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姜子真咸陽城戰(zhàn)槍仙
大火足足燒了七天，幸好六月天氣說變就變，下了一場大雨，否則祁山就成了死山了。
“三軍可還敢一戰(zhàn)西涼鐵甲兵？”龍且問道，諸人剛折了二十萬大軍，均以為龍且嘲笑，皆扭頭冷哼一聲，不把這個年輕人當回事。
“若有一戰(zhàn)之力，某自領(lǐng)三十萬將士，破入汴京，生擒西涼太后，活捉人屠白起?！饼埱矣值馈?p> 黃龍士問道：“我三軍五十萬兵馬，都被他用五萬鐵甲兵換了二十萬，諸位都是領(lǐng)兵大才，此時此刻均不敢口出狂言能破面前這座祁山，你區(qū)區(qū)一個九江郡士子，何來如此大話??？”
“呵，區(qū)區(qū)一個九江郡士子，都知道火燒祁山，連綿數(shù)里，就你們幾個領(lǐng)兵大才不知？”龍且諷刺道，黃龍士被噎了一口，氣呼呼的甩袖說道：“老夫不與你這小兒作口舌之爭！有本事領(lǐng)兵打到汴京去！”
“我倒想，可我區(qū)區(qū)一個九江郡士子，何來兵力？幾位大將軍手握數(shù)十萬大秦軍民，硬生生的送在祁山！弄得如今連一戰(zhàn)的勇氣都沒有了！”龍且指著黃龍士的鼻子罵道，這個曾經(jīng)的天下第五，按住了心中的火氣，自問道：大秦真的連一戰(zhàn)西涼的勇氣都沒有了么？
“三軍商定，寅時攻城，其中有數(shù)個時辰可戰(zhàn)前準備，孫子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可這一戰(zhàn)卻無人觀察城中將士幾何，守城軍械又幾何，更領(lǐng)人驚訝的是窮寇莫追的道理，三軍之中竟無一人提出！若靜下心觀察，那利刃砍斷的樹梢不會懷疑？莫說一個姜子真，區(qū)區(qū)我這個九江郡的士子都能把你們燒的丟盔棄甲！”龍且環(huán)觀眾人，這些道理眾人都懂，只是這一切，不過是五十萬打三十萬，輕而易舉之事，何人能想到這諸多事宜？
“差不多行了，小舅子?！表n墨非扯了扯他衣袖，還不忘占個便宜，龍且正要拔劍削他，韓墨非急道：“無妨，您繼續(xù)，繼續(xù)。”
“士子縱觀全局之能，我等力所不及，還請士子教我。”劉玄邦拱手彎腰請教，眾人見劉玄邦禮賢下士，唯恐落了后，眾皆俯首抱拳。
“諸位將軍請看！”龍且也非得理不饒人之輩，抬手指著桌上軍事戰(zhàn)圖，詳細將戰(zhàn)略部署一一講解，眾人時而點頭，時而皺眉。韓墨非一笑，這小子真有這實學(xué)，想完這些朝偷偷除了營帳。
眾人在帳中足足商討了一個晚上，隨從將早飯都備好了，才肯從帳中走出。眾人一掃兵敗的氣氛，個個笑容滿面的走出營帳。
“龍公子這種先罵一頓，再給點甜頭的的本事真是無人能及，我看今早那些個大將軍，可都是對你贊不絕口啊。只是不知道龍公子給的是什么甜頭？竟然讓這些人都對你佩服不已。”韓墨非問道，龍且看了看那燒的寸草成灰的祁山說道：“整個西涼，盡入大秦版圖?？蓧蛱?？”
“天下興亡，興百姓苦亡百姓也苦。青兒在西涼，送你到這兒我就不同你一起了?！表n墨非笑笑說道，龍且一怔：“要走了么？何時才能相見？”這回輪到韓墨非一愣，以為他一直不想與自己一路呢。隨即一笑說道：“你我二人緣分未盡，來日西涼汴京再聚，到時候，別讓我失望哦。”龍且臉一白，握住的白虹貫日這一次沒有出鞘韓墨非腦袋也沒能收到劍鞘的光顧。
龍且回過神來，韓墨非已經(jīng)牽著老馬走遠，只留下他孤獨的在這三十萬大軍之中，朝他離去的方向輕輕道了一聲：“哥哥?！痹瓉碜约阂稽c也不討厭他，相反還有點開心能與他走過這一段路。
