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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的鋼煉

第二章 領導與領袖

末日的鋼煉 椋楓橋柵 10413 2024-06-09 01:10:57

  坐在簡約的靠背椅上的張裕強端起手中的咖啡,目不斜視的盯著臺面上的平板屏幕,手指不斷滑動,翻看著士兵返回公安大樓內偵查拍攝回的圖片,那滿是焦痕浮油與水摻雜的地下室環(huán)境,碎落張裕強頻頻稱奇自語:

  “這是當石頭給煉了啊...”

  緊接著,他看到士兵從公安大樓周遭幾個監(jiān)控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

  “這個能力...竟不在目錄中?有意思!”

  他興奮的又退回連續(xù)播放了數(shù)遍,這才繼續(xù)向下,待看到另一倩影時,眉頭又緊鎖起來,“是那些人?真哪都有他們?!?p>  “嗯?”

  一些不和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鏡頭之中,卻是讓他略微疑惑起來。

  在他翻看圖片與視頻的過程中,在圓桌對面,一位身著正裝的老者挺著身坐在同樣的椅子上,少了份悠閑感,滿臉沉著的看著他。

  老者的身后站著一人,褪去裝備后顯露出被肌肉繃得緊致的淡綠背心,迷彩軍褲高筒靴修飾下的高挑身姿,一雙猩紅雙眼空洞無神,面色變得慘白,是那位士兵頭領,此刻的他仿佛缺失靈魂般,時不時微微搖晃著身軀。

  “別害怕,只是時效過了,那丁點‘噬源’并不能長久維持他的原有意識,現(xiàn)在徹底變?yōu)橐粋€半噬人罷了?!睆堅娍闯隽四抢险叩牟话?,解釋道。

  “你們答應我的...”老者焦慮想要說些什么。

  “知道知道,”張裕強不耐煩的打斷,“給你的會是完整計量,放心,我們還需要你?!?p>  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桌側,面容被針織帽包裹,身著漆黑特戰(zhàn)裝備,是那擁有瞬移能力的針織頭罩能力者。

  “They have returned to that hospital.”

  針織頭罩能力者猶豫了下,還是問道:

  “Is that enough?”

  張裕強一臉狐疑的看向他。

  “Otherwise,what?”

  “Can you beat that guy?”

  針織頭罩能力者不說話,張裕強臉色陰晴不定,緩緩嘆了口氣。

  沒有特制的非金屬制武器,普通士兵去再多也是無用,現(xiàn)在他手下沒有空閑的戰(zhàn)力去對付陸麟,醫(yī)院那邊組織早就盯上了,已經(jīng)另派人滲透了,只不過這項工作不歸他管,怎么行事還得通下氣先。

  不過吧...

  張裕強想起在公安大樓周遭監(jiān)控中看到的不和諧的身影,似乎有尾隨他們而去了,旋即讓針織頭罩能力者再次強調嚴密監(jiān)視醫(yī)院情況的命令。

  “聽說有人出了意外?”

  張裕強側眼看去,一位長相清秀的金發(fā)年輕男子從餐廳吧臺那頭朝他走了來。

  張裕強看了針織頭罩能力者一眼,他頓時不再談及此事,一個瞬身消失在原地。

  男子沒有理會坐在對面的老者,看到士兵頭領顯得好奇,靠近雙指彈起其眼皮,口里“嘖嘖”直搖頭。

  “怎樣,我剛學的華語?!彼l(fā)音地道,但卻莫名帶著外語片華配時為了匹配口型和體現(xiàn)情感的違和高腔。

  “...挺好,來看笑話?”張裕強再抿一口咖啡。

  “噢,當然不是。”

  說到這里,男子肅然起敬。

  “你的研究報告我有幸瞥得一眼,有這份成果,沒哪個不識趣的家伙敢刁難你。”

  “才十來天的功夫,就完成那些榆木腦袋數(shù)年都搞不掂的課題,你的才識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只要進行的復試成功,將沒有人類能在直面戰(zhàn)場上戰(zhàn)勝我們,你真的太棒了?!?p>  “謝謝稱贊,但還請不要再用這種怪異的語調把我?guī)?,下次我會直接用回外語?!?p>  “傳來信息,外界有新動作,渝州市的控制維持不了太久,上頭通知了,市區(qū)活人密集度已低于實驗標準,休息娛樂時間結束,要開始干活了。”

  “Good.”

  張裕強拿起平板起身,跟著男子向外走去。

  “對了,聽說你那發(fā)現(xiàn)...”

