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霧中境

　　晨風(fēng)清雋溫和，動天地春景。

　　陽光晴好，旭日澄明。

　　草長鶯飛的時節(jié)，本該無限繾綣，此刻……天地動蕩。

　　十里百里的云聚攏，無常的云霧像是大海上的漩渦以小檀山為中心開始匯聚，整個山中地界之內(nèi)的濃濃大霧像是沸騰的開水不斷喧騰。

　　棠歲城中的百姓們感受到天地氣流的變動，紛紛向小檀山上看過去……赫然景象像是天神在伸手操弄人間。

　　下方的綿延山體已經(jīng)像是開鍋的蒸籠被白氣所淹沒，上空匯聚而來的云層還在不斷垂落滾滾塵霧。

　　云塵成海，翻覆江山。

　　是神明的云煙沙漏灑落大地？還是蟄伏的妖魔正在蘇醒？城中的人們不知曉……

　　“那是……小檀山？”

　　城里有人在低聲念叨。

　　“是啊，那是小檀山！是不是那些提著刀劍的江湖人沖撞了山神老爺?。窟@可怎么是好？”

　　“糟了糟了！是老天爺發(fā)怒了！就是那些不知深淺的江湖人，他們怎么敢提著兵器一齊入山？”

　　“對對！一定是這樣！”

　　城里的人無端推測著，像是想要給這震撼的景象予以解釋，又像是想要給自己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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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的守軍看著這幅景象，迅速關(guān)上了城門，身著皮革甲胄的軍士們集結(jié)起來沖上城門樓。

　　棠歲城主木紅榆匆匆自城主宅院趕來，快步走上城門樓。

　　此刻棠歲城守將段峰已經(jīng)站在城門之上，雙目凝重，看向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被白霧籠罩的小檀山。

　　“段將軍，這是……”

　　木紅榆不通武藝，也不知江湖兵事，對此種事端更是全無了解，整理衣冠走到段峰身旁，語氣疑郁發(fā)問。

　　段峰看著天生滾滾云氣落到小檀山之上，同樣心中驚疑，低聲開口：“小檀山上有如今白澤武林一半以上的門派弟子長老……若是他們出了事……整個白澤國，恐怕要動蕩不安了……”

　　木紅榆聞言，轉(zhuǎn)頭看向白霧之下已經(jīng)朦朧無比的山巒陰影，眼中無限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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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媽呀，這是怎么回事？天塌下來了么??？？”

　　鹿靈聲跟在東方云喜與白瀟身后疾步縱越，在山石樹木之間來去，向著山林高處奔跑。

　　后面是洶涌的白色大霧，像是狂暴的海潮要將人卷入其中。

　　自下而上，這些從天空源源不絕垂落的白色霧氣已經(jīng)將小檀山外層籠罩，此刻正在想山林深處侵吞……

　　霧氣并沒有散發(fā)任何邪異氣息，但是在這種情形之下，沒人敢去嘗試被塔門吞噬之后會怎么樣。

　　白瀟被身形飛縱，長發(fā)甩動，回過頭來看向鹿靈聲：“靈聲！快跟上！”

　　東方云喜的輕功比白瀟更快，但是卻苦于拉著一個趙宗祁，借著自身勁氣帶著趙宗祁飛奔，東方云喜的體力幾乎透支，一句話說不出來，鬢角盡是汗珠。

　　鹿靈聲聽見白瀟的呼喚，想要加速跟上，卻只覺得力量根本到不了雙腿……兩條腿越來越沉……根本跑不起來了……

　　“白姐姐，我……我跑不動了……”

　　鹿靈聲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略帶哭腔，是真的沒氣力了。

　　背后霧氣洶涌，卻沒有半分停歇。

　　趙宗祁的武功差得不行，只能靠著東方云喜帶自己行動，但是但凡還要跑動，也是會消耗自己體力……這時候他喘得像個破風(fēng)箱，回頭看向鹿靈聲：“小鹿子！你快些跑??！”

　　“死騙子……你以為我不想跑快些么？”