“孽緣啊龍公子?！表椨畈恢螘r現(xiàn)在他身后，龍且一驚，心想：他聽見了？！隨即一笑朝項宇作揖，項宇急扶起龍且，雙手趁機握住他道：“龍公子不必多禮。二哥跟我說了，以后大軍盡可托付于公子，還請公子莫怪昨晚項某粗鄙。”原來項宇也是個愛才之人。
韓墨非朝著汴京方向而去，韓不惑真的算準了，西涼要并入大秦了，中原一統(tǒng)指日可待。
這一次韓墨非走的比平時要快，他知道，西涼最多三個月，就要從這世上消失了。始皇帝在大秦最強盛的時候都搬不動的石頭，被龍且在大秦最弱的時候，搬起來了。
秦歷二十五年，大暑，韓墨非故地重游，來到西涼，同一天，三路大軍攻過祁山，白起后撤四十里，在咸陽城安營扎寨。
咸陽城是秦國故都，當日呂青塵讓秦二世趙亥遷都回咸陽，便是有意讓大秦與西涼結(jié)盟，共御叛軍，殊不知今日卻是黃龍士與兩路大軍領(lǐng)著三十萬兵馬打回了咸陽。當年秦國先祖東出函谷關(guān)，取代六國入主中原后遷都洛陽，這咸陽就被西涼攻下，成了西涼邊關(guān)之城，與西疆遙遙相望。
“舊時刀劍相交西疆，今時天下刀劍相交于我?！卑灼鹱猿耙宦暎c姜子真二人嚴陣以待。
“敵軍換了統(tǒng)帥，此人領(lǐng)兵打戰(zhàn)，心狠手辣，寧可殺錯也絕不放過?！苯诱孢b遙望去，四十里外就是三十萬大軍。
“你們讀書人，心有多狠你不知？我得到消息，出謀劃策的是個九江郡士子，被歐陽落沐落下的江南四大文豪龍氏的小兒子。狗日的歐陽小兒，殺了那么多偏偏落下一塊硬骨頭！聽說顏氏已經(jīng)逃去臨淄，趙陽追了下去，不知結(jié)果如何。要我說全殺了最好，行軍打仗就不用費腦子了?！卑灼疬@幾天來，屢戰(zhàn)屢敗，若非姜子真恐怕就熬不到咸陽了。
“是你的忘年交韓墨非救了龍氏一族。”
“狗日的！這王八蛋，老子這么對他，偏偏跟老子對著干，早知道當日一劍打死了事！”白起罵罵咧咧，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斑@小子丹田凡境，能打的過歐陽小兒？”
“打不過，只是歐陽落沐那天被你一劍砍的連白虹貫日都拔不出來。聽說十二飛劍，被你的忘年交扣去了兩把，那把十大名劍排名第二的白虹劍，就被對面的龍且扣去了?！苯诱嬲f道，白起悔道：“早知道當日就砍的輕一點了。這小子，扣飛劍也不跟我說，白瞎老子有什么好事都想著他！還給那小子白撿了一把白虹劍！”
“皆賴大將軍功勞了?！苯诱嫫沉艘谎?。
白起聞言，跳起來罵道：“你們讀書人就不能不拐著彎罵人么！我要跟北城那個能掐會算，知道這些那天就是死在歐陽小兒手上也不去傷他一劍！奶奶的個腿！”
“大將軍有這力氣，還是想著該怎么樣去擊退這三十萬大軍吧?！?p> “十五萬兵馬，你讓我去打三十萬？找死呢！宮里那位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以為大秦殘了，病了，就能任人宰割了?！卑灼鹫f完，沉默很久，好像突然又想起什么，問姜子真：“那邊怎么樣了？”
“歐陽青陽吊死，韓不惑一人坐守北城。三千劍城子弟，還未回城?！?p> “去他奶奶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一個第一，一個第二差距咋就那么大！一個一人抗一國，一個領(lǐng)著十五萬兵馬還被一路追殺?！卑灼鸪窍屡蘖艘豢?，又道：“你守城，我回汴京一趟，倒要親口問問這個老女人是想干嘛！再不派援兵，就等著亡國了！”
