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大蛇奔著高僧而來,高僧飛身而起,居高臨下打出一掌,金光從掌中打出,金黃大蛇勉強躲開,地上卻出現(xiàn)一道深坑。
丹冬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大蛇站起,蛇身直直矗立,竟然越來越高。
高僧已經(jīng)落地,大蛇以承居高臨下之姿,她的衣服從普通農(nóng)家變成了金黃色,眼睛呈現(xiàn)全黑之色。大蛇凝神聚氣,兩道交叉金色條紋越聚越寬,最終形成一道光墻,打向高僧。高僧一轉身,迦羅沙曳飛出,袈裟上金線亮起,將大蛇的光墻吸進了袈裟。
大蛇沒有想到會這樣,只一驚訝之時,高僧一手扔出鎖妖繩,鎖妖繩捆住大蛇,大蛇漸漸變小,變得只有一個女人的大小。大蛇使勁掙扎,但是無濟于事,她惡狠狠看著高僧,嘴里突出紅色的蛇信子,發(fā)出嘶嘶之聲。
高僧緩緩走近大蛇,“孽畜,還不束手就擒?”
大蛇繼續(xù)掙扎,好像沒有聽見一般,高僧單手翻轉,鎖妖繩更緊了,大蛇痛苦掙扎,卻始終沒有喊叫一聲。丹冬覺得心里一顫,她看見鎖妖繩嵌進大蛇的身體,丹冬都覺得疼了,她甚至想讓高僧住手,可是眼前的是妖,是妖就應該被收,這是她們的宿命。
正糾結,一把銅錢劍從丹冬臉頰飛了過來,丹冬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里是透明的,沒人看得見她。而銅錢劍并非朝著大蛇而去,而是對準了高僧,高僧聽見風聲,回轉身體,迎面飛來一個男人。
大蛇得到喘息的機會,在地上喘著粗氣。
此時銅錢劍已經(jīng)回到男人手中,丹冬見這男人眉眼有些熟悉,他手持銅錢劍劍與高僧打在一處。與剛才的法術橫飛不同,此時的高僧就是一個武僧,他左右騰跳,并沒有傷害男人的意思,即使這樣,男人依舊不是高僧的對手,很快便被高僧奪走銅錢劍。
高僧用銅錢劍抵著男人的喉嚨,大蛇在地上掙扎而起,不知是想救男人還是想繼續(xù)與高僧一決高下,她翻身向前,高僧一回身,用手中的銅錢劍砍在大蛇身上,大蛇終于發(fā)出痛苦的叫聲。
原來這把不是普通的銅錢劍,是專門斬妖除魔的,是男人做道士時降妖除魔的法器,大蛇被銅錢劍所砍,雖然沒有流血,卻靈力四散。
男人大喊一聲,“阿離!”他越過男人,一把抱住正在向后倒去的阿離,只這一聲阿離,丹冬覺得渾身像被雷擊了一樣。
男人抱著大蛇失聲痛哭,“阿離!阿離!”可是阿離的身體漸漸消散了,阿離被鎖妖繩捆著仍舊無法動彈,她眼中滿是不舍,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一句話。男人抱得更緊了,好像想保住這飄散的靈力一樣,男人對著天空大喊一聲,碩大的雨滴掉了下來,只一瞬間就呈傾盆之勢,秋日的大雨冷入骨髓。男人萬念俱灰,滿腔怒火瞪著高僧,“阿離做了什么?除了她是妖精,她沒有做過一件壞事,你憑什么?”
