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劍城風(fēng)云錄

第九章 天人隕落

劍城風(fēng)云錄 子木大人 4649 2020-05-17 13:04:57

  韓不惑的與天斗其樂無窮,姜子真是真的佩服?!扒О倌陙恚C道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敢說與天斗的,恐也只有城主一人?!?p>  韓不惑朝白玉京看了看,他已經(jīng)感覺到那二樓的異常,只是還是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世人都去爭奪天下第一的名頭,可是這一甲子來,你見有誰能爭到了?還不是一樣在我手中?我不去爭不去搶,這么多年來一直在云夢山修道,師弟下山兩年后師父也去了上面享福。我呢?修了幾十年才下山,為什么?因為我愚鈍啊,所以這么多年都是不爭不搶,也是因為不爭不搶所以才能安心修道。后來下了山,做了劍城城主,見了那個妙手堂堂主李牧,非說什么要我去做天下第一,我做不來啊。就又在劍城待了六十年,哪兒都不敢去,就是怕突然哪位高人跳出來就這么一劍把我腦袋拿走了。所以這天下第一有什么好的,還不是每日擔(dān)驚受怕?可能也是我的運(yùn)氣好,在劍城待了一個甲子,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撿了這個天下第一當(dāng)了一個甲子。這么多年與無數(shù)人斗,臨了臨了覺得自己行了,就大膽地想著自己在紅塵中無敵,何不向天斗一斗?”韓不惑不急不躁的跟姜子真說這些,確實很像什么也不爭不搶。姜子真從未見過有人覺得這天下第一的稱號是個禍害,原來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爭不搶。

  “城主修的是大圣的五千真言啊,這世上,這江湖之中朝堂之上,誰人不知這五千真言?大圣李伯陽就這樣將這本天下第一的功法堂堂正正的放在天下人面前,人人去讀人人去看,可有幾人能看懂讀懂這本五千言?”姜子真拱手一拜,這一次劍城之行,姜子真心境變了許多。

  “話雖如此,可若要天下人不爭,那這天下還有什么意義?你讓始皇帝不爭,七國繼續(xù)混戰(zhàn);你讓六國遺老不爭,張桐源白瞎了雙眼;你讓張桐源不爭,可還有你我什么事?爭有爭的好不爭有不爭的好。你瞧我,誰都不爭,就與天爭。”韓不惑的與天斗與天爭,是為天下人爭。

  二層樓內(nèi),那老人終于抬起了頭,問道:“你要我跟著你,是為了求一張護(hù)身符。我答應(yīng)你,不過當(dāng)不當(dāng)你的護(hù)身符,還得看我心情。出了紅塵,你若要反悔,天上那個打我下紅塵的時候,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韓墨非笑道:“謝過前輩?!惫笆忠话荩鸵锨叭∠掳涤昵嗪?。白起伸手?jǐn)r住喝道:“你瘋了!他是真仙斬三尸留下的道尸!你放他出去他若是出爾反爾殺意波動,屠戮蒼生你擔(dān)得起這罪責(zé)嗎!”他不是問韓墨非,還是在指責(zé)。一個西涼人屠,在擔(dān)心天下蒼生,這句話從誰的嘴里說出來,他韓墨非都相信,就是從白起口中說出來,他唯獨(dú)不信。

