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想什么？”一身翠綠色衣服的冷如霜，將一罐雞湯親自送了過來，她的眼中還帶著盈盈笑意，只是眉目之間，多了一絲愁緒，“可查出了什么？聽人說，那道觀的偏房，被夷為平地。除了那線人之外，可還有什么人卷入其中嗎？要不要我們做點兒什么？”
她的消息好靈通！不過，也在情理之中。梅姑身份不俗，既然冷如霜是她倚重的人，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女子。
“不必。眼下既然有官府出面，我們只要等消息就好?！崩铌柮靼櫫艘幌旅碱^。
冷如霜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才不過幾天的時間，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p> 李陽明抬頭望著她，她的聲音輕柔而又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媚，讓人幾乎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我臉上可是有什么東西？”冷如霜一張俏臉上多了一絲紅暈，放下雞湯，急忙照了一下鏡子，“公子怎么——那樣看著我？”
“你來這里多久了？”李陽明望著她，淡淡開口。
冷如霜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打開心扉，面對的居然會是李陽明。她知道他的身份，可就在他提出問題的那一刻，尤其是和他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回憶起了過去。
她和梅姑一樣，生來都是屬于這個神秘組織里的人。年幼之時，冷如霜父母過世，由專門的人照顧和調(diào)教。
冷如霜因為容貌出眾，天資聰穎，被教以琴棋書畫，同時有專門的人，教她如何打理生意。
五年前，她被秘密派來這里，成為梅姑最得力的助手，那時的她，也不過才十二歲。三年前，她一曲揚名，成為整個章臺的頭牌，云州城中，不知道有多少風(fēng)流公子，都拜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鄰近的州府，都有人慕名而來，一擲千金，只為博她一笑。
據(jù)說三年前大才子秦雪松路過云州城，冷如霜曾經(jīng)為他吟唱過一曲秦少游的《鵲橋仙》（仙云弄巧），惹得秦雪松詞性大發(fā)，特別為她填詞一首，詞中有“盡道美人寒如霜，風(fēng)起，艷壓江南人無雙”一句，讓冷如霜有了“艷冠江南”的雅稱。
但除了那位大才子秦雪松之外，似乎無人能入得了冷如霜的眼。就連在這里豪擲千金的王孫，她也只是以禮待之。
這樣一個冷傲的女人，居然和楊斌有來往，這大大出乎李陽明的意料。
“這么說起來，楊斌與姑娘，來往比較密切嗎？”李陽明抬起了頭，望著冷如霜緩緩出聲道。他當(dāng)然記得那晚楊斌將自己帶走的情形。
正如他猜想的一樣，原本看起來還算是鎮(zhèn)定的冷如霜，臉色瞬間變了，“楊斌是梅姑特別囑咐，無論如何都要小心應(yīng)付的人，所以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自然也配合?！?p> 當(dāng)時的情形，冷如霜已經(jīng)費了不少口水解釋，她的確沒有想到楊斌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更沒想到擁翠山莊會突發(fā)狀況，所以事前也沒有向梅姑報備。
確認(rèn)李陽明的身份之后，冷如霜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如今再度提起，她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是擁翠山莊的人，這些年來，梅姑也在暗中調(diào)查他的資料。只是那時的我，并不知道公子——公子居然就是我們的人。他有所求，而且所求之事還特別簡單，我也打算借著那個機會，好好教訓(xùn)一下那個——擁翠山莊的少莊主，沒曾想居然——居然已經(jīng)被他調(diào)包了。”
“那只是一場誤會，無關(guān)緊要，我也不會計較?！崩铌柮骺粗?，繼續(xù)問道，“我好奇的楊斌這個人，他究竟是什么來歷？看他的樣子，也不過二十歲出頭?！?p> 冷如霜點點頭，“照他自己的說法，今年二十二歲，梅姑查了個底朝天，只知道他是楊慕雄兄長的兒子，也就是他的侄子。但梅姑說，這種說法似乎不太可信?！?p> 不過，楊慕雄的確很器重楊斌，這一點兒勿庸質(zhì)疑，才不過幾年的時間，楊斌就由一個跑腿的小伙計，成了擁翠山莊的管家，這其中必然還有內(nèi)情。
“我們和擁翠山莊，生意上也有往來。楊斌嘛，我倒是不止一次地跟他打過交道。出手小氣不說，應(yīng)該說是鐵公雞，但遇到什么大事，又很會拿錢壓人。這樣的人，雖看起來沒有什么城府，但總覺得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突然下黑手了。”冷如霜聲音輕柔，但是每一句話評價，顯然都很中肯。
李陽明點了點頭。冷如霜雖是一介女流，但在這種地方，恐怕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往來，識人也很準(zhǔn)。
他皺眉問道，“這么說起來，你們是因為生意上的關(guān)系，來往才比較多？”
從冷如霜口中說出來的，卻是一個驚人的答案：“那倒不只是因為這個。一年前，照顧我的一個小丫頭，名字叫小喜的，被他贖了出去，買了一處宅子在城里住著。正因為這個，我跟他的交往才算是比較多?！?p> “丫頭？”李陽明的心中一驚，眼前這個嬌滴滴的美女，居然——不對，李陽明心中暗嘆，他們這樣的人，如果頭腦簡單，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她是你的人？”
“算是吧，當(dāng)年她差點兒餓死在郊外，是我救了她。”冷如霜聰慧過人，她嘆了口氣，“不過女人的心思，不好琢磨。嫁人之后，自然是以夫為天。雖然我是小喜的舊主人，但現(xiàn)在，她的心思就不好猜了。”
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李陽明的心頭不由的一動，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若不是如此聰明，也不會被排來到這里。
“不過之前我還是從小喜的口中聽到了一些事情。”冷如霜的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溫柔，“楊斌并不喜歡楊慕雄，雖然表面上對他順從，背地里卻還是有怨言的。楊慕雄看起來很低調(diào)，但楊斌不一樣，他一張巧嘴，而且心狠手辣。聽說他初入擁翠山莊時，遭了不少白眼。后來那些人，要么被發(fā)賣，要么就莫名其妙地出事。聽說，那些事情，都和楊斌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