“阿彌陀佛。”
“哼哼,大師,你們僧人不是說眾生平等嗎?不過也是看見妖魔就說是惡的,以為人心都是善的,可這世間的惡魔多了,比妖魔還該下地獄。”
阿離已經(jīng)完全消散了,男人通紅著眼,緩緩站了起來。他怒目圓睜,與高僧打在一處,高僧只是一味躲閃,男人仍舊不是對手。男人用胳膊打了一下,奪過高僧手中的銅錢劍又揮舞幾下,可是依舊對高僧沒有任何威脅。男人似乎累了,他彎著腰,銅錢劍抵在地上,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陸友啊陸友,你終究是個沒用的人,哈哈哈哈?!闭f著,路友直起腰,悲憤交加,“和尚,我愿永世不輪回,詛咒你進不去佛門!”說著,陸友用銅錢劍刺向自己的肚子,力度之大讓劍體直接穿透了身體。陸友頓時七竅流血,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還不忘瞪著高僧,最終倒在地上。
同一時刻,大樹后一直躺在地上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母的悲傷,哇哇哭了出來。高僧與丹冬同時看向那里,丹冬的眼睛從高僧的視角變成了孩子的視角,她明白了,這些年自己在夢中見到的情景是真的,她就是這個孩子!這片慘白的樹林就是父母的葬身之所,而眼前的高僧正是殺母之人。高僧手中的羅盤極速轉動著,高僧睜大了眼睛,看著羅盤,又看著孩子,“這不可能,不可能!”
雨越來越大,小丹冬也哭得更加厲害。這哭聲響徹天地,直擊人心,高僧垂下手,羅盤也掉在地上,他晃晃悠悠走過來,抱起了襁褓中的孩子。天空霹出一道閃電,丹冬看見婆婆出現(xiàn)在不遠處,她揮動著灰黑色山鷹翅膀,飛到高僧身邊。
婆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陸友,又看了看已經(jīng)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高僧,從高僧手中輕輕接過了丹冬。婆婆沒有停留,也沒有說一句話,她帶著丹冬離開了,只留下高僧。高僧收斂了陸友,為他做了三天法事,望他早登極樂之地。從此之后,高僧幡然醒悟,只收作惡之妖。今天他也只是將小滿打回了原形,希望他重新修煉,重入妖界。
兩人從無限空間出來,丹冬留下淚來,自己的父母就死在這個高僧手中,原來這么多年的被欺凌都是因為他!
“對不起?!备呱f出了唯一一句話,這句話他已經(jīng)在心里說了無數(shù)遍,可是這一次他一定要當著丹冬的面再說一次。十七年前,高僧殺死了丹冬的娘親阿離,丹冬的爹陸友殉情而亡,只留下丹冬一個孤女。今天他只看了丹冬一眼便殞命于此,高僧想:也許這就是輪回吧。
丹冬只留著淚,沒有說一句話。丹冬心情復雜,她不知道自己的娘親是一只妖,可是是妖又如何?是妖也是自己的娘啊!但是高僧收妖本就是他們的職責,丹冬也不能說出什么不對的地方。可是高僧殺的畢竟是丹冬的娘,這也直接導致陸友的死亡。這么多年,丹冬被同村的小朋友排擠,被老人們嫌棄,都是因為沒有爹娘。丹冬覺得應該恨眼前這位高僧,可是又想今天若不是他,自己就被小小吃了。丹冬覺得太復雜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辦。
高僧兩手拉著丹冬,口中只念了一句,龍泉古劍便從丹冬身上飛出。丹冬覺得渾身一暖,旋即雙腳離地,漸漸飛了起來。經(jīng)文再次出現(xiàn),從高僧的周身傳到丹冬的周身,就連迦羅沙曳的金線也漸漸金光泛起,全部流向了丹冬的身體。大概用了半柱香時間,丹冬的身體充滿了法力,高僧則坐化了。變成貓的小滿輕輕走了過來,喵喵叫著。胡家客棧漸漸坍塌,露出了本來的樣子,這里不過是妖精的幻術,是一堆樹枝爛木而已,狐貍的尸體化成黑煙飛走了,只剩下獸皮招牌還在風中呼呼作響。
