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是不知,而是在逃避,她不愿去想,也不愿意去見他。
這幾日忙著遷宮,又要下旨處置這許多人,她覺得忙起來挺好,起碼不會記得還有個背叛自個兒的親生骨肉。
“你去傳轎,哀家待會兒去趟東宮?!彼耄巯率菚r候了,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
午后,天氣不燥,太后抵達(dá)東宮,隨行的宮女內(nèi)侍有五十余人,他們皆侯在宮外,只有京瑤隨著太后入殿。
成勛的手和腳,由鐵鏈枷鎖束縛著,他癱坐在正殿主位前的地面上,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像是用盡全力掙扎過的樣子。
見太后和京瑤緩緩走來,他抬起眉眼,絕望的眼神中,仿佛又燃起一丁點(diǎn)希望:“母后來了?!?p> 太后盯著他,緩緩走到他身邊,往一旁的側(cè)位坐下,不溫不怒地問:“哀家想知道,你已是太子,繼承江山名正言順。若你繼位了,也可不顧哀家反對,態(tài)度強(qiáng)硬些娶南佳為后。如今,為何這般等不及,要取你父皇性命?”
太子忍不住發(fā)笑,模樣極其狼狽,他不以為然:“父皇正當(dāng)盛年,待我繼位要等至何時?更何況,父皇向來只聽你的,若下圣旨將南佳許配他人,我和她豈非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父皇總有一日會駕崩,我總有一日也會繼位,與其等到那一日,何嘗不把時日推進(jìn)?”在他看來,自己遲早為皇,早一點(diǎn)又有什么問題。
“你是哀家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哀家親耳聽見,你打算在殺了你父皇后,要將哀家永生囚禁于永安宮?!弊盍钐笸葱牡恼谴颂帲蓜资撬踉谑中睦锾蹛坶L大的孩兒,對她卻似乎沒有該有的母子之情。
成勛恍然大悟,原來那日與南佳的對話被母后聽見,難怪一切在一夜之間會天翻地覆,他冷笑一聲:“待我繼位,母后該是安享晚年的時候,將母后幽禁在永安宮,既不妨礙南佳為后,又能方便我處置那金國嫡公主,有何不可?”
聽他口口聲聲都是南佳,太后厭惡地盯著太子,眼神變得冰冷至極。原來,說到底南佳是他的命,太后嘴角微揚(yáng),清了清嗓子,從容不迫道:“南佳已飲下鴆酒,毒發(fā)而亡。”
雖已料到,但親耳聽母后說,太子還是痛哭流涕,一副悲傷欲絕的模樣,他淚涕交加求道:“母后仁德,請賜兒臣一死,好讓兒臣和南佳雙宿雙飛。”
太后真沒想到,兒子還是個情種。
弒父一事木已成舟,眼前的兒子卻還不知悔改,她厲聲下令:“京瑤,傳哀家旨意,太子弒父,在囚禁期間仍無悔過之意,那哀家便送他去見先帝,讓他在九泉之下好好給先帝磕頭認(rèn)罪?!?p> 京瑤驚心駭神地盯著太后,她原想準(zhǔn)備勸一勸,但成勛如此冥頑不靈,想了想,還是不敢違拗太后旨意:“奴婢這就吩咐下去?!?p> 三日后,清晨,長生殿。
春天到了,正是花開的季節(jié),長生殿的后園繁花似錦,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京瑤隨著太后入長生殿,倆人來到后園,太后微微行禮:“兒媳拜見母后?!?p> “你眼里還有哀家這個老太婆嗎?”太皇太后雖語氣平淡,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但不難看得出她在極力壓抑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