  談話聲漸行漸弱,直到兩人離開,獨留在座位上老者沒有跟去,反而一臉憂郁的側過腦袋,視線往他座位一側,透過落地玻璃窗,高聳俯瞰下,那漸漸明晰的天地分界線,襯在了華麗而破敗的城市之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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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尸災變后,物資匱乏,為了能活下去,等到救援,幸存者們必須節(jié)省體能、減少物資消耗,睡眠是最有效的辦法,早起,在這會反而成了個不好的習慣。

  今日的清晨,住院樓的一樓大廳一改往日平靜,幸存者集聚于此,人聲吵嚷。

  林雨惠等人姍姍來遲,見到人群分立兩撥,一為來醫(yī)院避難的幸存者,二為避難所的管理方,便也是宋道周等人。

  莫涵靜二話不說就想擠上人群前頭,被官靈靈拉住,他們如今沒有管理權,不適合在此出頭做鳥。

  林雨惠混入了人群,從幾位大媽口中得知了情況。

  “讓每個入駐醫(yī)院的幸存者都加入搜救工作中?”

  “可不是,”大媽發(fā)著濃厚的牢騷道,“整一沓飛飛兒就貼咱門上,摞了一堆條條出來,就說醫(yī)院物資緊缺,每日每人只配備一餐食物和飲水,除此外,其他的物資都需要啥子玩意?哦!績點!”

  “績點?”林雨惠一臉古怪。

  “醫(yī)院避難所收容幸存者,這不可能是無止盡的,隨著現(xiàn)在醫(yī)院幸存者的入駐人數(shù)增多,救援隊帶回的物資已不足以供應所有人,有人得多,有人得的少,不公就存在,而我們所做的,就是為了消除不公!”

  “按勞分配,多勞多得,績點就是記錄勞動所獲得的憑證,以此換取物資,誰還能有怨言?!彼蔚乐艽舐曅麚P著醫(yī)院的規(guī)定。

  “主管,不是我們不愿意為避難所做些什么,但你們這種分配模式是不是調整一下,”一位大叔渴求著說道,“這里很多都是老人和孩子,他們沒有什么自理能力,你這要求咋還算上他們了?”

  “規(guī)矩制定初期肯定有所不足,不合理的地方后期會慢慢改善,但對于你說的這點,劉院長特別提了下?!?p>  宋道周旁邊站著一位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他手中拿著一沓文件,解讀著上邊劉院長留下的批注。

  “老人小孩生活飲食需求本就少,我們沒有硬性要求他們勞務,每日一餐足夠保證他們所需?!?p>  他盯著那大叔看了許久,最后朗聲說道:

  “對于以績點換取物資的規(guī)定,不能有人例外,尤其是老人小孩,他們本就弱勢,給予他們特權,反而會讓他們成為有心人鉆空子及壓榨的對象。”

  這話直把那大叔推以眾矢之的,他漲紅了臉想要辯解卻說不出來話。

  中年男子也不再搭理他,繼續(xù)面對眾人道:

  “由于災難當下事故頻發(fā),醫(yī)院各項事務不定,工作安排無法仔細到人,為了公平,各項勞務工作采取認領制,每日晚間飯后會于住院樓前臺公示,先到先得。”

  今天特殊,現(xiàn)在公布今日需要人手的工作,今晚還會再進行一次更新,還有什么疑問,今天下午五點前,我都會在這里為大伙解答?!?p>  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前臺,緊接著向那頭走去。

  勞務賺績點,績點換物資,這關乎后面災難期間日子過得舒坦,大量的幸存者趕忙向其圍了過去。

  “他是誰?”看著那中年男子,林雨惠問著一旁的涂超。

  “康正陽主管,據(jù)說曾是哪個部門的科長,工作能力出色,戴書記便讓他負責內務管理崗位?!蓖砍÷暬卮?。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第二把。”莫涵靜再次冷嘲熱諷起來。

  這時,不知何時來的楚旭從那圍在住院樓前臺的人群中鉆了出來。

  “你個憨批!你去那作甚!”莫涵靜直罵這位叛徒。

  “這不是新政策上線,看看有啥好活趕緊搶下不是,”楚旭笑呵呵道,同時將一份副本工作清單的紙頁遞給了林雨惠,“姐頭,你看看,這工作有些說法。”

  林雨惠接過紙頁,第一行工作的內容卻是叫她眉頭一挑。

  “外出物資搜索...這不是救援隊的工作嗎?這也放在里邊?”

