳邊響起,“丫頭、還不住手!誰允你出來胡鬧的?快到為父這邊來?!蓖粋€男子的聲音,雖語帶責怪之意,可是語調(diào)明顯比方才溫和太多。

  “這些個粗漢剛剛對女兒無禮調(diào)戲,不刺他幾劍難消女兒心頭委屈?!闭f罷,鄭末雪又提劍欲刺,卻被一道內(nèi)力隔空擊于劍身,蕩開了準頭。不用說,仍是父親出手阻止自己,這心中悶氣一擁而上,頓時秀眉微蹙、眼中泛起了水霧來,只是往昔的教養(yǎng)和傲氣逼著自己硬生生于此刻忍住淚水……

  美人含淚,我見猶憐。更何況是平素里對自己這個寶貝女兒疼愛有加的鄭家二家長?將鄭末雪帶到身邊來安撫一二后,再次恢復冷峻的面容,打量著對方。畢竟身為鄭家二當家,這攤子事兒還需要處置,于是對著阿史那承慶說道:“爾等受何人指使來我鄭家生事,若是說不出個正經(jīng)原由,別怪老夫直接將爾等扭送官府!”

  方才的間隙,對方散了功力,阿史那承慶才能長舒一口氣,著幾名下屬將孫孝哲抬回來。聽到鄭青平問話后,心中知道這用武的完了,該弄文的上場;猛深吸一口氣,快速整理了局勢思緒,依舊擺出一副不緊不慢,成竹在胸的樣子行禮抱拳,回道:“阿史那承慶,見過鐵劍堂主……愚蒙近日才忝為安家二公子客卿,故疏于問候。早于東平郡王府就常常聽聞鄭家‘金刀鐵劍’的響亮名號,未曾親見,甚為遺憾。今特此前來拜會,以示兩家親近之好,不敢有絲毫生事之意……”

  鄭青平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人,處事交流的本領也不會差。對方表面客氣,卻明顯話中有話,尤其“東平郡王府”幾個字一出,別說在幽州,就是在整個大唐,也沒有多少人不賣他幾許面子的。此乃三鎮(zhèn)節(jié)度使,東北軍-政第一人安祿山的封號……幽州官府哪能管得了這事兒,因此只能自己想辦法處理妥當,否則一個不小心就能會為鄭家惹下強敵。

  見鄭青平還在沉思,鄭末溪倒是早有些主見,接過話頭,上前一步說道:“二叔,方才比武只是較技切磋,故而雙方下手未注意輕重也可諒解,只要未鬧出重傷人命便好……既如阿史那公子所說,我鄭家身為東道主,擺宴備酒,款待遠來貴客,豈不更佳?”

  鄭青平不知雙方之前爭執(zhí)所為何事,只聽罷大侄子的意見后,覺得未嘗不可如此處理,江湖人士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

  “大兄,之前他們?yōu)楹问露鴣怼阌植皇遣恢?!怎可……怎可如此放過這些蠻子!”

  二家主正想要順著應答之際,卻聽見女兒抽噎著說出此番話語,不禁逼問鄭末溪事發(fā)的前后因果。一陣對答后,方知愛女心中委屈。沉默片刻,鄭青平才再看向對方,眼中含怒,口上則依舊不失大家風度,“貴客今次鬧也鬧過了,小女也見過了,如若無事,請立刻離去,別誤了雙方療傷的功夫!來人,送客!”

  “二家主且慢……在下并非不識好歹的小氣之人,先前之事就算揭過了……可方才我這孝哲兄弟,卻是正大光明的比試中遭暗器偷襲受傷的,這傳出去該讓江湖同道如何評說?二家主是前輩高人,不會不知道吧?”

