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丞相對離幸的百般維護(hù)
微陽初升,籠罩蘭陵,一束明媚刺眼的光從窗中投射過來,落蘊走了進(jìn)來,看了一眼還睡著的離幸一眼,先走過去窗邊打開了窗子,一束光隨著風(fēng)射了進(jìn)來,屋內(nèi)頓時變得明亮暖意。
粉釉色的青天下,朱紅的宮門上映照著窈窕的日光,惠惠流云,濃濃清風(fēng),像是給天空抹上了一層薄霧。院中的桃樹綠葉繁茂,倒是一副昌盛的樣子,在樹下避暑倒是別有一番意味。
“小姐,小姐,該起了,已經(jīng)辰時了!”
落蘊走到離幸的榻邊,緩緩將那青白色的紗簾扯開好好掛起,而后又走到一旁將另一邊也輕輕放起,接著緩緩蹲在離幸身邊,看著離幸姣好的睡顏不禁寵溺地笑了笑,輕聲說起。
離幸被突然透入的光亮有些輕微地皺了皺眉,眼中浮現(xiàn)一抹不悅之意,目光清冷,嘴唇微動,未施任何粉黛的臉卻還是依舊透露著絲絲紅潤的光澤,因為睡意因而迷離的眼,睫扇如羽,有一下沒一下拍打著,接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在落蘊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里夢魂驚。攬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銀屏迤邐開。云鬢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離幸坐在鏡前,微閉著眼睛,無不在訴說著濃濃的困意,任由著煙翠和離幸挽發(fā)洗妝,身后站著婢女如云。
煙翠看著離幸睡意朦朧的樣子,便替離幸掃著脂粉,調(diào)笑了一句,“小姐這般睡意,是昨夜沒睡好嗎?還是小姐昨夜干嘛去了!”煙翠說著轉(zhuǎn)動著靈動的眼珠子。
聽著煙翠的打趣之意,替離幸挽著頭發(fā)的落蘊看了眼離幸,嘴角也勾著一抹輕笑,兩人眼中都是濃濃打趣離幸的笑意。
離幸輕勾了勾嘴角,隨即又輕輕放下,臉上染上一抹輕微的憂愁,一直延伸至眉梢化作彎彎的青黛。
“不知為何昨夜做了一個很是奇怪的夢?在夢中我看見我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身上沒有任何一絲力氣,只記得強撐著身子的不適,說我要見太子殿下。那榻很是陌生,但是卻又是極其華貴奢華,只是難以濃濃的病意,我記得我說了此話,眼前站著一個與太子殿下一樣偉岸身子的男子,但是我卻看不清他的容貌。真是一個奇怪的夢,后來便醒了,聽著屋外的蟬鳴吵得我頭疼,快天亮?xí)r才沉沉睡了過去!”
聽著離幸描述昨晚做的夢,落蘊和煙翠聽完相視一眼,眼角中臉頰上皆露出濃濃的笑意。
“你們笑什么呢!”離幸從鏡中看到兩人臉上打趣的笑意,眼眸上染上一抹疑惑,不禁出聲問道。
“小姐這是太過惦念太子殿下了,連在夢中都要好好看著呢!”煙翠輕笑著說出,眼睛里是一抹清秀的靈動與調(diào)笑。
平日里一向注重體統(tǒng)規(guī)矩的落蘊也忍住接著煙翠的話茬說了下去,“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小姐心里想著太子殿下,也難怪要到夢中來了!”
離幸聽著落蘊煙翠兩人的話,嘴角輕輕挑了挑,眼神中一貫的清冷有絲絲的變換,臉上閃過少許的不自然,這才輕聲道,“是嗎?有這么明顯嗎?”
“可明顯了,小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煙翠急忙笑著說道。
離幸勾了勾嘴角,眼神恢復(fù)一貫的清冷,眨了眨有些發(fā)酸的眼睛,眼睛似乎能夠看到一些細(xì)微的血絲,但不影響她自身的美感,反倒更見朦朧嫵媚之感。
煙翠看著離幸如此困的樣子,臉上不禁浮起一絲淺淺的擔(dān)憂,如癡夢話,看著離幸難看的眼色,緩緩開口道,“小姐這么困,精神也不好倒不如回去睡個回籠覺,補些精神,要不難免沒好氣色,也熬壞了小姐的身子!”