  “我說老白,你這話,天下誰說我都相信,獨(dú)獨(dú)從你口中說出來,我韓墨非一點也不相信。你白起是何人?堂堂天下第二,西涼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天下人送外號人屠!你擔(dān)心天下蒼生?”韓墨非不想死在這二層樓中,面前這個老人,不知道想了多久,如果這個時候因為白起的一句話,他突然反悔了,自己就功虧一簣了。他不想的,不想死的,特別是找到了這一襲青衣,他更不能死。所以他要這具道尸做他的護(hù)身符,他要這天下人,都?xì)⒉涣怂?p>  “我是人屠?我是天下第二?我是西涼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我是那個跟你從武帝城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老白!我是那個跟你一身雞毛躲在城墻上偷雞摸狗的老不正經(jīng)!我是那個蹲在紅塵巷巷口,望著那些白花花饅頭的老流氓!天下人都可以說我是人屠是天下第二是西涼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唯獨(dú)是你韓墨非說不得!我!白起!不想看你韓墨非一朝身敗名裂,一輩子渾渾噩噩的做個縮頭烏龜!”白起指著他鼻子大罵一通,口水都噴到了他臉上,他不敢應(yīng)聲??戳丝戳d青,只這么一瞬間,他都自己覺得自己是這么怕死,這么窩囊。

  “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人屠??晌矣X得你不是啊,你是老白啊,怎么會是那西涼大將軍?”韓墨非突然說道,看了看那老人,又說道:“那我又憑什么相信你?”

  那老人不怒反笑,問他:“你見過這些年來,有人闖白玉京死在我二樓的嗎?你修道之人擔(dān)心氣運(yùn),我們這些被天道遺棄的,更怕氣運(yùn)。我們本就是天道不容,天地不存,只不過陰差陽錯出現(xiàn)了在這世上。你道那兩具道尸是被我強(qiáng)行吸收的嗎?是我三人心甘情愿的,無論是他們還是我,都心甘情愿。只不過就是想多留在這世上一會,我們?nèi)齻€人不得不心甘情愿。你們幾個小娃娃盡管放心,我們道尸也非亂殺無辜之類,世上所傳的道尸禍害蒼生,那是他們。我?天上那個能守護(hù)這蒼生,我為何不能?”眾人實在是想不出一個被圣人斬三尸的道尸,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我只不過想問他一句,我就不是他了么?為何丟下我?”那老人雙眼泛著淚光,道尸是一生都沒有淚水的。除非天人隕落,道尸開竅。

  天上那位,隕落了。原來四座名山供奉的真仙便是鬼谷先生。

  “原來是鬼谷先生?!卑灼疣f道,天下傳了一個月的真仙轉(zhuǎn)世,原來是鬼谷先生。白起只在這一時間,不知為何分了心神。天下登天門而去的真仙,數(shù)千年來,有幾人敢入輪回入紅塵?一旦入了紅塵,一輩子不開竅,就只能修一輩子,十世不開竅就修十生。鬼谷先生是何等的壯舉,是何等的決心?到底是什么讓他甘心隕落?

  韓墨非伸手將暗雨青蕭取下,白起也沒有阻攔,那灰衣老人附入暗雨青蕭中。

  “天下蒼蒼,唯縱橫四海,才有天下太平。”這是云夢山與劍城從第一代劍城城主傳下來的一句話。天下蒼蒼,是蒼白還是蒼茫?還是蕓蕓眾生,歷代弟子都沒有弄明白。但是歷代弟子都在為天下太平這四個字勞力奔波,至死不渝。

  那個老人一輩子都在為天下太平而殫精竭慮,到最后登天門之時還留下這句警言。鬼谷一門,自大圣李伯陽而起至今亦有數(shù)百年,而這一派自創(chuàng)立以來只做一件事,那便是天下太平。鬼谷一門,數(shù)百年光陰足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天下蒼蒼。

  韓墨非雙手捧著暗雨青蕭,朝那掛相一跪到底,羋青與白起二人同樣跪拜在地。他二人跪的不是天上的仙人,而是鬼谷一門歷代的先人。

  三人上三層神臺曾的時候,步履維艱,沉重?zé)o比。三層中間立有一面銅鏡,鏡高七尺,這世上從未見過如此銅鏡。即便是富貴人家,也用不起這么大的銅鏡。三人立在銅鏡前,卻只能在鏡中看見自己而看不見其他兩人。

  “白玉京怎么會有這種東西?”韓墨非好奇道。

  “不是銅鏡!”白起伸手摸了摸驚道:“是石頭!”

