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雄師只是睨蚩的一幻影,而他的真身竟是朝著溸離而去!錦淵不察,讓睨蚩鉆了空子,二人之勢瞬息而變,睨蚩胳膊上的大刀抵在溸離咽喉處,笑得一連坦然,而錦淵,只能堪堪站在兩人對面,出手不得。
錦淵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放開她!”
睨蚩卻是在溸離頸間嗅了嗅,感嘆道:“果然是尤物,有這么純凈元靈的純血血靈,難怪你們都要如此寶貝她,怎么樣,”睨蚩轉而跟溸離道:“跟哥哥我回去,也保你吃飽穿暖,過王后一樣的日子?!?p> 溸離身體僵硬,聲音卻是柔和平緩,她道:“你不是要交朋友嗎?這就是你的見面禮?”
睨蚩道:“這可不能怪我,你剛才也看到了,是冥王大人先出的手,我不過是為了自保,畢竟,我父王確實只剩我這個兒子了,我可不能讓他失望?!?p> 錦淵緊咬著牙,冷冷地看著睨蚩,額上青筋突起,拼命忍耐著憤怒。
溸離卻是笑了起來,也不顧脖子上的利刃,刀刃劃傷了她的皮膚,冒出了一道長而細的血口。
睨蚩問道:“你笑什么?”
溸離道:“你被你爹指使來做這種無聊的事,不過就是想挑撥我和重顏的關系罷了,看起來你也沒什么用嘛,你那什么魔王父親,根本就不信任你,你也就只能做這點事了,而且現在看起來,你似乎連這點事都做不好?!?p> “你說什么?”睨蚩的胳膊又更往里使了一道勁:“想激怒我?我看你是連血靈最后的血脈也不想要了罷?”
溸離道:“難道不是嗎?孤身一人去天界挑釁,又一個人來冥界上躥下跳,你父王不把你當個小丑角兒又是什么?”
“呵,果然有意思,”睨蚩另一只手的手背在溸離的臉頰上劃過:“長得這么漂亮,說話卻這么難聽,怪不得玄德老兒曾經那么鐘情你母親,都可以不念舊情,硬要把你們整個血靈族置于死地?!?p> 溸離不語,胸膛不住喘息,睨蚩卻在她耳旁接著道:“據說當年,你父親可是跪下來求天帝的呢,天帝應都應下了,要救助凡人,助血靈一臂之力的,可最后卻是連個屁都沒有,血靈白白替神仙履行了神職,救了那么多凡人,可那又如何?”
“真是可惜,血靈被欺騙,被利用,被背叛,還不肯臣服,你說,血靈不滅亡,誰滅亡?”
聽此,溸離的牙齒開始打顫,胸間起伏更甚,錦淵吼道:“皎皎!”
話音剛落,只見溸離竟是主動向前,讓睨蚩臂上的長刀生生割過肩膀,血肉開綻,撤出了睨蚩的挾制,睨蚩道:“想不到你還是根硬骨頭,不錯,小爺我也喜歡?!?p> 溸離展臂,眼眸變成了深紫色,細長的獠牙盡顯其血靈之形,睨蚩大笑道:“果然是血靈!沒想到竟然還有活著的血靈,臣服于魔族罷,用你的鮮血治愈魔族大軍,!我的父王已經蘇醒整個六界都是我們的!”
“癡心妄想,”溸離冷笑,與錦淵一同向睨蚩攻去,“你不是想要血靈血嗎?今日就讓你嘗嘗血靈血的滋味!”
黑云翻涌,地上的石塊急速顫動,溸離的紫光與錦淵的灰煙交錯成一條線,以閃電般的速度向沖向睨蚩所在的方向,睨蚩單腳點地,一面迅速向后撤退,然而睨蚩到底雙拳難敵死守,更何況有冥王錦淵,睨蚩雖有蠻力,但經驗不足,其與二人相交,明顯落在下風。而睨蚩此番本就不是為戰(zhàn)而來,草草應對數招式后,竟是立定不動,連雙臂上的大刀都收了回去。
溸離和錦淵也沒有猶豫,立即飛身而上,強大的靈力將地上的石塊御起,團成一個舉行石球朝睨蚩砸去——
卻沒想到,在石球即將要觸到睨蚩的那一刻,睨蚩再次如幻影般,瞬間消失不見,石球如雷暴一般重重地砸在地上,爆裂成碎石向四周四散,只聽遠處睨蚩的聲音愈來愈遠:
“血靈之血,他日再做領教?!?p> “魔王蘇醒,魔族必勝,哈哈哈哈哈哈……”
睨蚩遁后,錦淵與溸離也收了手,飛沙走石重歸平靜,而溸離卻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癱軟下來,跪坐在了地上。
“錦淵,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
溸離的長發(fā)貼在她的臉頰上,她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但錦淵知道,她哭了。
錦淵走過去,也在她身旁跪下,俯身將她攬進懷中,一手摟著她的背,另一只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上,他輕聲道:“都過去了,你沒有錯,不是你的錯,都過去了……”
溸離再也忍不住,蜷縮在錦淵的懷中放聲大哭,像是要把這么多年的委屈一塊哭個夠,仇恨帶給她的除了無盡的憤怒,更多的是無盡的悲傷,一直以來有意逃避的事就這么在她面前被撕開,赤裸又咄咄逼人,讓她只能更無助,更恨自己。這份沉重的真相瞬間壓垮了她的脊背,她做為最后活著的血靈,要承擔的,遠遠比她所能承擔的,要多太多。
她知道自己必須站起來,面對天神,面對魔王,面對所有曾造成血靈族覆滅的敵人,可此時的她又能如何?她殺不了天帝,殺不了魔,甚至還一度傾心于仇人的兒子,這叫她如何站得起來?
“是我太自私了,只想守著你,想你好好活著,現在你已經知道了真相,若你想報仇,我會替你去做?!?p> “不,”溸離將錦淵推開,“睨蚩說得對,戰(zhàn)爭里必定會有死亡,會有犧牲,天魔大戰(zhàn),血靈不過是在里面充當了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無足輕重,對魔對神來說,他們若是要攻擊血靈皆易如反掌。天帝不仁,他不配為神,但他既已成神,維系六界安穩(wěn),制衡魔族,他就必須得活著?!?p> “錦淵,”溸離輕輕道:“血靈本就是為了六界無辜的生靈而死,我不能因為仇恨讓血靈成為眾生的罪人,我母親說過,血靈早就被創(chuàng)世的天神所拋棄了,應勢而生,順勢而亡,物競天擇,這沒有什么好說的,但是錦淵,你得答應我一件事?!?p> 預感到溸離將要說什么,錦淵的心像是被錐子狠狠地扎了一下,他太了解她了,這是她的皎皎,她要做的,她一定會去做。他又如何能不答應?千百年來,對她,他從來就沒法真正狠下心。他沉默了許久,終還是應道:“你說?!?p> “如果有朝一日,時機已至,我必須做些什么的時候,讓我去做,別攔著我?!?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