  能成為安家座上客卿,果然口舌爭辯方面倒是非同一般,只是阿史那承慶一再逼迫,佛也要作獅子吼。鄭青平習武起家,性格直來直往,且長期位于二當家的位置上,做事較之其兄長不用考慮如此全面,就算到了這一方宗師的地位,也依舊率真性情不改,再次準備激起比方才強逾數(shù)籌的冰寒劍氣射出,這下定要讓這嚼舌小子當場跪伏。

  眼看又一輪沖突再起,場外二次傳來動靜,一名外門弟子跑將入內(nèi),高呼道:“大主人回來了,大主人回來了……”就憑“大主人”三字,立刻便讓鄭青平蓄積的威勢停了下來,帶著女兒立于一旁,可見其心中對這位兄長的恭敬。

  在仆從引路下,片刻后進來兩人。領頭的為赤面長冉老者,刀眉圓眼,寬袖長袍也遮不住其身形高大、威風凜凜;腰間那柄四尺來長,刀柄白里鑲金,刻有鷹雕紋飾的寶刀,應就是北方江湖傳唱已久,鄭家主人信物“金雕淬羽刀”,來者自是金刀堂主鄭風生。緊跟其后的,是一名看似二十來歲的男子,面色微白,眼睛深邃,長眉高鼻皆顯出些域外風情,英姿挺拔。身上那一套三章紋飾衣裝的精致,比起阿史那承慶有過之而無不及,更為突出的還是頭戴兩梁進賢冠,腰配金飾劍,通身的氣派不凡。識得之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當朝四品官員才能穿戴的,故而在場其余人都不再高聲話語,只有阿史那承慶面帶微笑,步下場來,先對著前面鄭風生行了一禮,再一個箭步來到后者面前,送上一個擁抱后,歡喜問道:“我的慶緒兄弟,你怎么來了?”

  “再不來,怕承慶你走不出鄭家大門啊,哈哈……閑話暫擱置一旁,待我替你向鄭家諸位賠罪后,再說說你今日之莽撞?!边呎f邊遞了個眼神過去。

  原是之前鄭風生接到家中傳來的消息,知曉鄭家出事,連忙趕回。于返程途中正好遇到同為此事而來的安慶緒一行,故同道并行而來。

  阿史那承慶聞言笑而不語,隨著一干人等再回到臺上。鄭風生則作為鄭家大家長首先開口,“二弟,末溪應該都見過,就不多介紹了。末雪,這位正是年輕有為、享譽天下的安家二公子——都知兵馬使大人安慶緒是也,還不快快過來見禮?”聲音溫厚但處處透露威嚴,讓人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鄭末雪胸中有氣,可也不敢違抗大伯之命,草草行了一禮就罷了。安慶緒滿面殷勤,笑著說道:“久聞鄭家二妹貌美,今日才得正式一見,‘幽州第一美人’名不虛傳。想來也是鄭家人杰地靈,方可養(yǎng)出小妹此等佳人……日后有空可當來府上做客,多多親近……今次之事全賴在下沒看好一眾兄弟。他等初來我大唐,行事莽撞,若有冒犯,望諸位見諒。請看在本人的薄面上就此了了,稍后本人正式設宴賠禮,還望諸位賞臉光臨……”

  不愧曾為大唐最年輕的鴻臚寺卿,禮節(jié)到位,言語動聽,再加上面容俊好親和,易惹人好感。安慶緒這一番話下來,雙方都有了臺階,且以他官家的身份說出,自是今日之事化大為小。在場中除了鄭末雪心中不平,其余人倒都不拂他面子,應承了下來。

  雙方賓主準備移步他處再敘,唯鄭末雪稱自己比試時耗費心力,身體勞累,故而請辭回房休息去了。至于場中出手的第三人,卻沒有人于此時化解恩怨之際再不適時宜地提出來。只有鄭家二妹在準備走下演武場時,才回頭望了一眼散落在酒杯旁不遠處的兩枚小石子,思量片刻,方轉身離開……