丹冬從昏迷中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高僧仍舊握著錫杖盤腿而坐,只是低垂著頭,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小滿喵喵地叫著,丹冬覺得身體輕盈很多,她知道高僧將自己的法力傳給了她,而龍泉古劍就躺在身邊。丹冬坐起來,拿起龍泉古劍,一下子就將劍柄抽了出來,這劍通體黝黑,閃著寒光。這時丹冬才看見旁邊還有一本書,一個男人的巴掌大,卻有點厚實,封皮上寫著:書籍即明燈。丹冬隨意翻開,里邊多是文字也有圖畫。丹冬將書塞進懷中,看著高僧的尸體。“是你給我的嗎?既然給我了,我就拿著吧,我會好好讀的?!钡ざ酒饋?,提著龍泉古劍往前走了兩步,又站定想了想,最終還是回到高僧身邊,“大師,我還是把你火化了吧,畢竟你們佛門不都講究火化嘛?!?p> 魔界的大公子東方明星離開魔都前往北孤城,東方神起坐在輪椅上來送大哥,東方明星也不揭穿他,還吩咐無心好好照顧東方神起。無心當面答應,轉頭就走了,東方神起卻是求之不得,坐在椅子上看著大家都回去了,樂呵呵站起身來,把蓋在腿上的毯子一扔,“幸虧我演技一流,哈哈哈?!?p> 丹冬在胡家客棧翻找半天,居然一兩銀子也沒有,“奇怪,開個客棧都不收錢的嗎?”小滿蹭著丹冬喵喵叫著?!靶M,你現(xiàn)在說話我是聽不懂的,別叫了?!钡ざ谑^上,心里有點郁悶,“沒想到啊,你們居然都是妖怪。還有你,你居然是個小貓,人家好歹也是狐貍,當妖精也就當妖精了,你一個小貓崽子湊什么熱鬧?”
“你才小貓崽子!”
“唉呀媽呀!”丹冬嚇得彈了起來,“你,你,你會說人話?”
“天呀,我居然還會說人話!”小滿也覺得不可思議,還以為自己變成貓了就只會喵喵叫了。
“我去,那你裝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看來這老和尚還挺仗義?!?p> “仗義?你不覺得你一個貓說著人話更可怕嗎?”
小滿用前爪摸著自己的喉嚨,聽丹冬一說愣住了,“是啊,我現(xiàn)在真成妖怪了!啊!”
“你本來就是妖怪?!钡ざ谑^上,雙手撐在腿上。
“這得怪你?!?p> “怪我什么呀?又不是我把你弄成這樣的。”
“你要是聽我的趕緊跑,沒準就不是現(xiàn)在這樣了,根本就是因為你太笨?!?p> “我笨?”丹冬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跑不跑的,你不也得被高僧給打回原形嗎?你自己打不過別人,還有臉怪我啊?”
小滿氣不過,憋了半天,“你,你信不信我吃了你!我現(xiàn)在可是妖精?!?p> “就憑你,你現(xiàn)在這個小貓崽子的樣子,你還吃我?”丹冬一手抱住小滿的腰,一手托著他的屁股,將小滿抱在懷中,“還吃我,哼,小心我吃了你才對!喵!”丹冬故意用粗重的聲音叫了一聲。
“你能別假裝自己會貓叫嗎?你這個聲音在我們貓界根本就不是一句話。”
丹冬楞了一下,心想:誰想學你們貓叫了?“我問你,這個胡家客棧的錢都去哪了?”
“什么錢?”
“嘿,她們把人都吃了,還能把銀子也吃了呀?”
“買胭脂水粉漂亮衣服了唄。”
“???這群敗家女人?!钡ざ砷_了小滿,小滿抖摟抖摟身體跑開了。丹冬眼見沒有了想象中的金山銀山,決定先將高僧火化了再做打算,于是起身架起柴堆。而不遠處的森林中所有妖怪都感受到了這件事,他們已經(jīng)聚集,他們早就對高僧恨之入骨,而丹冬身上剛剛得到的法力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巨大誘惑,他們勢必要撕碎丹冬得到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