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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梨

第三章:你能不能給我寫封情書

病梨 鶴川梨 3745 2020-06-13 14:50:00

  梁猛閃現(xiàn)到蘇荷身邊一把摟住蘇荷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朵南韓大麗花般嬌艷的笑容。

  蘇荷原地愣了三秒,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之后,飛速甩開肩膀上那只烙鐵一樣滾燙的手,一張臉登時像上了蒸籠的大閘蟹似的彤紅。

  趁其不備反手把梁猛按在講臺上,照著那只摟過自己肩膀的胳膊使勁兒向后掰。

  “休個錘子,睜眼看清楚了,我是你蘇哥哥!丫誰罩誰還不一定呢!”

  少年之間,冰釋前嫌格外簡單。

  清遠初中部教學樓前頭有一個圓形小花壇,平日里各種植物擁擠的種在一起,深深淺淺的綠色極難分清。最近幾天,風一過,老有一股子清甜的香氣飄上來。

  蘇荷來的早,校園里幾乎還沒什么人,帶著好奇心繞著花壇仔細尋找,才發(fā)現(xiàn)在芭蕉和龜背竹的掩映下,幾簇淡黃色米粒一般的小花悄悄在枝頭盛開,是月桂。如此渺小的花朵卻可以散發(fā)出如此濃烈的香味,彌漫到整個校園,蘇荷心下無比震撼。

  美國氣象學家愛德華·羅倫茲提出,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然扇動幾次翅膀,兩周以后就能在遙遠的德克薩斯州刮起一場龍卷風。

  那么按照“混沌學”的理念大膽猜想,無意間一個擁抱所產生的溫度,能否融解由孤獨澆筑起來的寒冰呢?

  教室里的吊扇終于停止了無休止的旋轉,夏天的最后一點影子也消失了。

  七四班漸漸習慣了這個發(fā)型獨特的插班生,很少有人繼續(xù)找蘇荷的麻煩,當然,這也是因為一旦有人找了必定要被她加倍找回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委實得不償失。

  梁猛與蘇荷之間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不再劍拔弩張,甚至梁猛課間時不時會約著蘇荷一起玩各種莫名其妙的小游戲。

  例如拿著英語書后面的附贈光盤充當鏡子往教室后面的墻上反射陽光,然后為誰做出來的圖像更像超市賣的某種女性用品爭得面紅耳赤。

  每當這種時候王亦琢便會故作老成,以一種高深秘莫測的語氣嘲諷梁猛和蘇荷智力低下,鄙夷他們的學齡前兒童行為。

  直到入學第一次月考成績單發(fā)下來,蘇荷以全學科第一的成績,名字被寫在年級總榜首位的時候,王亦琢被驚得啞口無言。半晌憋出一句“變態(tài)!”。

  秦槐積極響應新課改,安排他們四人一小組相互討論,查漏補缺。程永青、蘇荷還有梁猛和王亦琢巧妙地被分到了同一組。

  蘇荷一邊得意洋洋的湊過去給他倆逐題糾錯,一邊欣賞王亦琢滿臉不服卻又無法反駁的樣子,爽到不行。

  “說真的你是不是考試前一天把老秦辦公室的保險柜撬了,提前拿到的試卷。”王亦琢還在掙扎。蘇荷剛要口吐芬芳,但見梁猛那廝睡眼惺忪從一堆書后抬起頭,一臉的花魁笑,幽幽開口道:“過分了啊老王,怎么可以這樣想人家呢?”

  蘇荷頓感欣慰,這貨終于轉性了。

  “撬保險柜多缺德,蘇荷肯定把紙條藏袖子里帶進考場抄啊。”然后做出一副“不愧是我”的表情。

  “抄你**,老子就***是學霸不行嗎?***非要拒絕接受事實*****......”

  下意識想給他一頓“愛的教育”,可看著那張被上帝分外偏愛的臉實在下不了毒手,于是蘇荷按下蠢蠢欲動的拳頭,改用優(yōu)美的漢語言攻擊。

  梁猛被蘇荷一連串不重復的臟話震的持續(xù)蒙逼,脫口而出:“你還是個女的嗎?”,然后某人桌子下面那只腳就幸運的遭到了十分慘痛的物理攻擊。

  王亦琢忽然感覺自己嗅到了什么非同尋常的氣息,猥瑣的看著他倆打鬧,奸笑堆了滿臉。蘇荷不小心瞥見,一陣惡寒,同情的問道:“王亦琢你丫是不是得了癲癇?”

