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眚妖（2）

　　“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歲月就算煎熬也要前行?！?p>　　中午11點45分：

　　司徒健推開房門進(jìn)入病房，眼前一個面容憔悴的病人正靜靜的躺在病床之上，身上插滿了各種醫(yī)療設(shè)備和氣管，情況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床頭柜上擺放著一束康乃馨，那素白色的花瓣上若隱若現(xiàn)出一絲絲枯黃的跡象。

　　病床的旁邊是一位身材略顯瘦弱的中年女子，穿著老式的碎花長裙顯得有些弱不禁風(fēng)，她表情凝重的看著病床上的病人，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在她的身旁一身淡黃色長裙的張文青手忙腳亂的整理著病房內(nèi)的各項物品。

　　司徒健的突然到訪，讓張文青感到非常的驚訝，震驚之余她的目光都不敢和他對視，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凌亂起來。

　　中年女子看了看張文青，下意識的認(rèn)為是她的朋友前來探望，連忙一改自己凝重的神情，笑嘻嘻的上前迎接，但看著司徒健模樣，她總感覺有一絲絲的熟悉。

　　“阿姨好！我是來看望伯父的?！?p>　　司徒健率先開口道，之后便迅速的找地方放下手中那豐盛的果籃，非常禮貌的對著中年女子笑了笑。

　　他來到了張文青的身旁，問了問她父親的一些基本情況之后，兩人便開始簡單的聊了起來，交談之間張文青的語氣有些顫抖，眼角的淚花不時的閃過，但很多事情司徒健也只是聽聽，并沒有給出回應(yīng)，因為他也不知道應(yīng)該作何回應(yīng)。

　　半小時之后，張文青的媽媽提議讓張文青帶著司徒健去醫(yī)院附近的餐廳吃午飯，順便送別司徒健，起初司徒健想要婉拒，但最后想了想還是最后答應(yīng)了下來。

　　餐廳之內(nèi)：

　　兩人的表現(xiàn)都有些拘謹(jǐn)，雙方的舉動甚至顯得有些陌生，就好像一場無聲的黑白電影，全程只有眼神和手勢的交流。

　　餐桌之上，司徒健雙手里緊緊握著自己的杯子，杯中的咖啡他遲遲都沒有喝下一口。

　　許久之后，餐廳內(nèi)開始變得熱鬧起來，那嘻嘻嚷嚷的人流和人們輕言細(xì)語的交流聲充斥著整個餐廳。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自己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面孔，輕聲細(xì)語的道：“你還好吧？”

　　張文青聽完平靜的回道：“我現(xiàn)在家里的情況就是這樣，幼兒園的事情我想你也應(yīng)該知道了，我被辭退了，現(xiàn)在生活對我來說充滿了煎熬。”

　　說完她端起了手中的咖啡，細(xì)細(xì)的品嘗了一番，舉手投足之間相當(dāng)?shù)膬?yōu)雅。

　　司徒?。骸耙磺卸紩闷饋淼摹！?p>　　張文青：“但愿如此吧，不過說實話你今天能來探望，我挺意外的，我本以為你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應(yīng)該不會想和我再有過多的交集?！?p>　　司徒健聽完后無奈的笑了笑。

　　他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曾經(jīng)對我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我再也無法走進(jìn)你的生活也沒有了你的消息，但你卻一直活在我的世界里，無處不在卻又悄無聲息?！?p>　　司徒健的話讓張文青表情出現(xiàn)一絲絲微妙的變化，她沒有想到從他們分手到現(xiàn)在，他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并沒有表現(xiàn)得很驚訝，似乎這一切她也并不感到意外。

　　張文青：“我其實并不是什么好女人，已經(jīng)被世俗給腐蝕不堪，我要現(xiàn)實得多，雖然你的話我聽著很溫暖，但是很多東西已經(jīng)回不去了?！?p>　　司徒健：“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p>　　之后司徒健端起了杯子，細(xì)細(xì)的品嘗了這杯瑪奇朵，輕輕喝下一口之后，他很快意識到，糖放多了，有點甜。

　　張文青：“這幾年你變化挺大的，我偶爾和小雨在一起聊過，你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們分開之后你有段時間也挺不容易的，那時候的不辭而別是我有些不對?！?p>　　司徒健嘆了口氣回道：“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成長吧，有些事情注定要經(jīng)歷，經(jīng)歷過后也就長大，否則只會被時間所麻痹?！?p>　　張文青：“以后還打算留在洛陽嗎？不回家了嗎？你爸媽那邊沒意見嗎？你可是獨生子女呀?！?p>　　這個問題在他們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就曾經(jīng)問過，不知為何張文青如今又再次問了一遍，許多回憶浮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她依稀記得那時司徒健一臉天真無邪的回道“為了你，我愿意留在這?！?p>　　司徒健聽后神情愣了一愣：“對于我來說，我現(xiàn)在住的房子才是我的家，我已經(jīng)長大了，長大了就要離開家，況且我父母也不需要我照顧，他們的生活比我要好很多，任何時候無論他們意見如何，也不可能左右我的人生，這座城市給了我太多的回憶，現(xiàn)在也有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想留在這里。

　　再說現(xiàn)在的交通非常便利，想回家了隨時都可以，幾個小時就到了?！?p>　　說完他看了一眼張文青，他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實想法還是只是用來遮掩的借口，他之前為什么一直留在這，他內(nèi)心很清楚，全是因為她，幻想有一天還能在一起，僅此而已。