  這就有意味了。

  “他們這樣是打算搶活?”探頭過來的莫涵靜直接就怒了。

  林雨惠倒是無所謂誰來做救援隊的工作,也不算什么大問題,只要能讓大伙在這災難中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她能夠接受。

  “隨他們吧,這樣我們也能夠寬出手來做點其他事情。”

  不再看那被人群圍繞的“看板娘”,林雨惠徑直上了樓。

  ------

  自從住院樓被清理出來的第一天起,這座十八層的高樓成了收容幸存者的最佳居所。

  在救援過程中,救援隊并非把每個人都帶回避難所,當搜救過程中遇到住所缺乏隔離防御能力,周邊存在高密度喪尸群等身處危險亦或無法自理的人群,才會帶回來給予避難所保護,然而到現(xiàn)在為止,救援隊帶回的幸存者還是超過了兩百之數(shù)。

  住院樓各樓層分屬安排,由于電梯耗電過大并未啟用,幸存者都選擇住于前十層樓中。

  四樓往上則多是以家庭為單位幸存者群體。

  一樓不住人,二樓多分配給孤寡老人,三樓則是作為公共的孩子看護區(qū),許多為避難所事務繁忙的幸存者無閑照看孩子就會放到這來,但...令人嘆息的是,這里有超過半數(shù)的孩子都已是孤兒...

  他們都難以生活自理,也因此,林雨惠組織起自愿者來此對他們進行照顧,兩位女士便是其中的主事,江寧芳與朱玥。

  朱玥是位幼師,災難發(fā)生之際,她和其他幾名老師帶著幼兒園幸存的孩子躲藏入一處無人工地,多日以來,老師們?yōu)榱送獬鰧ふ椅镔Y都犧牲了,到最后只剩下她和另一位男老師,在被救援隊找到帶回了避難所,男老師再也不肯去管這些拖累,而朱玥卻選擇不離不棄。

  江寧芳只是一位性情溫柔的家庭主婦,災難發(fā)生時她恰好出門買菜,躲避千難萬險后回到家中,卻發(fā)現(xiàn)丈夫已然變異,她差點因此著了道,最后以剪刀結束了丈夫的痛苦,而她的孩子卻遲遲未找到,她去過孩子的學校,里邊已經(jīng)成了地獄,孩子也找不著了,最后失魂落魄在大街上行走時被林雨惠等人發(fā)現(xiàn),帶回了避難所。

  “我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像他們一樣幸運?!边@是江寧芳接下照看孩子任務時所說的話。

  兩位都是了不起的女士。

  三樓大廳的一角,祁欣雨將刀藏在背后,默默的靠在墻邊,看著莫涵靜兩人與孩子們在過道里玩耍打鬧,林雨惠與兩位女士坐在大廳中央金屬椅子上。

  “這幾天新來的孩子數(shù)量一下子多了許多,”朱玥面露憂愁說道,“就像天塌了一樣,心理和精神都承受不了...要想走出來不容易?!?p>  “這場災難中活下來不容易,不只是物質上,更是心理上,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吧,”林雨惠認真道,“楚旭帶來一些零食,改變不了什么,但能吃就是好事,這個時候也不用太在意什么了。”

  “嗯,我替孩子謝謝你們?!?p>  “老李頭還想尋短見?”轉而又聊起老人的事情。

  “已經(jīng)好多了,”江寧芳笑道,“他破天荒的來三樓,說要幫忙帶孩子,我們給他找了些事情做。”

  了解好住院樓的情況后林雨惠等人也不再多待,還有一堆事情在等著他們。

  在下樓過程中,他們在樓道里聽到一對夫妻與宋道周發(fā)生了某些口角。

  林雨惠幾人放輕腳步靠近,隔著一層階梯,聽著雙方的談話。

  “行了,孩子都能丟,你們怎么做的父母。”

  “小孩玩性大,說不準這會躲在哪個桌子底下玩捉迷藏,”宋道周也是被對方扯煩了,“現(xiàn)在才過了幾個小時?認真找找,不行明天我安排人手?!?p>  斥責了幾句后宋道周便離開了。

  看到其間哭成淚人的婦女和滿臉愁容的大叔,林雨惠從樓梯上冒了出來,直接出聲:

  “不好意思聽到你們的談話,能聊聊嗎?”

  “是...小惠!”

  林雨惠的名望自是不淺,夫妻倆仿佛找到主心骨,那大叔趕忙講出情況。

  “人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不見的?”林雨惠問道。

  “昨晚五點左右時起夜時就不見人了,樓內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p>  “監(jiān)控有查嗎?”

  祁欣雨幾人也來到跟前,楚旭也好奇的問道。

  夜間為了保證安全,監(jiān)控設備都會被打開,以防出現(xiàn)狀況時能夠及時發(fā)現(xiàn)。

  “查過了,監(jiān)控并非全覆蓋,他們那屋門口就沒拍進去,但出入的樓道的監(jiān)控都看了,沒有孩子的影子。”已經(jīng)有人找去過監(jiān)控室,得到結果卻是匪夷所思。

  孩子才四歲,與父母同住一間病房,平日里孩子都很乖巧,外邊喪尸怪物橫行,半夜突然不見蹤影著實令人擔憂。

  “沒下樓,人卻找不著了?”