  說到擲出暗器相救的第三人,正是當時在場下觀望的林欠。位于眾弟子中暗下出手,本可自信不被場中其他人所察覺,就算是那隨后進來的鄭青平,因為目光遮蔽,也應沒能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暗器手法……可自擲出石子,攔下孫孝哲后,林欠并未獲任何輕松,反而又一次心頭如遭雷擊。偶然抓住的那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這次不再只是江水浮過鴨背,縹緲無依般的臆想,而是化作了更為實質(zhì)的冷銳視線,如無數(shù)魔劍般,直刺自己周身上下,讓人仿佛看到自己遭百劍穿身,里外血肉底細被全部穿刺出來的恐怖模樣。

  與如此強絕的劍氣相比,之前那般試探想來只能算是兒戲,就連鄭青平釋放的寒意,在林欠所受的化境氣勢面前也被化去,這讓他心中不由后悔,“早知就不出手多事兒了,這他娘的不知是哪來的煞星,偏偏就盯上小爺我一人……”心里叫苦不迭的同時,本門心法功夫那還有余力隱藏,可就算運轉鼓足了全身功力,驅除魔性殺氣侵擾,也堪堪能守住靈臺清明而已,而最可怕的是對手應是還未見底……

  這番氣機交感,唯一讓林欠徹底確定下來的,是于演武場這兩次感受到的森寒,一次比一次強烈,可不是什么趕路勞累或魘魅中邪的狀況了,確有一名功力絕高之人位于附近,而且劍指自己的威勢絲毫沒有想要掩藏蹤跡這般,可旁人偏偏無法察覺。若是第一次轉身離去,還能逃離搜尋,但方才已被氣機鎖定,單獨離開,必遭毒手,不如跟著眾人活動,還有生機。在場還有鄭家眾人掩護,就算對方再是何等絕世高人,也應沒有十足把握在這種情況下偷襲自己。

  正在林欠思考脫身后招之際,這如實境的魔劍殺場卻無聲散去,其猝不及防,心頭一松,差點丟臉跪坐地上。撐著汗流浹背的身體,看著后來的事情變化,心中雖對神秘高手為何突然放過自己滿是疑惑,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先跟著眾弟子,返回管事房給老管匯報了結果……

  約三個時辰后,林欠方才“脫困”,嘴上罵罵咧咧地嘟囔著,“這個老管,真不該同情他!居然罰小爺扎了兩個時辰的馬步,才給了點兒冷飯塞牙!”一邊捶打按摩著自己的腰部穴位,一邊尋路向著下房方向走去。

  月上當空,華光水泄,鄭家上下幾已安歇,院中也就還能零碎聽到些下人做夜工,弟子巡夜守院的雜音。外門下房這邊早鼾聲四起,四下黑燈瞎火,但借著這月光,對內(nèi)功有成的武者的目力也無影響,依舊如白晝視物。尋到自己七、八日不曾見到的熟悉房門,林欠心中一寬,正巧院墻之外,一慢兩快的打更聲隱約傳來,“咚”——“咚”、“咚”,正是子時剛到的訊號。

  忙活一天不得休息,林小爺再不想其他煩心之事,只望好好睡上一晚,再做打算。這邊推開房門,正將入內(nèi)的一瞬,腦內(nèi)莫名一下驚醒,困意全無,一身汗毛倒豎。這自是本門心法打造的獨有靈覺再次示警,可惜遲來了片息。原來此時林欠身后,一柄出鞘的利劍已搭在了其肩頭,雖沒看見劍鋒,但傳來的冰冷鋒利的森寒,不輸林欠見過的任何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隨時可斬下自己的項上人頭。

  比起兵器,兵器主人更要可怕數(shù)倍,能完全瞞過林欠心法氣息的感應,欺近背后,來者功力不可想象。而且這股熟悉感,那如同化作一柄兇煞魔劍的氣勢,正是演武場所遇的那名對頭。本以為白天已沒了興致,沒想到對方卻于林欠精神困頓,心神松懈之時出現(xiàn),找上門來,此番豈不是九死一生之局?月黑風高,子夜逢魔,只見那魔性劍氣似是幻化成了無數(shù)鬼魅,不斷彌漫壯大開來充斥天地,好似要吞噬掉世間一切生靈……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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