  七年級第一學期疏忽過了大半,懸鈴木枯黃的樹葉飄飄灑灑鋪滿地面。風把云吹的越來越高,傍晚接近日落的天空常常布滿緋紅色晚霞,映的整片大地都像醉了酒,宜州人民游蕩在微醺的狀態(tài)中逐漸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蘇東彥從南方回來了。蘇荷三好中學生的平靜日子也到頭了,生活本來就是烏煙瘴氣,雞飛狗跳,在一地雞毛中能夠獨善其身的又有幾個人呢。

  初秋,上午第一節(jié)早讀,教室里彌漫著肉包子,香腸和牛奶的味道,梁猛把校服蓋在臉上睡的香甜,不用問,他昨晚一定又在草臺胡同的黑網吧里玩游戲到通宵。

  杰瑞米折斷手里的粉筆熟練拋出,在空中畫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精準投射到梁猛的頭上,梁猛怒發(fā)沖冠,低吼一聲“**誰干的?”杰瑞米冷冷地回了句“是我?!?p>  教室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幾個平時愛鬧的渾身顫抖忍笑忍得滿臉通紅,就等著看好戲。梁猛坐下來,活動舌頭頂了頂壓出紅印的腮幫子,從書立中抽出一本語文書翻開。

  杰瑞米不想耽誤上課時間,便不再搭理梁猛,偃旗息鼓繼續(xù)領讀課文:“ Success is not looking back, not expecting, but grasping the present.”?!?Youth is fearless and dreams are strengthened ”

  教室門忽然從外面被推開,杰瑞米再次被打斷,蘇荷滿頭大汗站在門口竭力調勻呼吸,有些尷尬的地輕聲喊報告,這已經是蘇荷這周第三個遲到的早讀課了。

  “蘇荷,你今天又是扶了哪個老奶奶過馬路???”

  “對不起,我……我……”

  “老師她昨天不舒服請假了。”

  程永青錯愕地看向王亦琢,蘇荷亦然。王亦琢沖蘇荷挑了下眉。

  杰瑞米十分懷疑回頭問蘇荷“你確實請假了嗎?”

  “???是的,我……我不舒服,所以……”

  “行了行了,趕快進來上課,下課后把請假條送到我辦公室?!?p>  盡管蘇荷已經盡量減小動作幅度,但從書包里拿課本和文具的聲響仍舊顯得十分突兀。上學的時候,蘇荷非常討厭這種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梁猛寫了張紙條丟給蘇荷,蘇荷趁著杰瑞米回頭寫板書的空隙,快速打開來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怎么又遲到?”,末尾還畫了一個吐著舌頭的鬼臉。蘇荷回頭默聲用口型回答“下課再說?!?p>  旁邊程永青從剛剛開始,莫名有些心不在焉的。以往她只要看到蘇荷跟梁猛傳紙條,都會踹一下蘇荷凳子,或者拿課本檔,總之就是要想盡辦法和蘇荷對著干,今天卻格外安生。半晌她扭頭地問蘇荷:“你真的跟老秦請假了?”。

  蘇荷有點兒意外,這還是程永青頭一次主動開口和她說話。

  “沒啊,應該是王亦琢幫忙解圍隨口說的吧?!闭Z畢,只見程永青一臉悵然若失,如同聽到了什么噩耗,“不是,你今天怎么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想得美!鬼才關心你?!被仡^狠狠剜了蘇荷一眼,美麗的丹鳳眼中居然充滿了......嫉妒?

  “不是就好,不然我會覺得黃鼠狼在給雞拜年。”

  “艸!你是雞嗎?”程永青被蘇荷的無差別攻擊蠢到了。

  “……你才是雞,你是蘆花雞!是只會下蛋的老母雞!”

  “反彈!”

  “反彈無效!”