  孩子的父母此刻流露出無比急切的神情,他們必然把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怕是有蹊蹺。

  詢問了解過狀況后,林雨惠決定還是去現(xiàn)場查看一番。

  幾人來到樓上,這家人住在七樓,先在樓層中查視了一番,住院樓共有六個應急樓道,均在在攝像頭監(jiān)控下,其中兩個還在護士旁,晚上每層樓的護士站都會安排兩名幸存者值崗,按理說孩子連層樓都出不去才對。

  走進病房內,看了一眼空蕩的床,轉而看向那扇房門,林雨惠再次詢問起細節(jié)。

  “晚上睡覺,門有關好嗎?”

  “有關的,你們的話不敢忘,我們也害怕那些怪物睡覺時闖入?!眿D女急忙回答。

  “孩子不見那會…門也還關著,還是反鎖的!”大叔發(fā)覺到了問題。

  雖說四歲大的孩子有可能會自個開門外出,但出去后卻是無法從內側進行反鎖,這說明了孩子根本沒從這個門出。

  幾人在病房內到處查看,檢查了窗戶,窗上加裝有防跌落的欄柱,推拽了下很穩(wěn)固,小孩的腦袋可穿不過去,在檢查排除了最后的衛(wèi)生間回到了室內,這根本就是無從去處了,孩子是怎么離開病房的呢?

  莫涵靜冥思苦想,一個詞匯泉思涌現(xiàn),打了個響指,脫口而出:

  “這是...密室殺人案!”

  “殺...殺人?!”

  夫妻倆頓時瞪大了眼睛。

  “我了個去...呸!呸!呸!胡扯什么!偵探劇看多了?”

  楚旭大驚,趕忙捂住莫涵靜的嘴,一邊斥罵這口不著邊的丫頭,一邊跟孩子父母道歉,而林雨惠卻是端手扶著下巴思考起來,祁欣雨注意到,自己閨蜜的視線不經(jīng)意的視線上移,鎖定了那小孩睡床正上方天花板開著的正方網(wǎng)格。

  那是住院樓在各個病房設置的中央空調通風口。

  “大小很合適。”

  林雨惠沒有明說自己猜測,也沒有去驗證,跟夫妻倆再又再多詢問幾句后,承諾會幫助他們尋找孩子,幾人便離開了。

  回到住院樓入口,這里的人已經(jīng)少了很多,但還是不乏前來咨詢的幸存者,正與群眾交流的康正陽也注意到了正要離開的林雨惠等人,互相也沒理對方。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走在通往門診樓的花園小徑上,莫涵靜終于是忍不住追問。

  “當所有可能都排除了,不可能也就成為可能,但...”

  “也只是猜測,要驗證還需要我們那位老病號來掌掌眼,應該是我遺漏了什么細節(jié)?!?p>  林雨惠回望住院樓,對心中猜測隱隱作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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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們去找戴書記談一談?!?p>  幾人再次來到樓上,剛來到樓層,卻見那間戴書記的辦公室門口,圍聚了一群人。

  本身就吵吵嚷嚷的人群,在見到林雨惠等人更是炸開了鍋一般,其一人更是突出地指著林雨惠怒罵起來:

  “賤皮子你還敢來這里!”

  話語臟得林雨惠都皺起眉頭,而對方竟還有人向他們沖來,有要發(fā)生肢體沖突的勢頭。

  祁欣雨一步跨前,手中提的刀一舉,拇指提出一小節(jié)刀刃,直把那幫人給嚇住。

  “你...有種就砍我!我不信醫(yī)院沒有公理了!”

  為首那人雖被嚇到,卻也還是罵罵咧咧的叫囂著,場面陷入僵局,這時那位劉院長從辦公室中走了出來。

  “怎么回事?大早上就吵嚷嚷的。”

  “劉院長,我們可才剛到,這些人口跟吃了X一樣臭,也是他們先要動手的,我們只是自衛(wèi)?!蹦o毫不服氣的說道。

  “婊子你再說一句看看!”