　　鹿靈聲一邊跑動，一邊嘟嘟囔囔。

　　但就是說話的功夫，突然腳上一頓，整個人控制不住失衡向前跌倒。

　　鹿靈聲功夫不差，身上氣力一收，半跪下來控制住身形避免跌倒……只不過這樣一耽擱，背后霧氣已經(jīng)近在咫尺……

　　“靈聲！”

　　白瀟看到這一幕，轉(zhuǎn)身沖回去想要拉起鹿靈聲。

　　只可惜，霧氣擴(kuò)散的速度遠(yuǎn)遠(yuǎn)快過她們倆的反應(yīng)速度，只在瞬息之后他們就消失在了霧氣之中。

　　“白瀟??！”東方云喜看見白瀟與鹿靈聲消失在霧氣中再沒有了聲音，緊張得臉色一變，伸手把趙宗祁向前方推過去，自己卻轉(zhuǎn)身沖入了白霧之中。

　　趙宗祁踉蹌跌了兩步，回頭看向三人消失的方向，面露苦澀：“哎喲，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老是遇見這種事兒……”

　　絮絮叨叨念叨的模樣像個老太太。

　　旋即，他也被洶涌而來的白霧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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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中是茫茫的一片白，有水汽的濕潤、也有草木清香。

　　沖進(jìn)來之后聽不見任何聲音，東方云喜只能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里摸索前進(jìn)。

　　“白瀟！”

　　“靈聲！”

　　“宗祁兄！”

　　接連喊了三聲，東方云喜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試探著前進(jìn)，卻發(fā)現(xiàn)這個自己明明應(yīng)該是在崎嶇的小檀山中，一路走過……所踏卻都是平曠之地。

　　心中隱隱不安，緩緩走在霧中。

　　大霧濃濃，見不到身前景象，東方云喜干脆閉上了眼，憑借著自己的耳力覺察四周。

　　“白瀟！你聽得見么？白瀟！”

　　呼喚的聲音里有幾分藏不住的擔(dān)憂與掛念。

　　一直走了很久，久得東方云喜自己都算不清楚到底走了多遠(yuǎn)，一路走，一路呼喚著。

　　終于，聽見了回答的聲音。

　　“東方云喜？是你么？”

　　“東方大哥！”

　　白瀟與鹿靈聲的聲音接連響起。

　　東方云喜聽見她們兩個的聲音，趕緊睜開眼，向聲音來處跑去。

　　“小白！靈聲！”

　　一路跑動的同時間，周遭的云煙霧氣竟然也在緩緩消散，逐漸從目不能視物變得依稀能分辨人的影跡。

　　跑到聲音來處，可見白瀟與鹿靈聲兩個姑娘的身形輪廓背靠背站立。

　　停在近處，東方云喜先沒有走近。

　　于這霧氣之中，誰也看不清楚，總是不能放心。

　　雙方沉默片刻，還是白瀟先開口：“靈聲最討厭吃什么？”

　　東方云喜聞聲一笑，回答道：“白蘿卜?！?p>　　笑著走近兩個姑娘，東方云喜開口問道：“我拿到的武功叫什么名字？”

　　“叫乾坤大挪移~”白瀟還沒開口，鹿靈聲已經(jīng)開口搶答。

　　雙方以這樣的問答確認(rèn)身份，終于放心下來，向彼此靠近。

　　開始稀薄起來的霧中人影逐漸清晰，白瀟朝東方云喜聲旁看了看，問道：“嗯？趙宗祁呢？”

　　東方云喜搖搖頭：“我和宗祁兄也走散了。”

　　“壞了，他的武功連鵝都打不過……這霧里邊古怪得緊，咱們得快些找到他?！卑诪t輕蹙蛾眉，右手按在腰間劍柄上說道。

　　“沒錯，正好現(xiàn)在霧氣散了一些，我們一起先把宗祁兄找到吧?！睎|方云喜也說道。

　　然而……就在此時。

　　逐漸稀薄的霧氣之中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三人前方霧中出現(xiàn)幾道黑影快速接近。

　　“不對，快閃開！”

　　此刻白瀟的反應(yīng)最快，一左一右把東方云喜和鹿靈聲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