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倩蓉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明明已經(jīng)霞光滿天了,明明太陽已經(jīng)收起它余熱的尾巴,可她還是感覺胸口悶悶的。
暗處,一淬了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
直到暮色四合,肖倩蓉才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下。隨便吃了點素食墊墊饑,肖倩蓉頭枕著雙臂,眼睛睜了一夜。待窗外傳來各式吆喝聲時,她才慢吞吞地爬起床。洗漱完畢后,隨便買了兩素包子便把早餐打發(fā)了。
肖倩蓉又去了趟寒王府。亦風(fēng)依舊回稟說,墨奕寒不見她。
她沉悶地“哦”了一聲,轉(zhuǎn)身,身影漸漸消失在車水馬龍里。
亦風(fēng)又一聲嘆息,搖了搖頭,準(zhǔn)備進府時,卻見自家王爺推動著輪椅從大門處漸漸滾出來。亦風(fēng)欲打的招呼在觸到墨奕寒那冰冷的眼神時立即吞了下去,并悄悄地隱了身。
墨奕寒掃了眼熙熙攘攘的街頭,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耙囡L(fēng)!”
亦風(fēng)火速現(xiàn)身,“爺?”
望著冷氣四溢的自家王爺,亦風(fēng)的聲線都是顫抖的。
“下次她再來,不用再跟我稟告了?!?p> “為什么?爺,你真的不見肖姑娘么?”
墨奕寒轉(zhuǎn)動著輪椅,往府內(nèi)走去。
“不見!”
亦風(fēng)摸了摸頭,不知如何是好。其實剛剛有那么一瞬,他是很想請肖姑娘進來的,但他做不了主。
書房,墨奕寒一推開門時,便愣了一瞬。很快只見他手下一動,迅疾地掉頭。那轉(zhuǎn)動的椅輪頓時跑成了殘影。
“我也想知道你為何不想見我?!?p> 屋內(nèi)悶悶的聲音砸了出來,讓墨奕寒推輪椅的手頓住了。
“你要守護的人不是我,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p> “同門之誼也不念?”
“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你為何要去臨汾城救我?乾心城救我的人是不是也是你?”肖倩蓉向上眨了眨眼睛,“既然想從此再無瓜葛,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是了,為何要讓我欠你恩情?”
墨奕寒將輪椅一轉(zhuǎn),飛速地調(diào)了個頭。待走近些,他神情冷漠地看向肖倩蓉,“我墨奕寒做事從來只憑心情,不在乎那點恩情,你大不必放在心上。”
見肖倩蓉看向自己,神情更加冷厲,“況且我也不是為了救你,不過是在還玉璣老人當(dāng)年的指點之恩罷了。”
肖倩蓉定定地看向墨奕寒,除了滿臉的陰寒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表情,不禁了然地苦澀一笑,“我明白了。你身上的毒只要找到黃心草就可以解,等我找到黃心草后,就不會再來煩你了,告辭!”
說著肖倩蓉便消失在墨奕寒眼前,墨奕寒下意識地伸手去抓,除了握不住的風(fēng)外什么也沒有。
肖倩蓉從寒王府出來后,直奔客棧。問小二要來筆墨紙硯,給慕容青寫了封信后,她便把房給退了。背著小包袱,肖倩蓉打算去雍州看看。
都說萬物相生相克,既然陰魂獸王是在雍州出現(xiàn)的,那么黃心草也應(yīng)該有可能出現(xiàn)在雍州。
然她剛一離開客棧,就有兩撥人過來打聽她。
肖倩蓉對此一無所知,她先去附近的馬市準(zhǔn)備買匹健碩的快馬。
只是今天馬市的氛圍極其古怪,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悄流轉(zhuǎn)。肖倩蓉神情凝重了起來,將手中的劍捏得緊了又緊。
瞥了眼幾個氣場違和的馬販子,她悄悄地遠(yuǎn)離了些,向一滿臉愁苦的莊戶人家走去。
“老伯,你這馬怎么賣?”肖倩蓉指了指他跟前系在木樁上的馬,那馬全身赤紅沒有一根雜毛。
“小公子,好眼力,老漢這馬可是三年生的健馬,你看它這健壯的體形,看它這牙口、這扒蹄(寬蹄)、這長尾,若不是家里兒子得了急癥急需用錢,老漢還不舍得賣呢!”那莊戶人家很是細(xì)致得給肖倩蓉展示馬的各個細(xì)節(jié)。
肖倩蓉摸了摸馬的頭,那馬靈動的眼睛盯了肖倩蓉片刻后竟親昵地舔了舔她的手。
這是匹頗有靈性的馬,肖倩蓉心下很是滿意。
“老伯,你這馬價錢幾何?”