  “行了,你們也是,好好的怎么還動起刀了?兩邊都有錯,把武器收起來?!?p>  明明個個摩拳擦掌做勢動手,卻重點了自己這邊的武器說事,莫涵靜認出來這些人的身份小聲跟林雨惠說道:

  “有幾個是公安大樓那會不停指揮逃跑的人?!?p>  也在這會,一位身材高挑帶著眼鏡的中年人帶著兩名警衛(wèi)姍姍來遲,劉院長趕忙帶著大伙起身相迎。

  “韋秘書!”“韋秘書!”眾人異口同聲的恭候著。

  “劉院長,我聽說你昨天還很晚都在工作?這才睡了多久,你也是,就算為了避難所的大伙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表f秘書關懷道。

  他名韋博,是跟隨戴書記工作多年的秘書,大伙都稱他韋秘書,經(jīng)常幫著戴書記下達命令指示。

  “韋秘書,我這也是老了睡眠時間少,瞧著大堆的事務,哎,難受?!眲⒃洪L苦著臉戳著心窩。

  “韋秘書,戴書記人呢?”林雨惠卻在兩人寒磣之際插了進來。

  韋秘書似乎很不開心有人插話,原本的和顏悅色直接撫平,淡淡說道:“戴書記身體不適,暫無法外出?!?p>  林雨惠皺起眉頭,那領導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躲著自己,不管如何,既然人不在,留在這里自討沒趣,她當即轉身就要離開。

  “林小姐還請先別離開,”韋秘書直接制止了她,說道,“有人舉報到了戴書記這里,舉報的對象是你,需要你留一下一起參加問詢會議?!?p>  看著面前的去路都被兩位警衛(wèi)攔住,林雨惠回過身,瞇瞇起眼看向那位韋秘書...

  ......

  讓人泡上茶,韋秘書端著他那保溫杯在桌上放下筆記本坐于首座,大伙各自坐于大桌兩側,在韋秘書的首肯下開始直入正題。

  “小惠,是這樣的,在你們來之前,小洪他們就來找到我了,”劉院長看著林雨惠說道,“你們在沙區(qū)公安大樓的事情我聽說了,感謝你們?yōu)楸茈y所的付出,但是,有個事情你不得不做檢討?!?p>  “哦?”這倒是叫林雨惠有些疑惑了。

  “小楚和小莫回到醫(yī)院求援時,我們立刻組織出了志愿人員,總共四十號人,但回來的卻只有才堪堪半數(shù),其中還多是重傷者,”劉院長話語變得嚴肅,“別說犧牲者的尸首,就連犧牲者名單都有誰,你回來這么久竟都沒有任何交代?!?p>  “那些沒有回來的志愿者,這些都是他們的親人或朋友,來我這為他們討一個公道。”韋秘書指了指那頭氣焰囂張的人群。

  “要我們去救你們時,求得都要跪下了,回來卻不吭一聲,真有你們的呀!”

  “他們人是犧牲了還是怎樣也沒個話!為什么!為什么沒有把他們帶回來!”

  “去救你們的人都沒回來,你們是怎么有臉回來的啊?”

  “就是群白眼狼!真虧我們丟了眼沒看清!”

  有了兩位領導撐腰,對方頓時喊聲四起,無一不譴責林雨惠等人。

  “那些不聽指揮逃跑的人沒有回來么?”莫涵靜冷嘲起來。

  “我們可從沒求他們去,一開始找的也就只是第一救援隊罷了,“楚旭也是少有的皺起眉頭,“以為我們在公安大樓是找到了什么好東西,平時看我們外出搜尋物資感覺很輕松似的,都想去分一杯羹罷了,見勢不對就自行逃走,差點沒把我們害慘?!?p>  “你再說一次!”馬上就有人惱怒又想搞事。

  “都死人了你們還有理了!”

  “再怎樣,人也是死了,還是要給個說法的?!眲⒃洪L緩緩喝了口熱茶,穩(wěn)坐在那話語卻偏向一邊。

  林雨惠沉默不語,她當時身處另一處,對于有支援的幸存者逃跑的事情也只是從宴叔等人口述于她,所以沒有太過在意,現(xiàn)在看卻是疏漏了。

  “對于犧牲的人,我表示很抱歉?!绷钟昊萜鹕砩钌钕驅Ψ骄狭藗€躬,并說道:

  “后邊我們一定會找機會重新回到公安大樓,生見人死撿尸,我們會記住他們?yōu)楸茈y所的付出?!?p>  “就這樣完了?!”

  “他們可是死了!他們付出了生命!”對方立刻又有人咆哮起來。

  林雨惠臉色冷了下來。

  “你們想怎樣?”

  “你要為他們的死付出代價!”

  “以命抵命!”馬上就有人喊出聲來。

  “接受勞務改造!”

  “自縛在廣場,接受所有人的批評教育!進行自我檢討!”

  看似公道的要求,卻更為致命,林雨惠幾人的臉色越發(fā)難看。

  “都不要太過分了?!?p>  韋秘書這時就像做一個和事佬般,柔聲細語的說道:

  “小惠,不然你看這樣吧。”

  “救援隊這邊也不用你們費力了,隔離室也改好了,你們去那邊自我禁閉一段時間,反省一下,都寫份檢討,這事就算過了,你看怎樣?”

