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玉轉(zhuǎn)身間,忽見鸞鳳齊飛,天光呈琉璃七彩般的景象,云繞霧散間,似有仙娥起舞,仙樂悠然而響。
她傾耳聽了許久,自言自語道:“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好聽嘛!”
云鶴駕著云頭,從遠(yuǎn)處行來,行色十分匆忙。瞧見了她,驚訝道:“你怎么在這?”
“我怎么不能在這?”玱玉好奇道:“你火急火燎地是要去做什么?”明明離洗塵之宴還有一些時(shí)辰。
“師尊命我去登仙臺迎一迎。”云鶴回答道,他也沒說是去迎誰,但玱玉卻是明白了。
她應(yīng)了聲:“哦?!?p> “你回去吧!師尊那兒許是還有吩咐?!痹弃Q想把她支開。
玱玉面上卻松快了起來,聲音輕揚(yáng)道:“你這么緊張作甚?我也正想去看看,天族史冊上的英雄,回歸之日是何等盛況?”
“你真的行?!”云鶴懷疑道。
“走吧!這么婆婆媽媽!”玱玉拉著云鶴的袖子,兩人一同向仙樂之處走去。
一路之上,皆是面露喜色、行色匆忙的各路神官仙者。等玱玉二人行到了迎接的隊(duì)伍之處,卻見兩列神官早已站好,她便隨著云鶴站到了最前端太子與三殿下對面的位置。
太子端詳著她的面容,看得玱玉有些發(fā)毛,問道:“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碧营q猶豫豫地側(cè)過頭。
空中的數(shù)十只鸞鳳盤旋著,時(shí)不時(shí)高鳴一聲,便引來靈鳥相和。
隊(duì)伍的盡頭也終于開始起了波瀾,眾人皆躬身施禮,齊賀道:“恭迎淵黎上神重歸神位!”
玱玉站在云鶴身邊,同太子和三殿下一樣皆無須行禮。
云鶴是奉師命迎接淵黎,況且他比淵黎還年長許多,正經(jīng)算來,淵黎的同門師兄明融是先水神云柔之子,而云柔是云鶴的同門師姐,云鶴輩分就比淵黎高了一些。
而玱玉雖領(lǐng)了兜率宮的玉牌,可她身份今日便會公之于眾。一族之尊,只怕淵黎看見她也要正兒八經(jīng)對她行以大禮。
太子眸色欣喜地看著淵黎一步步踏行而來,前任戰(zhàn)神重歸天宮,自然是一身盛服。
此時(shí)的淵黎,原本那張清雅的面容上,端的是一副冷漠肅然、莊嚴(yán)持重的模樣。雙眼長睫微微垂下,遮住了許多探究的、渴盼的目光。似是無論外界有多熱鬧、那些神官的面容有多喜悅,都與他毫無干系。
長發(fā)被高高的玉冠所縛,柔和地順著他的肩膀落下,原本修長的手指輕握成拳,半攏在寬大的霜白色怒濤卷浪云紋袖中,另半邊則覆蓋泛著寒光的銀質(zhì)肩甲,負(fù)手而行。
他身后則是自丹熏山就見過的孟槐、孟極二人,此二人皆是一身白衣神官之服。孟槐雙手捧著通身漆黑且貼著封符的魔劍微曦,面容頗有些冷峻的意味。孟極亦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二人并行,亦步亦趨地跟在淵黎身后。
行到近前,淵黎止住步伐,撩起前襟單膝跪地,向高處的天君陛下,行禮道:“臣淵黎,拜見君上?!?p> 玱玉就在他三步之內(nèi)的位置,看著他衣擺垂落在地上,竟有些想要將它們拾起來的感覺。
天君自然是笑呵呵地自臺上拾級而下,雙手扶起淵黎的胳膊,將他虛扶了起來,欣慰道:“回來就好!”