寧氏是最注重體統(tǒng)規(guī)矩的,若沒有任何事或身子不舒服都要求眾人辰時就要起來了,當(dāng)然伺候的人肯定要根據(jù)自己所擔(dān)任的職務(wù)而規(guī)定自己起身的時間。離幸身子也沒有什么問題,如果現(xiàn)在回去睡了,傳到寧氏耳朵里,寧氏又要有一番說辭。離幸微微定了定心神,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搖了搖頭,閉上眼沉默不語。
煙翠看著離幸這個樣子,也只能作罷,與落蘊一同細(xì)心地為她梳妝。
屋外伺候的婢女突然規(guī)矩地進(jìn)來稟告,“小姐,夫人身邊的丫鬟來了!”
離幸閉著的眼睛不禁微微一皺沒有睜開,只是臉上浮上一層無奈之色,還有少許的厭煩??礃幼舆@是大早上寧氏就不想讓離幸消停了,或許也是有什么事情又傳到寧氏的耳朵里,離幸在心中略微思索著,一下子便想到了那個昌鳴伯爵府追殺的姑娘紫鶯。
看著離幸沉默不語的樣子,落蘊和煙翠相視一眼,接著定了定心神對外說道,“請她進(jìn)來吧!”
寧氏身邊的一個婢女叫環(huán)兒的,也算是穩(wěn)重的,在摘星樓伺候的人中也算有一定地位,在陳嬤嬤手底下做事。
“環(huán)兒姑娘有什么事嗎?”煙翠看著走進(jìn)來的長得秀氣的丫鬟環(huán)兒緩緩詢問道,畢竟是寧氏身邊的人,煙翠對其倒也是尊敬,也難得那環(huán)兒身上沒有受主子寵欺負(fù)下人的倨傲。
環(huán)兒的確生的不錯,她走了進(jìn)來也算是個秀氣的丫頭,沒有東張西望,倒是穩(wěn)妥,朝離幸深深行了禮,才緩緩道,“相爺和夫人在前廳用膳,讓奴婢過來看看小姐起了沒有,若是起了,叫小姐同去!”
“我們替小姐梳好妝便過去,有勞環(huán)兒姑娘走一趟!”
落蘊替離幸回復(fù)了環(huán)兒,環(huán)兒看來一眼坐在那不說話的離幸眼神閃過一抹幽光,但是畢竟是奴婢,只能行禮退下。
環(huán)兒走后,離幸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看著還未弄好的頭發(fā),微微皺著眉,道,“快些弄吧,待會你倆隨我過去!若是晚了,恐怕母親又要好生數(shù)落我一番,再把女則女戒罰我抄上即便,那我豈不是?”
落蘊和煙翠分別應(yīng)了聲,加快手上的麻利。
待離幸到前廳時,寧氏和和離義天都已經(jīng)好好地坐著了,看見離幸來,寧氏的面上有些不悅之色,皺著眉緊緊地看著離幸,反倒是離義天一臉慈笑掛在嘴邊,在看到寧氏沉著的臉色,嘴角瞬間僵了僵。
離幸在進(jìn)來的時候便已經(jīng)看到寧氏陰沉的臉色,但是卻只能視而不見,微低著頭,給寧氏和離義天請了安。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女兒來遲了,還望爹娘勿怪!”
寧氏看著離幸的眼色越發(fā)有些不好了,緊緊地盯著,離義天看了一眼,忙當(dāng)著和事佬,連忙說道,“阿幸來了,快坐下,一家人之間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快,坐!”
離幸依舊是低著頭,看不出眼神里的波瀾,只是應(yīng)了一聲,“謝謝爹!”
于是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離義天的身側(cè)。
“你還知道你來遲了!讓我和你父親等你這么久,這便是目無尊長!”
寧氏看著離幸坐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讓人瞬間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的還以為犯了什么大事呢!
離幸坐在一側(cè),聽到寧氏的話后抬頭看了寧氏一眼,在看到寧氏眼中的陰沉便有急忙低垂下了眉眼。站在一旁伺候的陳嬤嬤,落蘊,煙翠等人看著這一幕都不禁皺了眉頭。
離義天看了離幸,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寧氏,親自拿著碗給寧氏舀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然后又給離幸也是舀了一碗,還笑著說道,只是笑中有些尷尬,“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姑娘家嘛都是這樣,愛惜容顏精心打扮很正常啊,夫人當(dāng)年不也是這樣嗎?”