　　張文青：“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行我素，我有時真羨慕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像我永遠(yuǎn)被世俗和往事束縛，活在別人的目光之下?！?p>　　司徒健：“生活都是自己選的，不后悔就好?！?p>　　張文青：“哈哈~！我運氣比較差吧，生活就沒有讓我選擇過，即便選了也沒有選對過，到最后也是傷痕累累?！?p>　　司徒?。骸澳阍?jīng)說過，放棄是我是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那個選擇不是就選對了嗎？”

　　張文青：“也許吧！”

　　司徒?。骸扒嗲?！你父親現(xiàn)在還需要多少錢，能解決嗎？”

　　也許是曾經(jīng)對這個男人過于的了解，司徒健此話一出，張文青已經(jīng)知曉了他今天的來意，也預(yù)想到了他接下來會干什么，他內(nèi)心的自尊和矜持告訴她應(yīng)該果斷的回絕，但她猶豫了。

　　張文青：“光手術(shù)費就得80多萬，醫(yī)保報銷不了，現(xiàn)在每天用的藥錢和住院費我們家已經(jīng)快要承受不起了，家里的房子也賣了，我和我媽每天都在找親戚借錢，我弟弟還在廣東，他還小也指望不上，現(xiàn)在所有人都對我們避而遠(yuǎn)之，不巧的是我工作也丟了。

　　所以，我和我媽都快頂不住了，也許是時候讓我父親放棄治療了，我們真的盡力了，已經(jīng)沒有其他辦法了，在耗下去我們家只會走向滅亡?！?p>　　說完后張文青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以來，她幾乎想盡所有能弄錢的方法，但還是差很多。

　　她甚至想過想讓父親放棄治療，因為她真的快堅持不住了，從小父親就很疼她，做出這個決定讓她備受煎熬。

　　這么多天以來，司徒健成了她第一個傾訴的對象，她的朋友甚至閨蜜都有意識的在回避她，深夜里她想到這些甚至都無法入睡。

　　司徒健從兜里面拿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在餐桌上，遞給了張文青。

　　他開口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借錢，小雨把大概情況也給我說了，這里面有90多萬是我現(xiàn)在所有的積蓄，密碼我改成了你的生日，我知道你爸爸從小就很疼你，所以別說什么放棄治療的話了，我不想看到你做出那樣的選擇，去經(jīng)歷那樣的事，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p>　　張文青看著眼前的場景，猶豫了一會，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唯一愿意幫她的會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內(nèi)心曾幻想過某個人的出現(xiàn)，但并不是他。

　　張文青：“小?。∥椰F(xiàn)在這情況真的沒有拒絕你的理由，但是有很大的可能你的錢我會還不上，所以你要想清楚。”

　　說到這里張文青哽咽了一下。

　　司徒健：“曾經(jīng)你就是我想保護(hù)的一切，但是沒想到最后我會成為你的牢籠，這幾年來我都無法釋懷，我的內(nèi)心很清楚到現(xiàn)在我都還在愛著你，我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但愛你是我現(xiàn)在最痛苦的事情，我想親手終結(jié)這份愛，才能放下?！?p>　　張文青：“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愛情里面沒有誰對誰錯，就算最后結(jié)果不好，但和你談戀愛我并不后悔，所以我從來不說道歉，也不奢求你的原諒?！?p>　　司徒?。骸耙苍S吧，那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不是嗎？畢竟我們都變了，變得更好了?！?p>　　說完這句話后，司徒健感覺自己的身體如釋重負(fù)，多年的心結(jié)今天終于解開了，他緩緩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張文青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這段時間對我來說真的很難，老實說我很希望此時此刻出現(xiàn)的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你。”

　　司徒健抬起頭，用一口無奈的語氣說道：“有段時間我在微博上看到你們訂婚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我還特別的難過?！?p>　　張文青：“我和他是一類人，跟你不一樣，我們要世俗得多，他的家庭不是很接納我，婚房的事情兩家有一些爭執(zhí)，他在最后時候跟家里面妥協(xié)了，我爸爸覺得很沒面子選擇了退婚，之后我們聯(lián)系就很少了，現(xiàn)在我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更不想靠近我吧?！?p>　　張文青說完這句話后，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她和他，曾經(jīng)和現(xiàn)在，開始與結(jié)束，一切有關(guān)彼此的回憶，和那些難以忘懷的經(jīng)歷都依稀出現(xiàn)在兩人的腦海中。

　　或愛或恨，或樂或悲，或翻云覆?；蚱届o如初。

　　司徒?。骸捌鋵嵨医裉煺f我愛你，并不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以后的你，在遭遇類似的人生低谷時不要灰心，因為至少有人曾經(jīng)被你的美好所吸引，曾經(jīng)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會是?！?p>　　說完他抬起頭，再次看向眼前這個女孩，這個他曾經(jīng)無比深愛的女孩，歲月變遷，她比之前更有韻味了。

　　看到司徒健的笑容，張文青一下子豁然了許多，他看著眼前這個男孩，依舊是那張她無比熟悉的臉龐，依舊是那個充滿微笑的他。

　　張文青：“我想生活壞到一定程度就會好起來的，因為它無法更壞了。努力過后，許多事情，堅持堅持，就過去了?！?p>　　司徒?。骸皩α?！有些事情還想問下你具體的情況，是關(guān)于你班里面那幾個失蹤的孩子，以及幼兒園周圍出現(xiàn)的人販子?！?p>　　張文青：“啊？你怎么突然關(guān)心這事?！?p>　　司徒健：“因為我是一個熱心又正義的良好市民呀！當(dāng)然也因為你~！”

　　張文青:“油嘴滑舌?！?p>　　“朝暮與年歲并往，愿與你一同行至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