玱玉隨著云鶴一同對淵黎拱手稱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cuò)覺,自淵黎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后,留景便顯得更為嚴(yán)謹(jǐn)收斂了。
淵黎亦側(cè)身微微俯身拱手謝過,他的眼神滑過眾人的面龐,未曾在任何一人的面上停留片刻。
隨后,太子熱絡(luò)的對淵黎說,天君要為他辦一場宣告四海八荒的洗塵宴,為他接風(fēng)洗塵,淵黎聽后向天君行禮謝過。
天君與淵黎客套了幾句,便道:“愛卿許久未歸,一會洗塵宴上,你我君臣二人定要深敘一番?!?p> 淵黎斂眸應(yīng)下,又與眾人禮送天君離去。
玱玉站在近處,看他與曾經(jīng)的同僚一一招呼,又與太子說了幾句,即使與她相視,也只是面容平靜而陌生的略一頷首。待原本列隊(duì)著的神官逐漸靠攏過來,玱玉便拉著云鶴溜了出去。
一場歡迎儀式,看的她索然無味,枯燥至極。個(gè)個(gè)都神情嚴(yán)肅,呆板嚴(yán)謹(jǐn)。也只有鸞鳥叫的那幾聲好聽一些,天光絢爛一些,仙子們美貌一些,讓她覺得還開心一些。
“怎么?很不開心?”云鶴問道。
“沒有?!鲍o玉答道,“看了天族的儀仗,若有所思罷了?!?p> 云鶴好奇道:“有何所思?”
“若是回到魔族,定要也改成這樣的。哈哈哈!”玱玉說著便笑了起來。
“你這樣笑起來真是丑!”云鶴毫不客氣的說道,“心中不舒服還要憋著嗎?”
玱玉嘆了一口氣,道:“這也是人之常情?!碧熳宥即蛩忝髦鴮Ω蹲约毫?,換誰能夠開心呢?
云鶴亦道:“這就是自古,王不見王的道理?!?p> “你倒是懂得很嘛!”玱玉打趣道。
云鶴打量了她一番,評價(jià)道:“今日這一身倒是不錯(cuò)!”
玱玉頗為賞臉的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展示道:“是不是有種高貴仙主的感覺?”
“九重天上的仙主們?nèi)舳际悄氵@般行事,那還用的著魔族來犯?”云鶴毫不客氣地抨擊道。
玱玉立馬拉下了臉:“我怎么了?你見過比我更好說話的魔族人嗎?”
“確實(shí)沒有見過……臉皮比你更厚的魔族人了。”云鶴大聲道。
這番言辭引得玱玉追著云鶴打了好一段路,二人打打鬧鬧著,終于來到了長秋殿。
長秋殿內(nèi)外依舊是忙碌不止的模樣,好似自己今日才剛到九重天,天后的花宴也還未開始,丹越未曾來,太子也未曾見。
只是一抬眼,云鶴卻靜立在身側(cè)。
殿內(nèi),已有一些仙者們早早便候在此處。因是四海八荒的仙眾們都聚集在此,大殿之上也更為熱鬧了些。
端坐在兩側(cè)的仙者忍不住竊竊私語。
資歷尚淺的小散仙悄聲問道:“淵黎上神是何許人?為何近萬年來,沒有聽說過?”
資歷老道的立刻給了他一個(gè)神秘莫測的眼神:“此乃天族之內(nèi)唯一一位手持魔劍的上神?!?p> 小散仙立刻恍然大悟:“魔劍‘微曦’!”
淵黎的名字也許還有仙門道友并未聽說,但是天族內(nèi)曾有一個(gè)人驅(qū)使魔劍微曦,重創(chuàng)天族兵將于忘生殿外的傳說,人人耳熟能詳、如雷貫耳。
然而曾經(jīng)是禁忌的名諱,如今竟又重歸而來。
小散仙正凝神想著,二十四名花容月貌的仙娥們已位列大殿門口一一站好,淵黎身著一襲似拂雪般的月灰長袍,外罩一層白紗輕揚(yáng),步履沉穩(wěn)地邁上了殿門口的臺階。
眾人屏息凝視著他步入殿中,原本熱鬧的大殿,一時(shí)間鴉雀無聲。
衣衫簌簌間,只見淵黎走到了太子的坐席旁。太子向淵黎拱手施禮,淵黎亦拱手相還。
手還未放下,便聽門外一陣雜亂喧囂,原來是通稟來客身份時(shí),玱玉直接報(bào)上了自家的身份。旁邊便有人輕聲驚呼:“魔……”