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算了吧?!鳖櫫纪蝗婚g想到什么,拍了拍墓淮溫握長戟的手勸說道。
“咋了?不想吃?別看你叔我長得五大三粗的,那做飯的手藝你爹都拍手叫好!”墓淮溫以為顧良不想吃,于是連忙補充自己的手藝讓他放心吃。
“要不是正逢這山君祥年,今晚不用叔動手我高低給它辦了?!鳖櫫家姞钸B忙解釋。
這墓淮溫被困在山里這么多年,自然是不知年月,一聽這話也就懂了,這才放下長戟作罷。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大過年的也不適合殺生不是,還是侄兒想的周到?!?p> 然而老虎可不聽他們說什么,這就一躍撲了過來,它也知道拿長戟的那個長得高大估計不好惹,于是便打算拿顧良下口。
“不殺你可不代表我們就好欺負?!碧鹁褪且荒_,老虎直接在半空表演了個七百二十度后空翻,落地后虎口滴血,可見這一腳的力道。
“好腿法!力道拿捏的很準??!”墓淮溫自然是能看明白顧良是收了三分力道,不然這一腳下去可不是流點血這么簡單的事情。
老虎爬起來死死盯著顧良,并不打算放棄,拉開就離準備再找就會。
“不知死活的畜生還不退下!”墓淮溫滿面怒氣大聲喝道。
這一嗓子嚇得那老虎原地彈跳,像是只炸了毛的貓一樣,回過神來一看,好家伙,一雙發(fā)著紅光的眼睛正殺氣騰騰的瞪著自己,于是拔腿跑進了來時的樹叢中消失不見。
“說到過年,叔你還有在世的親人嗎?”顧良試探的問。
“在世的親人?讓我想想……”墓淮溫陷入思索,支支吾吾了半天后無奈的搖了搖頭。
“來我家吧!”顧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溫柔的笑道。
墓淮溫先是一愣,隨后壞笑道:“你就這么相信我?我可是人人懼怕的魁鬼,你……”
“你不是?!?p> “就因為我救了你?”
“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p> 兩個人相視不言,隨后墓淮溫大笑。
“我曾經(jīng)殺了很多人,別人都很害怕我,他們說我嗜殺成性,是一只嗜血的野獸?!闭f這話時墓淮溫臉上帶著些許嘲笑,還有自我的厭惡。
顧良靜靜的聽著,他知道,這個男人此刻十分想要傾訴一下多年來壓抑的情緒,他需要一個傾聽者,他選擇了自己,這是莫大的信任。
“當時我奉命率領十萬精兵跨海東征,屠了東島十九城,殺了三十萬倭人,甚至更多。班師回朝后,迎接我的不是褒獎,而是大獄?!?p> “那些個大臣以擁兵自重難以管控為由聯(lián)名上書彈劾,要求將我監(jiān)禁。就在這時,你父親站出來以一己之力對抗?jié)M朝文臣,更是以你老顧家將門之家為擔保,化了我的牢獄之災?!?p> “那時你父親才剛上任不久,只是一個朝堂新人,下朝后我問了跟剛才相似的問題,他卻給出了剛才一樣的答案。自那天后,我就決定辭去將軍一職,只做你父親的手下,盡忠盡責?!?p> 顧良再看他的臉,此刻滿是自豪和欣喜,還有炙熱的眼神。
就這樣,二人餓著肚子一夜無話,都在個子回憶過往的美好。
旭日東升,又是美好祥和的一天,晴天真的很奇妙,它莫名的使一切都充滿活力與希望。
顧良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發(fā)現(xiàn)墓淮溫正在準備早飯,兩只香味撲鼻的靠野雞。
“醒了,那就過來吧!嘗嘗叔的手藝?!?p> “這么香,真的很難不醒?!?p> 顧良接過遞過來的烤雞扯下一個大雞腿給了肩頭的小黑龍,自己則坐在火旁大口吃了起來。
“慢點吃,這不還有一只嗎?”墓淮溫一邊笑一邊擺了擺手中的另一只烤雞。
顧良一口將嘴里的肉吞下,差點沒噎到。
“叔,你不吃嗎?”顧良有些疑惑的問。
