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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長離

半神非神(二)

孤長離 妖靈靈舞 2029 2020-08-04 01:28:34

  拋開錦淵之事不提,溸離本也沒將其放在心上,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其他地方,諸如造兵器,畫各種各樣的符咒,以及習(xí)武練劍等,而她最喜歡的,便是和父親一塊兒摶土捏泥,做些奇形怪狀的小玩意兒——據(jù)說父親當(dāng)初便是靠著這門手藝將她母親追到手的。

  “你母親太高傲了,”千巖對溸離道:“我不敢同她說話,就每天捏個泥人托人送給她,一連持續(xù)了好些日子,但凡我見過的動物捏過了,你母親再不答應(yīng),我都不知道要捏什么了!”

  溸離抹了一把鼻子上的土,哈哈笑道:“父親你這么好的手藝不一定要捏泥人呀!是我的話就給母親做點首飾發(fā)簪什么的,再不濟(jì),打個胭脂盒,哪怕是梳子也好,都是貼身的物件,可不比這些丑泥人好?”

  千巖也笑道:“那可不,你母親也說我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我是真不知道,為了這個沒少惹你母親生氣。”

  千巖似是回憶起他和兮寧年輕之時,面容都柔和了不少,他停下手中的活兒,難掩得意之態(tài):“不過你母親最后還是嫁給我了!那么多追她的龍王太子,她就只看上了我一個!”

  母親受追捧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溸離也聽母親提起過她和父親曾去過天界,什么龍王,神官肯定認(rèn)識不少,但溸離再三追問,母親卻又不肯再多言,父親也三緘其口,對天界之事只字不提。

  也是,他們血靈一族已然隱居,不問世事多年,哪怕父親和母親曾經(jīng)去過外面的世界,他們也一定有他們的理由,溸離便也不再追問,但心中不免對天上的事存著些許好奇。

  而溸離也知道,母親雖然嘴上說那些泥人又丑又沒什么用,但每一件都仔仔細(xì)細(xì)用包好放在箱子里,她都還見母親拿出來看過好幾回呢,母親道:“本來還有一只狐貍,你小時候天天拿著玩兒,連睡覺也不撒手,后來不知怎么地弄丟了,你還哭了好久呢。”

  每每提及此事,溸離總干笑著打哈哈:“啊?是嗎?哈哈哈,我怎么不記得了,哎……母親今晚吃不吃糖醋魚?”

  不管是捏泥人也好,習(xí)武打獵,畫符畫咒也罷,溸離就這么在父親母親的寵愛與呵護(hù)下長大,在血靈之谷中與其他的血靈一同過著安穩(wěn)平和的日子。

  父親亦恪守著族長之職,一己之力維系并保護(hù)著血靈族,母親也以族母的身份,與父親一同守護(hù)著血靈全族,因受迫害而四散的血靈們在千巖和兮寧的帶領(lǐng)下逐漸得以重聚,避世而居,繁衍生息,血靈族也因此獲得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寧。

  可惜這樣的光陰卻沒能長久,血靈之谷的平靜,被一個全身長著黑孔闖進(jìn)類的人打破了。

  ……

  “救救我,誰能救救我?!贝巳缩咱勚胙`谷,他的雙唇蒼白干涸,頭發(fā)蓬亂,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衣上滿是灰塵泥濘,破敗不堪,而更可怕的是,他的每一寸皮膚上,都是流著膿血的黑孔,大小不一,有些尚未成型還是斑狀,更多的,是腐蝕潰爛的空洞。

  血靈們哪里見過這樣的人,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不敢靠近,這人瘋魔的姿態(tài)和恐怖的外貌嚇壞了不少小血靈,可他們也只能看著這人瘋子般癲狂地吼叫,束手無策。

  身為血靈族長的千巖,卻將這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人救下,他親自將此人抬回屋內(nèi),用刀割破自己的手掌,用他的鮮血,一滴一滴喂進(jìn)這個不速之客的口中。

  喝下族長之血后,榻上的人呻吟聲漸漸變小,而他身上潰爛的窟窿竟也逐漸封閉,重歸光滑平整的皮膚。

  很久之前,血靈族便是因為他們族人的血有去腐生肌,起死復(fù)生之功效,才會屢遭迫害,全族幾近覆滅,而血靈族也因此不得不選擇隱居,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使用過自己的血了,幾乎都要忘了他們曾是有“半神“之稱的一族,但他們寧肯不要這半神之身,因為在血靈族看來,用血救他人無異于是在害血靈族自己。

  可現(xiàn)在,他們的族長卻為了一個擅自闖入的陌生之人用了自己的血,這又是為何?

  千巖看著眾人的臉,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此人身患疫病,非血靈之血不可救?!?p>  于是有血靈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避世是為求自保,可自保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p>  而與此同時,又有血靈道:“那他出去后把我們的事告訴別人了怎么辦?”

  “對啊族長,我們好不容易才有的今天,萬一,他把外面的人帶進(jìn)來了怎么辦?”

  “這個人弄不好就是外面派來有意查探我們的情況的……“

  ……

  一時間,各種擔(dān)心,憂慮,籠罩在血靈之間,也許他們也不是不想救這個人,只是他們更害怕可能會迎來的從外面而來的未知——

  所以這個人到底救還是不救?族長既然救了,又留還是不留?

  兮寧走到千巖身邊,握緊他的手,輕聲道:“不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支持你?!?p>  千巖抬眼看著她的妻子,只見她眼神堅定,微笑著沖他點了點頭,千巖胸中有股熱騰的長流奔騰而過,他站起身來,回握住她的手,朝眾人道:“今日,我千巖擅自救了此人,這是我一個人的選擇,我必將救此人,而作為血靈族長,此人去留,交由諸位決定,若諸位認(rèn)為此人不能離開血靈谷,我千巖絕不會讓他踏出絕谷半步。“

  兮寧道:“出世避世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而今也是如此,此人既來到血靈谷,那便是天意,但不論天意如何,救其與否,留其與否,我們血靈做事,從來只問本心?!?p>  ……

  很長時間,血靈們都沒有說話,直到——

  “既然我們必將救他,又何苦不放他離開?”第一個血靈出聲。

  “人,我們要救,他走不走,是他自己的選擇。”第二個血靈開口。

  第三個,第四個……

  越來越多的血靈做出了遵從自己內(nèi)心的決定,像是戰(zhàn)士出征前的壯語,悲壯,勇敢,又堅定——

  “血靈救人,不問其他。”

  ……

  原來,他們,是半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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