  “石頭?”韓墨非羋青二人亦是驚訝。石頭磨成鏡子,要費(fèi)多少年心血這個不去說,是誰這么無聊用一塊石頭磨成鏡子這就值得深究了。

  “七尺三生石。”有個聲音從空洞中傳來,是那鬼谷先生的道尸。

  “三生石?傳說是第一位登天門的仙人所留,能讓人看出今世今生來世,故稱之為三生石。”白起說道轉(zhuǎn)身攔住二人:“這一層不能闖!”

  “為何?當(dāng)年你不也來過?!表n墨非問道。“我在三層門口就被韓不惑打了出去。”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前世來生?多看一眼就多損一分道心。這一關(guān)不能闖。”白起又說道。

  “你二人先出去吧,我都這個樣子了,哪里還有道心?”韓墨非擺擺手,示意二人。

  “羋青,你先下去吧。你那天強(qiáng)行破鏡,修為動蕩,這三生石你是看不了的。”白起說道,韓墨非朝她點了點頭,羋青這才跟白起走出白玉京。

  “三樓,神臺逍遙境。二位止步于此了?!表n不惑與姜子真已在白玉京樓下等候。

  “城主能走幾層?”白起問道。韓不惑笑了笑與姜子真四目相對?!拔姨焯於家习子窬╉攲哟碉L(fēng)。”

  “……”

  “一步一步上去?”白起還是不死心。

  “白玉京四層,一層丹田,是丹田幻境。世人稱之位丹田凡境,以武夫入境,豈不是幻境?二層自在,是祖師的三具道尸,二十年前不知為何三人相互吞噬,合為一體,境界足有太虛境的修為。三人自自在,起先每日在樓中飲酒喝茶作樂,后來倒成了不自在。三層神臺,樓內(nèi)只有一塊三生石,人死輪回,從三生石上觀三生去紅塵記憶入輪海,世人稱輪回。四層住著第一代妙手堂堂主妙手天師,我天天跟他下棋?!表n不惑一層一層說道,姜子真笑了笑,那位堂主下棋的本事,如果活得到當(dāng)下,根本就沒有什么張桐源、韓不惑、姜子真什么事。當(dāng)年他以天下為棋盤,諸侯為棋子,天下三十六門派為縱橫之道,壓的諸侯毫無脾氣可言,硬生生的被他妙手堂滲透。

  “二樓那位,不自在是天上那個轉(zhuǎn)世了?!卑灼鹧缘?,偷偷看了看韓不惑。

  “恩,他要不下來,也不至于青城山滅門,武當(dāng)山折了一個太虛境,龍虎山折了六位天師修為。”韓不惑笑了笑:“還是蜀山沉得住氣?!?p>  “張桐源乃是武當(dāng)山前掌教的關(guān)門弟子,他臨死前下了一手好棋,將張桐源送給了始皇陛下。要是張瞎子舍不下那雙眼睛,估計也活不到現(xiàn)在。說什么見不得這些骯臟,討個名聲罷了?!苯诱嬲f道。這等秘辛,天下絕不會超過三個人知曉。

  難怪趙陽修的是三清道法,韓墨非說他是偷來的,原來是正宗的三清道法。

  “張桐源繼承了武當(dāng)山的運(yùn),張桐淵繼承了武當(dāng)山的氣。所以當(dāng)年那位掌教早早就將二人分開,這不是沒有道理的。”韓不惑又道。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天下局勢盡在腹中。

  “可總得來說,他還是算漏了這位真仙轉(zhuǎn)世。天下氣運(yùn)運(yùn)勢大改軌跡,無跡可尋?!?p>  “也不能說他算不到,如果他算到了呢?”韓不惑提了一句,姜子真才知道言多必失。

  “城主答應(yīng)我劍城弟子為我西涼效力一事,不怕朝堂上的那位?”

