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叛變
密局忙著查找那名還活著的奸細(xì)‘孔智森’的下落，而范若慈這案子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沈恩來他們的頭上。而溫文帝，也在此刻，特意宣召了太學(xué)參與案子的學(xué)子。
“你們說，陛下突然召見我們，是有什么事兒？”陳振民碰碰一側(cè)韓千金的手臂。
“為了范若慈的案子吧?！卑琢w啟開口，替韓千金應(yīng)了聲。
“范若慈的案子這么嚴(yán)重嗎？都值得陛下親自見我們？”李青山也感到些許的詫異，蹴鞠大賽時，陛下也來了，但是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也沒看太真切。天威浩蕩，李青山想想還是覺得心里有些懼怕。
“走吧，總不能讓陛下等著我們?！鄙蚨鱽碜咴谧钋懊妫D(zhuǎn)過身朝著眾人揮手。陛下怎么會為了范若慈如此大動干戈，他為的從始至終都是溫行簡。
還沒走進大殿，李青山就險些摔倒在身側(cè)的陳振民身上?！澳懵c?！标愓衩窠幼∷?p> “我的腳有些軟…”李青山小聲開口，唯恐被人聽去取笑。
“你走后面吧，進去后別說話，沒什么大事兒?！崩铌篮闵锨耙徊椒鲎∷?，將他帶到眾人最后面的位置。
沈恩來看看在場的眾人，今日，也許她，終將要邁出那一步。
“宣——進殿——”今日召見的地點還是設(shè)在了太學(xué)之內(nèi)，可是皇上身邊的公公做派氣場還是和在皇城內(nèi)一模一樣。只是聲音著實低了幾聲。
溫行興走在最前面，跟在身后的便是沈恩來和白羨啟，再接著便是陳振民和李昀恒接著往下，一行人接連進了殿。
就像那次因為顧楚升一事被召見那般，同樣的場景，只是身邊早已不是獨自一人，沈恩來有種恍惚感。時間有時候是比洪水更迅烈的猛獸，只要一慢下來，一瞬之間，就會將人吞噬干凈。你只能不停地一直往前跑，別再回頭。
“你們可知今日朕召見爾等的理由？”溫文帝的聲音不似年少稚嫩，也不似中年渾厚，他有著一股特殊的震懾之力，穿透耳膜，直達心內(nèi)。
“陛下，范若慈一案太學(xué)和密局一直在竭力調(diào)查，如今透過范若慈一案，甚至引出了韓國對我魯國長久以來的奸細(xì)安插，相信在古大人的搜查之下，定能破壞韓國的陰謀，將奸細(xì)暗網(wǎng)一舉破壞掉?！睖匦信d站了出來，朝著不遠(yuǎn)處的男人作揖行禮。溫文帝瞇了瞇眼，細(xì)細(xì)打量起這個自己一直忽視的六兒子，養(yǎng)于東宮，教于太子，如今也已俊朗成熟。太子，的確是位好兄長。
“陛下，民女有一線索，想要呈稟陛下?！蓖蝗豁懫鸬呐暣驍嗔藴匚牡鄣臏厍榛貞?。他抬眸望向人群中站出來的女子。是那個少女，一樣的單薄一樣的孤寂還有一樣的倔強。
“你有何線索，準(zhǔn)，說?！睖匚牡坌闹须[隱有些揣摩。
“范若慈一案恐與太子殿下有干系，還望陛下能讓太子殿下配合我們調(diào)查?！鄙蚨鱽淼脑拕傄徽f完，溫行興的目光有些不敢相信地落在她的身上，還有在她身后跪著的那些同窗好友們。沈恩來，這是在做什么？自和三皇子結(jié)仇后，所有人都將她歸為了太子一黨。那她此番做法是要叛主投誠？
溫文帝沒有說話，他只是望著在底下跪著的少女，那日的話似乎還清晰地在他的耳邊回蕩。
“陛下旨意便是沈恩來效忠之意?！彼蕴右埠?，三皇子也罷，都可得罪。是這樣嗎？溫文帝沒有說話，在場眾人跪著連大氣也不敢喘。唯有溫行興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沈恩來。
白羨啟微微抬頭，溫行興此刻逆著光，白羨啟看不清楚他眸中的神色。而沈恩來依舊跪著，背脊直挺。白羨啟突然有些晃神，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一身病痛，終身殘疾，一架輪椅，一副病軀。卻依舊有那樣直挺的背脊，倔傲的秉性。小姑娘的心性倒是和他八九不離十，然而，越是如此，卻越孤寂。
“你既然說與太子有關(guān)，可有證據(jù)？”溫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辨不出喜怒。
“稟陛下，民女發(fā)現(xiàn)太子妃曾私下去見過范若慈，太子妃與范若慈無親無故本該互不相識。這其中必定有隱情，還望陛下讓民女一查究竟。”沈恩來說完“咚——”一聲狠狠磕了個響頭，這一聲也不?；厥幵谠趫雒總€人的心中。
“陛下，太子殿下仁厚，太子妃更是。范若慈雖是有罪之身，但是范家曾與皇子們都有交好，太子妃此刻去看望范若慈只不過是聊盡心意罷了。還望陛下明察。”溫行興出聲，也是“咚——”一聲，磕了個響頭。
其余眾人都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溫文帝那雙眸子在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眾人只把頭埋得更低，皆不敢與天子對視。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給太學(xué)去查，密局最近有要案，太學(xué)便由沈恩來負(fù)責(zé)吧。若是太子真的有所不公之處，大可查處，不必顧忌?！睖匚牡凵舷伦齑揭慌?，無形間便給了沈恩來難以捍奪的權(quán)力。溫文帝這次也并沒有想放過溫行簡。
“謝陛下！”沈恩來磕頭謝旨，連著磕了三四個響頭，額頭早已有些發(fā)紅。
“都退下吧?！睖匚牡鄞笳埔粨]，眾人有序地退了出去。
剛一走出，沒走遠(yuǎn)幾步，溫行興壓低聲音有些惱怒地開口：“沈恩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恩來原本往前走的腳步一頓，她皺了皺眉，嘆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皼]有什么意思，有一說一罷了。”
“那你可真是咱大魯?shù)幕钋嗵彀。 睖匦信d語氣有些酸，瞧著沈恩來極其不舒坦。平日沒見她是多么公正不阿，今兒個存心的吧。
“沈姑娘，你今日如此卻是有些為難太子殿下了?！崩铌篮忝蛎虼?，終究還是開了口。
“我沒有刻意去刁難任何人，做了便是做了?！鄙蚨鱽戆侯^瞧了回去。
“他人有什么難言之隱于你這種人說也無用，你的眼中只有討好諂媚。我原以為這些時日的相處，你能稍微有點真心，也能清楚太子殿下是如何品性，萬不想，你跟左丞等人皆是一丘之貉?！睖匦信d當(dāng)真是有些氣急了，一開口左丞等人都一同罵了進來。李昀恒碰了碰他的胳膊，他這才拂袖氣沖沖地離開。
沈恩來依舊立在原地，周圍的人一個個從她身邊走過，陳振民欲言又止，最后終究沒有一個人再同她開口。待到眾人都走遠(yuǎn)，沈恩來才長長舒出一口氣，費力抬起腳，往六班學(xué)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