  林雨惠沉默,她明白,這都是有預謀的,從她們回到醫(yī)院避難所起,這位韋秘書從方方面面上都在謀劃救援隊,不僅是要救援隊的工作,現(xiàn)有救援隊的人,他也不會放手。

  對方咄咄逼人,林雨惠等人勢薄,韋秘書明顯站在對方那邊,眼看只能妥協(xié),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數(shù)十號人威嚴踏入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名大漢,一身腱子肉撐著破爛了好些洞的T恤衫,下身破洞牛仔褲加大拖鞋,手里挑著一把活動扳手來回敲打著另一側的肩頸,滿臉的舒坦之意。

  “惠女娃,聽說有人對救援隊不滿,我?guī)Т蠡飦砺犅犚庖?,看看有什么能夠改善?!?p>  在大漢的身后,一大幫子人就沒他這樣隨意,每一位身上都或多或少的穿著簡易至極的防護用具,在底部和兩側開洞再套于身上的鐵桶,以木質桌椅腿拼接起來再捆于肢體上,手里把持著建筑工地的鋼筋,這種配置在這些人里竟還算高配了,大部分皆是沒有合適的器具,竟纏以衣物,書籍,皮帶以作防護。

  天氣本就炎熱,他們穿得本就厚實,多日在外,灰漬,汗水摻雜的氣味叫身處會議室的兩位領導及那幫子人都下意識摒棄。

  隨后,宋道周等好些人滿臉慌張的跟了進來,滿臉歉意的看向兩位領導。

  “王叔,你們回來了!”

  林雨惠驚喜地起身相迎,他們正是避難所的第二救援隊,為首的大漢便是副隊長,王莽。

  “咱家這次外出收獲頗豐,本來找你就想是跟隊好好掰扯掰扯,但現(xiàn)在嘛,”王莽帶著大伙拉開會議室座椅坐下,一副準備細心聽講的模樣,“書記,你說吧,我們聽著,是要換領導了嗎?”

  劉院長與韋秘書對視了一眼。

  “小惠出現(xiàn)工作上的重大失誤,我們在這進行開會討論。”劉院長一邊給宋道周使眼色,一邊說道。

  “是什么失誤啊?說來聽聽?”

  “他沒能履行救援隊的責任與義務,造成了大量前去支援他們的同伴犧牲?!瘪R上就有人回答。

  “哪個家伙犯渾作死?”王莽皺起眉頭,“不對啊,你們隊里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老宴他們隊?也是,有幾個身手還是差了點,早跟他說過不要誰都用,小鱉崽子的,死了等下還要怪道自己頭上。”

  “不是老王,你嘴炮就嘴炮,別暗有所指的把我也帶進去?!备鴣淼囊幻^年輕的隊員曹湍滿臉無奈道。

  “從加入救援隊那刻我們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死從不怪誰?!辈芡膶Υ祟H為淡然。

  “沒能回來的大部分都不是救援隊的,而是普通幸存者!”有人口快,一下子就將此話說出了口。

  韋秘書心里直罵對方蠢貨,這就話語上套,果不其然,場面頓時冷了下來,王莽也停下手中不斷以扳手吹肩的動作。

  “你這話意思是,救援隊員可以死,其他幸存者不能死是嗎?”

  “行了老王,消消氣,他也沒這意思,”劉院長適當合時的插入緩和話語,“無論是誰的犧牲我們都是不想見到的。”

  林雨惠也在這時站起身來,緩緩開口。

  “韋秘書,你的想法我清楚,但你得知道。”

  “救援隊的加入是有門檻的,不管身體素質還是應變能力都需要經(jīng)過測試,務必保證所有隊員都能經(jīng)受住外邊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隊員在加入前都會被告誡外出救援的危險性,每個人都是自愿加入,沒有任何脅迫。”

  “相對的,在隊員存在傷病的情況下,隊長有權利對其進行強制遣退回避難所中,不僅是為對方好,也能避免拖累?!?p>  “這也就是說。”

  包括莫涵靜楚旭王莽等人,原本坐在位置上的救援隊員也都在此刻起身。

  “退出救援隊,從來沒有限制,”林雨惠瞟了一眼韋秘書,“而離開避難所,也沒有?!?p>  “你...你們...”劉院長漲紅了臉,卻是說不出來一句話。

  韋秘書雙手托下頜沉默不語,眼鏡片反射著窗外的日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林雨惠的意思很明確,他要想控制救援隊,那么他們大不了不干了,最多不過是離開避難所,救援隊成員沒誰是不能獨立生存于這場災難中的,反而是避難所離不開他們。

