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根的話像是說給了空氣聽,那神秘人并沒有通過安在墻里的揚(yáng)聲器,做出任何回應(yīng)。
霍根皺著眉,死者沈慕白坐在長桌左側(cè)最尾端,與他相鄰的只有,那個聲音變化莫測的女配音演員。
難道是肖琪殺了他?
又或者是誰離開了座位?
霍根伸出手,長桌上每張椅子之間的空隙足夠大,如果動作夠輕,離開座位是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墒巧蚰桨诪槭裁?,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就死了呢?
還有,如果有人離開了座位,那他的為什么沒啟動?
霍根腦中被各式疑問填滿了。
酒窖里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如果說之前劇組成員們還抱著一絲僥幸的話?,F(xiàn)在,那僅有的一絲僥幸,也都因沈慕白的死亡熄滅了。
置身完全黑暗的空間里,人本就容易恐懼慌亂。隨時可能的危機(jī),更是讓他們神經(jīng)繃到了極致。
幾個女人低聲在哭泣,男人們有的狂躁,有的沮喪。
“你們不要再哭了!哭能解決問題嗎?”霍根拍著桌子。
“不讓我們哭?”情緒幾乎崩潰的柳如品,叫道:“那你給我們解決問題啊,你一個瞎子能行嗎?”
“我是寧康市原刑偵大隊隊長,如果我不能解決問題,在場的諸位加在一起也解決不了!”
霍根并不惱怒,再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們是想一個個被躲在暗處的人殺死,還是想活命?”
“廢話,當(dāng)然想活命了!”楊總第一個接茬。
“楊總,你相信他能幫上忙???”柳如品此時此刻,語氣中還帶著幾絲撒嬌。
“都別吵了,霍隊長,我們聽你的。”石昊表態(tài)。
“說吧,你打算怎么辦?”楊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也顧不得兩人之前的嫌隙。
霍根剝了塊瑞士糖,微笑道:“按照我的規(guī)矩,我提問,被問的回答,其他的人閉嘴。撒謊不撒謊無所謂,反正有那位老兄盯著。”
“好?!?p> “就這樣吧!”
一時眾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這個前刑警隊長身上。
“道具師先來吧,說說那場事故!”霍根用手指,極富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舾穆曇粢蝗缂韧貜娜莸?。
這種平靜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道具師許海開口說道:“我都說過了,我只負(fù)責(zé)制造道具,給演員佩戴安裝威亞,不歸我干?!?p> “那總是你們道具組的,負(fù)責(zé)這件事吧!你不干,你手上的人也不干?
吊威亞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東西,連舞臺劇馬戲表演都用上?,F(xiàn)在也不是早期技術(shù)不成熟的時候,一個明星怎么會在吊威亞當(dāng)中摔死呢?”霍根提出質(zhì)疑。
事情發(fā)生后,許海已經(jīng)被警察調(diào)查過很多次了。
他當(dāng)即說道:“就像你說的,吊威亞不是什么高科技,說白了就是吊鋼絲。我干這行二十幾年了,弄這個從沒出過錯。
唐小碗出事那天,我在忙著做一個道具鼎,就沒去現(xiàn)場盯著。
吊這個說白了很簡單,給演員綁上特制安全帶,把另一端固定在滑索上面,要多長弄多長,然后蕩著做效果,后期摳掉就行了。
唐小碗也吊的不高,才五米??砂踩骼闶菙嗔?,警方調(diào)查后說有人為破壞的可能極大。我自己也看過了,她那么瘦,再吊十個也沒問題。可楞是斷了,你叫我說,我也說不出來什么。反正不是我干的!攝影棚誰都可以進(jìn)去!”
許海面對警方也是同樣的說詞,因?yàn)闆]有證據(jù),誰也沒法將他怎么樣。
“五米的高度,你們平時怎么上去換繩子跟檢查?”霍根又問。
“有時用機(jī)械臂,把人傳過去。有時候把滑索拉回來檢查。這玩意沒啥技術(shù)含量,連個小孩都能做到。
因?yàn)轭^天用過威亞,那天兩個盯現(xiàn)場的徒弟就馬虎了。事情一出,我就把那兩小王八蛋都開除了?!?p> 許海極想抽顆煙,但他沒有打火機(jī)。
許海雖然撇的干凈,但霍根心里的疑慮并沒有打消:“出事的攝影棚,在拍攝前一天使用過嗎?你們是幾點(diǎn)收工的?”
“都三年了,我哪記得那么清楚?!钡谰邘煵荒蜔┑卣f。
“你撒謊!”霍根聽出異樣,加大了音量:“對于一般人來說,記不清是很正常的。
可你不同,你被警察問過很多次了。
多次重復(fù)同一問題,同一答案,你不可能忘記!”
許海默然,想著措辭。
霍根不等他解釋,繼續(xù)施加壓力:“那位老兄,我建議你優(yōu)先考慮這個撒謊的家伙!他隱瞞的才是最重要的事!”
許海聽了這話慌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警察,會這么說。
“你他媽的可是警察!你怎么能建議他殺了我呢?”道具師急的想跑過去,給他一拳。
“我已經(jīng)離職了,而且對于一個殺人犯,我沒有任何同情,你的時間不多了!”
霍根冷冷地說道:“坐在許海左右的人,都小心些,別被波及到。”
那道具師聽到這話,頭上的冷汗流水般往下掉。
生死攸關(guān),他臀部的肌肉蹦地緊緊的。屁股底下那可不是個山芋??!
時間分秒過去,許海一顆心砰砰狂跳著,就像在倒數(shù)。
他受不了巨大的壓力,終于開口了:“別,聽我解釋,別!”
許海嘶啞的喉嚨,發(fā)出了巨大的音量。他說的又快又急,生怕在啟動之前,話還沒說完。
所幸,最擔(dān)心的事還沒發(fā)生。
許海不敢停歇,連連喊:“我說,我說。是楊海榮!楊總!
頭天晚上,我們十一點(diǎn)就收工了,我半夜一點(diǎn)回棚里拿東西,看到他從棚里出來!第二天,那女明星就摔死了,還是威亞出的問題。
我害怕丟工作就沒敢說,而且事后楊海榮給了我一筆幸苦費(fèi),說很滿意這電影里的道具。我也知道這是封口的錢,更不說什么了?!?p> 許海捂著腦袋:“是,我是昧了良心??晌矣惺裁崔k法,他是大老板,我他媽連條臭蟲都不如!”
這三年來,他隱瞞了真相,日日夜夜都在提心吊膽,一說出來反而渾身都舒服了。
“我想那位老兄,會知道怎么做的!”
霍根為了使楊海榮感到壓力,繼續(xù)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