老漢愁苦的地低下頭,“小公子,老漢我也不誆你,老漢之前本是伺候馬的。后來因被人冤枉老漢被主家給辭退了,臨走前老漢什么也沒要,就帶走了一匹奄奄一息的小馬駿。
這小馬駿可是千里馬的后代,若不是看它快要死了,主家是不會舍得的。如今精細(xì)地養(yǎng)了三年,老漢也不跟你要個兩百三百兩的,小公子給個八十兩就行,望小公子善待與它?!?p> 肖倩蓉掏出了兩張銀票遞給老漢,“老伯,大家都不容易。既然是急著救命,我也不能趁火打劫,這里是兩百兩銀票你拿去請醫(yī),愿貴公子早日康復(fù)?!?p> 老漢頓時喜出望外,“好人吶!老漢今日遇見好人了!多謝小公子!”
說著老漢便下跪準(zhǔn)備給肖倩蓉磕頭感謝,唬地肖倩蓉忙低頭去扶。
“老伯使不得,使不得……”
然就在她低頭去扶這一瞬,背后刀劍和暗器齊齊向她涌來。
周邊頓時群馬齊嘶,人群騷動。
肖倩蓉將老漢猛往旁邊一推,飛起一腳,踢到靠近的人身上后,腳在那人身上一踩,騰空一躍,順利地躲過了攻擊。
那些攻擊落了空的人們立即調(diào)整姿態(tài)再次向肖倩蓉或刺或砍過來,肖倩蓉豈會輕易讓他們得逞,寶劍出鞘,立即與他們戰(zhàn)作一團。圍攻肖倩蓉的人很快倒下一大片,但這時滿天箭矢從天而降,肖倩蓉雙眉一挑,雙手快速地一揮一擋,絲毫不顯慌亂。
暗處,怨毒的目光猶如凝成的利箭射向肖倩蓉,肖倩蓉似有所感地向這個方向看去。但這一看,她的雙眼劇烈地收縮起來。
只見那老漢抱著一出氣多進氣少的瘦弱少年欲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有兩支箭矢眼見就要射入那少年,那老漢情急之下轉(zhuǎn)身去擋。那一瞬,肖倩蓉仿佛看到了慕容青松開手,將浮木留給自己的那一幕。
手中的劍鞘迅猛地擲了過去,成功地把即將刺入老漢身體的箭矢打落。但她也因此讓本就護得密不透風(fēng)的身上露出了個破綻。
破空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肖倩蓉顧此失彼,很快背上中了三箭,她揮劍的動作也因疼痛慢了下來。那些圍攻者見機再次圍過來朝肖倩蓉狠絕地或刺或砍。
肖倩蓉死死地咬著嘴唇,瘋狂廝殺起來。“沒殺完最后一個,我決不能倒下!”這是她給自己下的死命令。
“哪里有人鬧事?”
隨著一粗獷的聲音傳來,最后一名圍攻者也死在肖倩蓉的劍下。肖倩蓉身體晃了晃,反手將劍插入地下欲以其來支撐全身的重量,不想身子猛地一晃,她一只膝蓋往地上一跪,另一只手迅速地往地上一撐,勉強沒有讓自己趴向地面,但腦袋卻靠著握劍的手垂了下來……
窩棚倒斜,尸體滿地,鮮血肆流。那跪在群尸中的瘦弱身子倔強地立著,其背上的三支箭隨著呼吸在一顫一顫地抖動。那沾血的發(fā)帶隨風(fēng)飄揚,仿佛在吟唱一首悲壯的歌。周圍人馬退了個空,只有離她不遠(yuǎn)的木樁上,拴著的一匹渾身赤紅的馬在不斷地朝她揚蹄長嘶。
聞訊趕過來的亦火見到的便是此種場景,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在嘶吼:“快去稟告爺!”
他顫抖著腿一步一步地朝肖倩蓉走去,他們家俏皮靈動的姑娘怎么可以被這般對待?
還未走近,血從肖倩蓉身上滴下來的滴答聲是那么的刺耳,亦火的雙眼也在這滿地的鮮血中漸漸被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