  “就先這樣吧,我們還有事,王叔剛從外邊回來,我們交流下外界情報,韋秘書,失陪了。”

  說完,林雨惠帶著所有救援隊成員離開會議室,徒留兩位領導和一干人在這擬定的職場冷清。

  在一干救援隊員路過外頭的廳堂時,趕回的宋道周等人將他們攔住,這些人個個面色十分的難看,死死盯著林雨惠。

  “宋主管,還有什么指教?”林雨惠漠然問道。

  宋道周一句話也說不出,卻也沒叫人讓開道路。

  “整嘛呢。”

  王莽可不慣著,帶頭橫闖過去,宋道周等人不敢再擋,就被他們這樣走掉了。

  宋道周臉色一下青一下紫,深吸了口氣進到會議室。

  劉院長早就站在會議室入口處側耳聆聽外邊的動靜,想象中的鎮(zhèn)壓動鬧沒有發(fā)生,他陰沉地質問著這位主管。

  “怎么回事?”

  宋道周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手槍,五四型號,這便是林雨惠等人帶回一車子槍械的其中之一。

  他脫出彈夾,展現(xiàn)給了兩位領導查看,苦澀著說道:

  “沒有子彈?!?p>  ------

  “你們把子彈藏起來了?哎我了去,老子還說掰扯掰扯收獲,算球~”

  聽了林雨惠等人在將裝滿槍械的公交開回來醫(yī)院路上就已經(jīng)提前把裝有彈藥的箱子藏起來后,王莽也是吃驚他們此次外出的收獲。

  “還不至于知道有人要欺負上來還給對方送武器的?!绷钟昊輫@息道。

  在公安大樓時就從眾人口中聽聞避難所幾位領導的做事不得人心,要她這么輕易的將武器交給他們怕是會出問題,故而路上留了一手。

  “那伙人中有一個是昨晚有跟我們一起支援公安大樓的人,是逃跑人之一?!背裾J出了人群中的一位青年,當時就是他最先提出跑路的,沒想到竟活著回到了醫(yī)院。

  “應該是先我們一步回到醫(yī)院通風報信了,”林雨惠疑惑,“在那種情況下都能從那些士兵手中逃脫?”

  “兩位領導從那逃兵口里聽說,就覺得咱沒法能活著回來吧,”莫涵靜冷嘲道,“見著我們回來,大吃一驚,然后又覺得我們遭此一戰(zhàn),必然受挫,于是就想趁機奪下我們收獲回來的槍械物資?!?p>  一下子明白事情緣由的莫涵靜對此氣憤不已。

  眾人剛回到一樓大廳,恰好撞見頂著黑眼圈的米嵐焦急跑來。

  “太好了!你們在這!”

  見到小護士,走在最前邊的王莽不被察覺的嬌軀一陣,很是自然的讓腳步慢了半拍,躲在眾人后頭,只因有次救援隊回來時自個受了傷,被小護士好一頓責罵,還賞了他屁股一針破傷風,自那之后這位大漢碰上這位小姑娘特慫。

  米嵐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轉而趕緊向林雨惠告知情況:

  目前只完成三個人的手術,憨大,羅毅,還有一名腿部密集中彈的第一救援隊成員,剩余人都還排著隊,然而時間不等人。

  “晉城和代守安(第一救援隊成員)的情況出現(xiàn)惡化,凌醫(yī)生還在上一臺手術,如果孫醫(yī)生不來幫忙,怕會錯過治療時機,你們最好想辦法現(xiàn)在就把他弄出來?!?p>  告誡林雨惠一聲后,米嵐快步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手術室中,支援手術室的人員說是還要兩小時才能委派過來,她還要繼續(xù)堅守崗位。

  “啥情況?孫醫(yī)生不在?”待米嵐走后王莽才從人群中冒了出來。

  “你們沒有接受檢查隔離嗎?”林雨惠疑惑。

  “啥檢查?”

  王莽等第二救援隊的隊員相視間顯露疑惑,他們回來便徑直進了醫(yī)院,完成物資交接后就準備回寢室休息,聽聞兩位領導要刁難救援隊,這才趕來。

  也沒人給他們檢查啊。

  也就這時,宋道周臉色鐵青的從樓道里出來,看到救援隊眾人正想繞道走。

  “我還以為宋主管工作態(tài)度有多嚴謹呢,沒想到也是個筍筍!”瞧見某人的莫涵靜直接開啟陰陽模式。

  “咋說?”楚旭識趣的給她接話。

  “嘴尖,皮厚,腹中空~”莫涵靜刻意加大音量讓對方聽到。

  準備要走的宋道周還是停下腳步,在清楚原委后,他皺起眉頭。

  “我早已安排隔離區(qū)的人直接負責檢查,他們人呢?”