寧氏猛地抬頭看向了離義天,眼睛里有濃濃的不滿,離幸的表情聽到離義天的話眼中有些微妙的變化,還有淺淺一絲的笑意。
“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很美的一首詩,不知相爺可還記得出處??!”寧氏看來離義天許久,姣好成熟的容顏冒出這么一句。
離義天聽到這話,瞬間便僵住了,離義天雖說現(xiàn)在是一朝的丞相,為文官之首,但是年輕時卻為統(tǒng)領(lǐng)千軍萬馬的赫赫有名的將軍,武人,哪懂這么多。離義天年少時倒也讀過許多詩詞,只是活了大半輩子恐怕也是忘得差不多了。
“我恐怕是記不得這些了,夫人博學(xué),倒不如告知,也好讓阿幸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離義天突然被噎了一下,扯上了離幸,離幸自幼飽讀詩書怎會不知道這些呢,不過是離義天隨便說來給寧氏賠笑的借口。
寧氏也不過是因為離義天幫著離幸反責(zé)自己才戳離義天的弱處,如今離義天賠笑著,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寧氏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是隨便說了一句,“詩句記得那么清楚,出處卻不知道了。相爺您這丞相當(dāng)?shù)每烧嬗幸馑迹 ?p> 面對寧氏的譏諷,離義天卻不敢開口,只能尷尬地笑了笑。而一直沒有開口的離幸眼神帶著幾分清冷,緩緩開口道圣旨,“爹年輕時是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自然這些文人墨客的東西便記得不太清了!”
聽到這,離義天和寧氏眼神中涌現(xiàn)一抹微光,難以言喻,離幸自恃頭腦靈活,可看自家爹娘這個神色,她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般,心中一緊,忙小心翼翼說了一句,“是女兒說錯什么了嗎?”
一向疼愛的離義天竟然沒有接離幸的話茬,寧氏微微沉著臉色,看了一眼離義天,然后看向離幸,沉著聲音道,“食不言,寢不語!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嗎?還要我教你!”
那剛剛是誰一直說話是,離幸只好低下了頭,吃著自己碗里的。要說離幸在外人面前是何等的張揚肆意,只有在寧氏,她這個惠安郡主的母親面前,才會變得小心翼翼。
誰料,沒過多會,寧氏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離幸見了也連忙跟著放了下來。離幸于是便起了身,行了一禮道,“那女兒便先回去了!”
正當(dāng)離幸準(zhǔn)備走時,寧氏的話又在耳畔緩緩響起,帶著幾分不悅,打量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看著離幸,“聽說前些日子你去了東宮,還和太子殿下去明溪草域騎馬了,在明溪草域可遇到什么人了!”
離幸原本以為寧氏不會說什么,便準(zhǔn)備離去,因為每次寧氏都會有意無意地向她提及不要與公冶景行多來往的事,這次方才飯桌上的突然寂靜,離幸本以為可以平安逃過此劫,沒想到寧氏還是開口了。
見寧氏開口說著,離義天連忙在底下扯了扯寧氏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說出來。不過這次離幸倒也沒有想隱瞞的意思,既然寧氏都開口問了,說出來也沒什么的,再說她不覺得這件事會有什么影響。
“女兒和太子殿下救下了被昌鳴伯爵府手下人追趕的紫鶯姑娘,紫鶯姑娘是伯爵府小公子從煙塵之地贖回的女子!”
“這次你倒是承認(rèn)得痛快!”寧氏嘴角發(fā)出一聲淺淺地冷笑。
離幸低垂了眉眼,隨即抬起頭眼中是一抹幽光和打量,有些薄涼的話緩緩說了出來,“爹娘都知道了,女兒也不好在隱瞞!爹,此次的事情可會對丞相府有什么影響?女兒是不是做錯了!”
離幸突然轉(zhuǎn)過頭對離義天說著,眼里出現(xiàn)一抹狡黠。
離義天將離幸眼中的狡黠收入眼中,露出幾分寵溺的笑容,輕聲說道,“說什么呢,哪有什么錯,跟隨初心做事才是最正確的。既然那姑娘已經(jīng)被太子殿下帶回東宮,量那昌鳴伯爵府有在大的膽子也不會因為一個小小女子與東宮翻臉,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就算真的有什么,有為父呢,你不必?fù)?dān)心!”
離幸勾起一抹笑意,她清楚離義天一定會站在她這邊,才如此說話,果然離義天是最疼她的。而寧氏眼一橫還想要說什么,離義天卻打住了她,并且讓離幸快回去吧!
離幸眼中一抹幽光和輕笑,忙帶著落蘊和煙翠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