  桌子下面很快淪為陣地,兩個人手腳并用的展開了一場激烈“搏殺”。杰瑞米忍無可忍,一節(jié)課被打斷三次。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要不我下去,你們到講臺上說?”雙手叉腰的姿勢無比妖嬈。

  蘇荷和程永青光榮地被杰瑞米同志驅逐到教室后面罰站。下課鈴響過之后,梁猛立馬竄到蘇荷旁邊:“你什么情況?不是學霸嗎?最近遲到頻率怎么比我還高?”。

  “哦,也沒明文規(guī)定好學生不能遲到啊?!碧K荷小聲懟了一句,然后回頭跟耳朵里偷偷塞著耳機王亦琢道謝。

  王亦琢舉起右手像斯巴達起義軍一樣敲了兩下肩膀,笑得極為燦爛:“哥們兒夠義氣吧?!?p>  蘇荷贊賞的點點頭:“算是沒白給你講題?!?p>  梁猛繼續(xù)不依不饒:“那你眼睛為什么腫成這樣?”。

  “就是家里鬧鐘壞了,我媽還沒顧得上拿去修,睡多了就腫了唄!你腦子里一天天都想什么啊?”蘇荷抬手碰了下眼瞼,心想這么明顯的嗎?平時也沒見他這么細心過。

  梁猛打破砂鍋問到底:“真沒別的事兒了?”

  蘇荷躲開梁猛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當然,我騙你干什么?”

  “行吧,鬧鐘壞了你早說啊,下午拿來學校,我給你修。”

  “哦,知道了,你還會修表呢?”蘇荷轉移話題。

  梁猛握緊拳頭學著金剛比了比并不發(fā)達的肱二頭肌,“廢話,沒兩把刷子能當你猛哥哥嗎?走了”。

  蘇荷被他夸張地動作逗得忍俊不禁,梁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忽然又扔了顆大白兔奶糖過來,縮起脖子趴的極低,用幾乎只有蘇荷能聽到的聲音說:“小丫頭!有事兒一定要告訴我哦,阿猛哥哥都能替你擺平?!?p>  風吹著窗簾輕輕搖晃,陽光從分開的縫隙中間灑進來,然后就會看到在光柱中間有無數(shù)漂浮的微生物,它們與灰塵集體狂歡舞蹈。

  處在陰影之中,也會渴望陽光吧,畢竟品嘗過暖意之后就很難繼續(xù)忍受刺骨嚴寒。蘇荷心頭密布的烏云不覺間散去大半,如果可以一直不回家就好了。

  臨近期末,清遠和明德兩個學校被選中代表宜州參加市里的數(shù)學競賽,年級前十名理所當然被育良主任派出去當前鋒,他們被集中安排在一個小型會議室里,由秦槐負責,進行半個月封閉式修煉,除了平時的功課,還要進行額外補習。

  與此同時他們十個人所有的體育、美術還有音樂課等等一系列特長課全部取消,被學校像大熊貓一樣重點“保護”。這一期間蘇荷再次領略了秦槐超高水平的教學能力,心中對他的崇拜迅速又攀升了一個層面。

  課間蘇荷回教室拿物理題庫,看著旁邊空空的座位,忽然想到程永青將會在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自己,她應該會為此而感到愉快吧,畢竟一直以來她們都不對付,大小矛盾加起來十根手指頭都不夠數(shù)的。

  梁猛看到蘇荷迅速靠過來,滿臉諂媚。

  “求你個事兒唄?”

  “我沒錢。”

  蘇荷特真誠的說出這三個字,梁猛眨眨眼睛,烏黑濃密的睫毛跟兩把刷子似的來回抖動,以為他不相信,蘇荷又加了一句“我真沒錢,不信你看?”蘇荷認真翻開自己的校服口袋,里面果真空空如也。

  “艸!能不能行了,我要借錢肯定找隔壁老王呀。你把心揣肚里吧,不是這個事兒!”梁猛氣急敗壞,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那就好,說吧,你想干嘛?”

  “那個……”梁猛一臉嬌羞,蜂蜜糊了嘴巴一樣,黏黏糊糊說不清楚。

  “什么?”

  “我說——你能不能給我寫封情書?”

  ……

  課間原本十分嘈雜的教室一下子寂靜無聲,像是DVD視頻播放中被人拿遙控按住了暫停鍵,所有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蘇荷身上,但蘇荷卻覺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聒碎了,胸腔里如同有一只藏羚羊發(fā)了瘋似的狂奔,震得蘇荷有些眩暈。

鶴川梨

蘇荷走出陰影時看見的第一束光便是阿猛,愿阿猛走過的路上雨后仍有彩虹,愿阿猛在那些沒有星星的夜晚不再仿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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