  入口和大廳來回找了遍沒見著人,宋道周要前往作為隔離區(qū)的偏樓查看情況。

  “王叔,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們幾個跟去瞧瞧?!?p>  現(xiàn)在入院檢查隔離的規(guī)定已然出現(xiàn)漏洞,林雨惠覺得是個能讓同伴獲得自由的機會,謝過第二救援隊集體,打算跟宋道周一起過去。

  ------

  才穿過彎曲的花園小徑便聽到了清晰的人聲呼救,眾人臉色一變,趕到偏樓面前時,直觀上便已看到,入口階梯上的清晰血跡。

  “不好!”

  宋道周還在沒緩過神,一種難以言喻的急切感從林雨惠心頭涌出。

  “去叫人!”

  她第一時間反應,讓莫涵靜回去找增援,帶著祁欣雨、楚旭沖進樓中,沿著臺階上一階階流下的血液一路向上,終于在半道階梯上發(fā)現(xiàn)猩紅的源頭。

  僅看了一眼就知道沒救了,尸首頭朝下姿態(tài)扭曲地躺在臺階上,心頭處創(chuàng)口大開,雖還有血液溢出但部分已然凝結。

  不做停留跑到樓上,看到一片狼藉的場景,到處亂糟糟的,柜臺,桌椅,器材摔了一地,七零八落的尸體殘骸遍布其間,濃厚的血腥味彌漫。

  想都不用想,根本沒有一個活人,這里比梯道那還要血腥,有的被攔腰斬斷,內臟和腸子撒了一地,有的整顆腦袋都被打成糊糊,腦漿血液揮灑在了墻面甚至是天花板上,要想在其中找到具完整的尸首怕是要花下時間。

  林雨惠更在意的不是這些家伙,視線放向幾間敞開門的房間,三人迅速跑近。

  連搜尋了兩間,一間空無一人,鋪蓋物件整齊,沒有打斗痕跡;另一間的鐵欄門有所損壞,但里邊也還是同樣相安無事。

  待到最后一間,緩緩推開變形扭曲自動閉合的鐵欄門,在無數(shù)鐵柜藥品下找到四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幸存者,其中三人是一起在公安大樓戰(zhàn)斗的同伴,另一人應該是看守。

  嗅著微弱的刺激性氣味,兩人立刻捂住口鼻。

  “是乙醚,把他們拖出去。”

  待將四人拖出廳堂,宋道周與其余人也來到樓上,上樓時碰到的尸體慘狀已是讓他們雙腳發(fā)軟,現(xiàn)在一干人更是恐懼到不自覺的急促喘息起來,更是有人現(xiàn)場直接吐了。

  “發(fā)生了...什么...”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擊聲響起,眾人猛然轉頭看去,是其中一間大門緊閉的隔離室。

  所有人周身一緊,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

  三人對視一眼,楚旭撿起地上死者的槍支,查看卻已不剩子彈,卻也倒扣著作鈍器使用,祁欣雨將手搭在了刀把上,緩緩靠近那扇門,不用言語的默契,祁欣雨對準防盜門的合頁位置一刀下去,失去門檻支撐的防盜門落在地上,而后向外傾倒,當顯露其內柵欄門及其后的景象,楚旭這才松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槍。

  “旭哥兒?!”

  房間內正是隨他們在公安大樓一起戰(zhàn)斗的三名幸存者伙伴,其中一人似乎先前正將手透過柵欄縫隙敲擊防盜門,被祁欣雨那突然刺破門冒出的一刀嚇得倒退癱坐在地上。

  祁欣雨二話不說上前一刀劈開了門鎖把他們放了出來。

  “怎么回事?”林雨惠趕忙詢問幾人。

  “外邊有人慘叫...然后是嘈雜的打斗聲...有人叫我們別出去,說有喪尸,我們嘗試呼救,一直沒人來...后來...不知怎么我們就昏了,這才剛剛醒來...”幾人支支吾吾回答,他們一個個都還有些昏頭,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當莫涵靜帶著王莽等人趕到,他們等人已經(jīng)連開數(shù)個封閉的隔離室,始終找不到自己惦記之人,林雨惠終是忍不住了,她一把抓住宋道周的衣領,紅著眼朝他怒吼:

  “你把他關哪了?。?!”

  ------

  (救援隊分配規(guī)則——對于物資收集,救援隊有專門的單次行動指標,只要達到指標量,有余部分不需上交,分配權都歸隊員本人所有,不屬于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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