“我吃過了,這是特意給你烤的,趁熱吃比較香,這才用小火熱著?!?p> 顧良美美的咬了一大口,滿嘴流油的憨笑著。
“過了前面的鎮(zhèn)子咱就到家了?!?p> “有什么事嗎?你好像不是很高興?!蹦够礈夭煊X到自己這個侄兒此刻并不開心。
“一路走來到處都在說北蠻打過來了,而且戰(zhàn)事比較慘烈?!鳖櫫加只叵肫鹉莻€噩夢來,不覺有些緊張和擔心起來。
“當初就應該狠狠殺殺他們!要不是當時兵力不夠,現(xiàn)在也應該和東島一樣老實吧?!蹦够礈鼗叵肫甬敃r自己和同袍們一同在兵部議事堂里面紅耳赤的爭論。
“希望上天保佑母親平安無事?!鳖櫫己仙想p手默默祈禱著。
墓淮溫則是在思考著自己該如何應對這一系列會發(fā)生的事情,他心里也是有些拿不準的。
很快兩個人便來到的小鎮(zhèn),不知是不是因為打仗的影響,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這落霞鎮(zhèn)倒是沒變,只是太冷清了些?!蹦够礈刈笥覓咭暳藘裳鄣?。
“前面有個糕點鋪好像還開著,記得母親最喜吃甜食?!?p> “那咱過去看看,大過年的空著手回家也不想樣子?!?p> 走近些便聞到甜甜的香味,引得人是直流口水。
“我還是不露面的好,我不認為其他人也會和你一樣。我到前面等你?!蹦够礈赝O聛碚驹诮诌叺?。
“那我快去快回?!鳖櫫枷肓艘幌曼c頭朝店鋪走去。
尚品甜坊,這是這家糕點鋪的名字,曾聽聞這是整個南唐有近百家的連鎖店,據(jù)說是歷經(jīng)三朝的老店。
“客官好,要買點什么?”
店家是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漂亮女孩,穿一身淡黃色長裙,身前系著白色碎花邊圍裙,戴著一雙白色蕾絲長手套,看起來十分的優(yōu)雅干凈。
“雪花酥和芝麻餅各來一斤,再稱半斤的米糕。”
聽完顧良的需求,女孩很利索的開始裝填起來,動作十分熟練,重量拿捏也十分精準,上稱之后無需添減。
顧良打量著面前這個女孩,很是覺得眼熟,但卻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這是您要的點心,共計三兩銀子?!?p> 顧良接過三個紙袋子,又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女孩,從口袋里摸出錢來,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夠。
“額……”顧良看著手里零碎的幾個碎銀一時陷入了窘迫。
又摸了摸身上其他地方,只找到兩本劍譜和一張面具。
女孩看出了顧良的尷尬處境,伸手接過了那些碎銀,然后遞上點心。
“過年便宜,請拿好您的商品,祝您新春快樂!”
這讓顧良很是不好意思,于是打算將糕點退掉。
“算了,還是退掉吧!”說著便將紙袋又遞了回去,但女孩卻是沒接。
“你們是要去秋風渡的吧?”女孩神情中有些哀傷。
“是的?!鳖櫫键c點頭答道。
“我的哥哥也參軍去了那里,就在昨天他戰(zhàn)死在了那里,再也回不來了……”說到此處,從衣袖里拿出一封被血染紅的信,想來也是最后的訣別。
“希望上蒼慈悲,保佑前線的戰(zhàn)士和你們都能平安回來?!迸㈦p手緊扣做祈禱狀。
原來這女孩看見身穿盔甲的墓淮溫以為他們二人也是要去前線打仗的。
“你放心,不會讓他們打過來的,我保證?!?p> 顧良看了看那封信又看了看那女孩,這才想起來,在那噩夢中,北蠻軍攻破了秋風渡,戰(zhàn)火隨之也蔓延到了落霞鎮(zhèn),這女孩曾在夢中向他求救。
提上點心,大步朝前走去,心中燃起一股躁動不安的怒火,直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