“十五天，十五天不回，城破人死。大將軍記得幫這十五萬兵馬收拾，順便也幫姜某找一副棺材。”姜子真拱手一拜：“姜某嫡系，已經(jīng)被趙陽屠完了?！币褵o人替姜某收尸了。
白起離去的腳步一愣，這件事他不知道的，姜子真一個人受著，這些天還為戰(zhàn)事奔波勞碌，這得要多大的承受力?。《颊f讀書人心狠，狠到親人去世，也沒有披麻戴孝。
“自己留著命去找！老子沒空！”白起離開城墻，到大軍之中傳令：無論將軍還是士兵，都他奶奶的給我頭系白巾！為姜軍師戴孝！給我死守咸陽，殺敵報仇！
一時間全軍頭系白巾，一時間都知道姜軍師嫡系被趙陽屠戮殆盡，十五萬西涼鐵甲兵，請求出城一戰(zhàn)，喊著為姜軍師報仇。
姜子真從城上看去，十五萬軍馬一片白茫茫，恍如六月白雪鋪地。姜子真面朝江南，雙膝一彎重重跪在城墻上，城下將士，轉(zhuǎn)身朝南，單膝下跪。
誰說武夫無情士子心狠？只是他們肩負重任，護國為家，心里容不下柔軟罷了。他們心中可跑馬走風(fēng)鷹擊長空，可以藏污納垢毀一世清名，唯獨容不下柔軟。
眾將士只求一戰(zhàn)，生死無畏“殺！”姜子真改守為攻，開城門主動出擊，十五萬將士蜂擁而出，浩浩蕩蕩沖向敵營。
三軍將士連敵軍來襲，均頭系白巾，頗像天兵下凡，心生畏懼。
“振奮軍心，殺人誅心啊。”龍且登車望去，頭系白巾，生死無畏?！皞髁?！三軍散開！”三十萬大軍急速四散，西涼鐵甲兵沖鋒而來。
“鐵索陣！”姜子真?zhèn)髁睿F甲騎兵雙騎一鐵索，四騎一鐵網(wǎng)，仗著鐵甲堅硬橫掃三軍。
“原來平原作戰(zhàn)，這幫西涼鐵甲兵真的無敵，若非龍公子提前散開三軍，恐怕傷亡過萬了?！表椨疃⒅氰F索陣，拔劍出鞘，傳聞楚王項宇有千斤之力，雖是武夫不入境，但是天生神力。
鏗鏘一聲，一劍生生砍斷一根鐵索，西涼鐵甲兵受到外力影響，戰(zhàn)馬失蹄摔在戰(zhàn)場上。原來他真有千斤之力，想當年十四歲的時候，一拳擊倒一匹戰(zhàn)馬。
“三弟天生神力，果真不同凡響！”劉玄邦喝彩道，拔出佩劍殺上場去。
這是雙方交戰(zhàn)這么多天來，打的最酣暢淋漓的一戰(zhàn)，這一戰(zhàn)誰都沒有退，誰都沒有陰謀詭計，只有正面一戰(zhàn)。
“黃將軍不去玩兩手？好歹也曾是江湖榜第五的高手。”龍且同黃龍士共乘一輛戰(zhàn)車。
“白起始終不見身影，我留著精力，問劍于他。”黃龍士說道，這么多年二人若非國事所累，二人早就約戰(zhàn)七百回了。
“大秦一個張桐源，一個韓不惑，西涼之地姜子真，一個白起，四個人同命不同運。而北陽的歐陽落沐，倒與黃將軍有些相同，都是時也命也?！饼埱疫呌^戰(zhàn)，邊與黃龍士談心。
“我與那歐陽小兒有何相同？想他九歲就是大劍神，而我黃龍士，也有六十，卻不及一個九歲兒童，如今更是連劍仙榜都擠不進去，我可不敢與他相比。”
“雖說劍仙榜上無你，但今年的槍仙可有將軍的一席之地。歐陽落沐出生北陽皇室，將軍出生云夢山避云山莊，這身份可連北陽皇室都比不過。”龍且看著黃龍士身后的一桿金剛槍說道，這一桿金剛銀龍槍，江湖上可是很少人見過了，少到江湖中人都快忘記了避云山莊那第一位槍仙的一槍西來，槍仙風(fēng)姿。
“儒家姜子真，可是劍仙，但是用槍，一樣超凡入圣?！痹瓉斫诱娌粌H是用劍大家，用槍也是行家。難怪韓墨非去攔白起他背著一桿長槍。
“姜子真身為劍仙不用劍而用槍，不過是在存劍意，待有朝一日一劍開天門，傲世天下劍仙?！秉S龍士說道。