  “誰?誰答應(yīng)你了?”韓不惑皺眉問道?!俺侵鞑皇沁B道了兩個好說好說?”白起問道。

  “那我有答應(yīng)嗎?沒有吧?”韓不惑當(dāng)起了千年老賴,白起氣的一掌將白玉京前的石獅子打碎?!拔迩ж灒∵€請大將軍記得。”韓不惑說的是石獅子的價錢。白起又抬手將另一邊的石獅子也打碎了。

  “當(dāng)年你要是敢打爛我這兩只獅子,我讓你躺著回西涼!不過現(xiàn)在你就是拆了白玉京我也懶得管你!”韓不惑開懷大笑,白玉京也有數(shù)百年了,它的任務(wù)也已經(jīng)完成,等韓墨非下來,白玉京也只是白玉京了,不是那座一層一境界的白玉京了。

  四人寸步不離白玉京,只站在樓下觀著那三樓,雖然什么也看不見。

  “傳聞三生石,一面一生。小子,你要是決定了?”暗雨青蕭中傳來道尸的聲音?!澳悴幌肴査麨槭裁匆獢啬懔耍俊表n墨非只想升境。

  “你也說他隕落了。”

  “那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什么要輪回?真仙輪回,自古以來,獨(dú)有此人?!卑涤昵嗍捴性僖矝]有聲音傳來。

  “前世我就不看了。”韓墨非又道,撇去那面,走到今生的那面。

  看見那鏡中晃過一人,韓墨非一愣:“王奔?”韓墨非立刻追了上去。心中好奇,他不是死了么?

  “陳平之見過張先生?!表n不惑見他朝一人行禮,自稱陳平之?!霸瓉硎顷惼街?,不是王奔了?!表n墨非自語道。他對面那個人,韓墨非在劉玄邦營中見過,張善張子房。劉玄邦的第一謀士,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劉玄邦皆賴以張子房的謀劃。

  只這么一晃,韓墨非一愣,這是大秦洛陽皇宮,他置身在城門之外,面前是黑壓壓的大軍。

  那面飄著楚字的大旗在風(fēng)中颯颯作響?!俺蹴椨??!表n墨非喃喃道。

  “殺!”一聲大喝,面前的鐵騎馬踏聲震耳欲聾,喊聲震天。韓墨非看見眼前一人,身負(fù)著一槍,手持長劍,他要已一人之力抵抗這三十萬大軍。

  “韓墨非,不要。”韓墨非抬手想攔住那個少年,那個少年也叫韓墨非。但是面前那個人,他攔不住。那人持著長劍,腳底生風(fēng)迎面而上。那少年揮劍直上,使得劍法是游龍八卦劍,當(dāng)年大圣李伯陽一劍怒斬三千軍,這等壯舉無人能敵,但是他可以么?他只是韓墨非,丹田凡境的韓墨非。

  “太虛境?”城墻上的韓墨非瞇著雙眼看著城墻下那人。

  “羋青?”韓墨非又道。忽然席卷殘云,面前的一切都煙消云散。只有這兩幅畫,韓墨非回過神來。

  “王奔,輪回了?他在楚軍?為何要見張善?”韓墨非怔怔說道。一轉(zhuǎn)身,來世那面空白無一物。韓墨非笑了笑:“誰說三生石能看來生?”轉(zhuǎn)身就上四層。

  四層太虛,只有一個棋盤,棋盤縱橫三十六道,不是現(xiàn)在的十六道。從三十六道簡化到十六道,是當(dāng)年始皇帝所謂。他在天下的棋盤上也做到了從三十六道改成十六道。

  “坐?!焙鋈荒瞧灞P一邊出現(xiàn)一個戴著臉具的人。韓墨非早就知道四層有當(dāng)年第一代妙手堂堂主留下的一道氣息,這個人就是他了。

  “見過前輩。”韓墨非恭恭敬敬行了大禮,才在他對面坐下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