“那黃將軍可有讓他棄槍用劍的辦法？”龍且笑著問道，黃龍士雙目一瞪，隨即一笑，說道：“你想激我破了姜子真的存劍意?！?p> “這倒沒有，只是想知道前輩是否稱得起槍仙這個名號。這一年槍仙足有三位，你避云山莊獨占兩位?！碧煜率呶粍ο?，三位槍仙，云夢山避云山莊占了兩位。黃龍士一個，黃三意一個。
黃龍士聽到避云山莊，頭也不回長槍直去，一槍挑起數(shù)匹戰(zhàn)馬，掀飛數(shù)十人?！昂靡粋€黃三博！藏了那么多年，我看三甲該為你多加一甲?！饼埱椅罩缀鐒Γ@氣勢，恐怕自己作為劍仙，都不能與他過個二三十招。
姜子真見一人一槍殺來，手中的劍緊緊握住，沒有出鞘的意思，背后是長槍。
黃龍士的金剛銀龍槍破了百甲直沖向姜子真，姜子真肩膀一抖，長槍握在手中，一個直搗黃龍刺了出去。避云山莊的槍法，自認第二江湖上沒人敢稱第一。姜子真這個業(yè)余槍者，用槍是打不過他的。
姜子真被他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腰間的三尺青鋒還是不肯出鞘。“存劍意練了七年了吧？還不敢拔出這一劍？”黃龍士手下的長槍去勢剛猛，趁著說話間，姜子真分了神，黃龍士攻伐更加凌厲了。
“我不拔劍劍意存，仙人欺我我不顧，我自拔劍天門開，仙人面前敢斬仙！”姜子真劍出三寸，天地正氣席卷而來，浩浩蕩蕩。
“浩然正氣？”黃龍士驚道，聽聞儒家有一套養(yǎng)氣之法，從小便養(yǎng)氣到老，所以廟堂江湖上有句話莫欺老儒生，莫欺少年將。第一句說的就是老儒生養(yǎng)氣多年，一身浩然正氣，可逼九五至尊。第二句說的便是武將了。
“原來如此。存劍意，養(yǎng)正氣。難怪他七年不出鞘，這跟儒家養(yǎng)氣一個道理，存的越久，威力越大。”龍且瞇著眼看去，西方一道浩然正氣從天而降，好似一道銀河自九天而來，壯哉！
姜子真劍出九寸，如青天白日，那道浩然正氣如黃河之水滾滾而來，又如白駒過隙狂奔沖來，黃龍士長槍一甩，一個踏步?jīng)_去?！澳阕韵蓙頂叵?，我一個紅塵人，你都斬不了！大話說的未免有些過了！”
當年黃甲一槍西來，止住千道劍氣，黃龍士這一槍與那一槍有異曲同工之處。
“你有多少氣，我止你多少！到你氣絕身亡！”黃龍士長槍一來，氣靜神閑。姜子真劍出一尺三寸，一陣巨響從天而降。
“晴天引雷？”龍且又驚又喜，這儒家了還真不虧是傳承夫子的弟子，這等大手筆，借天道之力，可除了道家能信手拈來，就只有他儒家能如此借天道之力了。
“堂堂儒家怎么學(xué)那道家晴天引雷了！”黃龍士罵道，修道練氣本就是逆天而行天道不存，故此古往今來多少修士登天門之際都會引來天劫，一旦抵抗不住，就是灰飛煙滅，輪回也進不了。黃龍士要是不小心，被這晴天引雷引來天劫，可就是萬劫不復(fù)了。
“我儒家之正氣，與天道存焉，莫說你一個槍仙，天下第一韓不惑也要掂量三分！”難怪說劍仙拼死一力，亦可斬三甲。姜子真抬手一揮，太公劍出鞘！這把劍來歷不小，乃是蘭陵姜氏先祖姜太公所配之劍。姜太公本名姜尚，垂釣渭水，被周室文王禮賢下士請來輔佐，奪得天下九五之位，傳承八百年。姜尚名副其實的謀士，更是一名以國戰(zhàn)證道的修士。太公劍在十大名劍上排第九。
“起！”姜子真一聲大喝，氣如流星火雨。黃龍士長槍破去，一時間天雷滾滾，恍如山崩地裂。二人戰(zhàn)在一起，那道浩然正氣將二人包裹在中間，他人只偶爾看得見兩道身影在那空中穿梭來回。
“這浩然正氣，倒有幾分天道的意思，看不清呀！”龍且無奈的說道，這一戰(zhàn)看不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